第45章 他被她拿捏住了

裴老夫人的目光掃過裴璟珩抱著的人,神色先是詫異,再是驚惶。

“這、這丫頭怎麽成了這副模樣?快!快來人!去請孫太醫!”

幾個丫鬟婆子瞬間圍了上來,從世子爺手裏接過昏迷的表姑娘,先送回鏡花水月閣安置了。

裴老夫人一臉擔心地就要跟上去,裴璟珩卻沉聲安慰道,“祖母不必擔心,她隻是暫時暈了過去,血已經止住了,她會沒事的。”

“好好去上香,怎麽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裴老太太一臉悲痛,忽而想起從寺院回來之前,她曾安排過盧二夫人派輛馬車等著阮嬈。

“去,把二夫人叫過來。”

裴老太太話音剛落,那邊就聽畫柳驚呼道,“來人啊!二夫人暈倒了!”

當了幾十年的婆媳,過了上百招,裴老太太怎會不知道兒媳婦如此心虛,定有貓膩。

裴老太太沉下臉,重重哼了一聲。

“讓人熬一碗黃連苦參湯灌給她,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讓來她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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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春暉堂的正廳裏或站或坐,聚了半屋子的人。

裴老太太坐在首位上,手裏捏著佛珠,矍鑠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裴璟珩換過衣衫,在一旁陪坐。

盧二夫人也‘醒’了過來,勒著抹額,裝出一副病歪歪的虛弱模樣,眼裏卻暗藏精光,偷偷打量著老夫人和裴璟珩。

裴深坐在另一邊,後麵站著的一排,是今日去上香隨侍的所有丫鬟婆子,還有鏡花水月閣的下人們。

氣氛沉悶且嚴肅,眾人皆沉默,隻有紅玉站在堂中,悲泣交加地控訴著:

“……邱嬤嬤自從來了姑娘院子第一日起,便打著主子們的旗號作威作福,隻要她看不順眼的,輕則賞一巴掌,動輒打板子。

對待姑娘,也是狐假虎威,借著**的名義行磋磨之事,大半夜讓姑娘起來立規矩。好好的規矩不教,卻讓姑娘頂著水碗走獨木橋。這哪是學規矩,這分明是學雜耍呀!”

人群中頓時有幾個看熱鬧的丫鬟捂嘴偷笑,赫然是幫主子來打探消息的銀釧,還有其他幾位表姑娘的丫鬟。

“竟有此事!”裴老夫人沉下臉,目光掃了一眼二夫人。

盧二夫人見婆婆朝她瞪過來,趕緊低下頭裝沒看見。

“還不止這些。”紅玉哭哭啼啼道。

“邱嬤嬤極愛財,經常找明目收受賄賂。別說我們這些小丫鬟,便是姑娘也要時常孝敬她,如若不然,便一天不得好臉,處處受訓斥。”

“此番出事,也是因為姑娘嫌馬道上人多,想換條道走,邱嬤嬤卻說什麽也要把姑娘往馬道上拖。姑娘覺得事有蹊蹺,又無處聲張,無奈之下,隻好花銀子買個心安,將佯裝答應邱嬤嬤,將身上所有的體己錢全給她。”

說完,她取下掛在腰間的錢袋子,嘩啦一聲全都倒在了地上,白花花的,全是碎銀。

如國公府這等權貴之家都講究體麵,平日裏便是打賞下人,用的也是一兩的小銀錁子,隻有市井裏巷的平民百姓,才會用這些散碎銀子,剪的碎碎的,一分錢掰成兩瓣花。

堂堂官家小姐,體己錢竟隻有這些,當真令人唏噓。

“老太太您看,這些銀子,便是我們姑娘這麽多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原本,姑娘說是要拿這些銀子去山下布施,好替老太太您祈福壽綿長。”

紅玉目中含淚,一臉的情真意切,看的裴老夫人眼眶一熱,又想起阮嬈往日的那些孝心,不由得暗暗心疼。

“後來呢?怎麽出的事?”裴深一臉著急的追問。

“後來,走到半路,姑娘看到了世子爺和二公子,便震懾了邱嬤嬤兩句,讓她知錯能改,不要再打錢的主意,哪知道邱嬤嬤心生貪念,竟上手去搶,爭奪間,姑娘被她一把推下了石階,當即便昏了過去。”

“豈有此理!”裴深'噌'的站了起來。

“祖母!我當時確實聽到後麵有爭執聲,還見到那姓邱的婆子去搶阮表妹手裏的錢袋!我可以作證,紅玉說的都是真的!”

盧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傻兒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都不想想,一旦邱嬤嬤坐實了是個刁奴,那她這個故意把刁奴送到表姑娘身邊的當家主母,豈不是別有居心?

“老二家的,這事兒你怎麽看?”

驟然被點名,盧二夫人心頭一跳,不慌不忙道:

“回母親,兒媳覺著,這斷案斷事都不能隻聽原告一麵之詞,還得聽聽其他人怎麽說。”

說完,她頓了頓,歎了口氣,“唉,隻可惜,邱嬤嬤也跟著從石階上滾了下來,如今重傷昏迷,一時間怕是審不了了。”

邱婆子隻要不親口承認,這事兒便不能成真。

“兩個人都掉了下來,誰推誰,還不一定……”

“母親,那婆子是我踹下去的,跟阮表妹無關。”裴深突然出聲打斷盧二夫人。

“大哥也看見了,確實是我踹的。”

盧二夫人立刻深吸了口氣,生怕自己被這不孝子氣暈過去。

“老太太,邱嬤嬤雖然昏迷不醒,但她做的惡事還有別的人證。”紅玉也趁機趕緊扯出另一個證人。

姑娘曾提前囑咐過她,此番事發定要一鼓作氣,千萬不能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要把所有證據都擺上,徹底咬死對方。

“奴婢的兄長今日是車夫,抓到一個可疑的男人,據他交代,他曾蓄謀想要對姑娘不利,此事跟邱嬤嬤也是脫不開幹係的。”

裴老夫人一聽,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或許已經不能算是刁奴欺主的小事了,分明後麵還有人在暗暗操縱。

“將那人帶上來,無關人等全都退下。”

一聲令下,跟此事無關的丫鬟婆子們退出去了大半,被五花大綁的賴皮頭被拎上了堂,戰戰兢兢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又講了一遍。

隻是在指認買凶雇他之人時,賴皮頭一改前口,咬定從頭到尾隻有邱嬤嬤一個,再無其他人。

盧二夫人聽到這兒,高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事情到此已經十分明白,邱嬤嬤心懷不軌,不但為人刁惡,貪慕銀錢,還蓄意謀害主子,實屬惡奴無疑。

裴老太太氣的不輕,將桌子拍的啪啪響。

“如此刁蠻惡奴,是如何被選來教導姑娘的?”

這話雖然沒有具體問誰,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裴老太太在訓斥二夫人。

盧二夫人剛躲過一劫,此刻也正是心虛,一聽婆母追究過錯,趕緊禍水東引。

“回母親,這邱嬤嬤曾教導過沁兒幾日,因犯了小錯,被我罰到莊子上做苦工。前兒還是木槿提起,說瑕不掩瑜,一點小錯罰了那麽久,也該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兒媳想了想,覺得木槿說的甚是有理,這才將人接了過來,讓她戴罪立功,哪知道……唉!都是兒媳的錯,不該偏聽偏信,委屈了表姑娘了。”

秦嬤嬤一聽,頓時白了臉。

二夫人這是明哲保身,要把屎盆子扣木槿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