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可不想死
她忍不住冷笑：“你可太高看我了，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平民丫頭，沒辦法去改變皇上的意思。”
“而且，這婚事可是舅舅拿永興侯府的前途和幾代人的功勳，才替你求來的，你又要私底下搞小動作，讓他的付出付之東流嗎？”
“沈蘭若，你這種人，實在是太自私了，你隻管你自己，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沈蘭若想不到，自己已經放下自尊求何妙菱了，她竟然還在羞辱她。
“你根本不懂我的難處。”她氣得喊出聲來，眼淚都要滾出眼眶了，她滿臉是被羞辱的憤怒：“我不像你，無父無母，生於普通家庭，不用去承擔家族的榮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這樣身份的痛苦。……別人隻覺得我是侯府的嫡長女，賢妃娘娘的親侄女，金尊玉貴，可誰知道我心裏的苦……”
接下來，沈蘭若各種說自己的艱難、痛苦、掙紮、逼不得已，總而言之，她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最需要別人無私去幫助的人。
因為她可憐，所以，一切好的東西，都應該理所應當的給她，算是對她的補償。
又因為是補償，她就更享受的心安理得。
何妙菱默默地聽了很久，直到沈蘭若自己都無話可說了。
她覺得自己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她這種人，還是跟周靖克綁死了算了，不要再去害別的男人。
別的男人，她忽然心頭一驚，冷肅風？
冷肅風也已經病了許久，沈蘭若怎麽就沒有提起這個人了？
“何妙菱，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何妙菱總是不說話，沈蘭若心裏開始不安。
何妙菱抬眼看她：“我聽見了，隻是我是俗人，聽不懂你這些清奇脫俗的人，說的這些清奇脫俗的話，你讓我幫著你欺君，我做不到，我可不想死。”
“實話告訴你，你現在還能嫁給周靖克，做一個身份貴重的皇子妃，否則，你就要做好了被拋棄的準備。”
“你什麽意思？”沈蘭若發現以自己的聰明才智，竟然聽不懂區區何妙菱說的話。
“侯府的人，大約是不想陪著你一起死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嫁給周靖克吧。”何妙菱說，她可實在是可怕沈蘭若自以為是的各種操作了，可別聯絡了冷肅風，來個離家出走？
想想那後果，都可怕。
“我……”沈蘭若眼眸中滿是痛苦之色。
何妙菱歎了口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勸著她：“你就是被你自己的噩夢嚇著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那其實就隻是一個夢呢，你用一個夢否定了自己青梅竹馬長大，且對你情深義重的男人，你就不會後悔嗎？”
“人是會變得，在什麽樣的環境裏，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他如果在水裏，就要成為一條魚，他如果在天上，就得學會飛，如果不在特定的位置上，以後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有限，比如，魚的能耐再大，頂多隻能掀起波浪，他還能管到天上的事兒？”
她緩緩地繼續說道：“他不在那個位置上，就幹不了那樣的事。”
沈蘭若聽著聽著，情不自禁地微微皺起眉頭，明白了什麽，整個人有些恍惚。
“你明白了嗎？”何妙菱不確定自己點醒她了沒有，忍不住試探。
沈蘭若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覺得你比我聰明？”
何妙菱頓時一噎，難道她看穿了她？
沈蘭若收回眼神，閉上眼睛，靠在床頭上：“你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何妙菱將她看了看，心中滿是疑惑。
出了沈蘭若精致華貴的院子，就看到了不遠處等著的永興侯。
“舅舅。”何妙菱隻得上前行禮。
“你表姐還好嗎？”永興侯歎了口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果她不嫁給三皇子，她這輩子的路，就算走到頭了。”
說到這裏，他眼中滿是沉痛：“舅舅實在不知道，你表姐她到底是怎麽了，忽然就對三皇子殿下變了態度，如果她早十年，哪怕早一年的告訴我，我都能幫她想辦法，為什麽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做出這種無法挽回的事兒。
“要是皇上沒有答應她和三皇子婚事的話，舅舅就隻能送她遠嫁了。”
遠嫁？何妙菱沉默片刻，遠嫁也沒人敢娶吧？
哪個男人敢娶在皇子之間挑三揀四的女人，男人不敢娶，這樣遠嫁的，遠離京城權力中心的，三四流的世家，沈蘭若也根本就看不上。
就算嫁了，人家對她再好，她在婆家過的每一天，依舊會覺得是折磨。
她實在想不通，沈蘭若這種心態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我也勸表姐嫁給三皇子了，畢竟三皇子殿下對她用情至深，這麽多年，他們兩個的事情，我們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等她嫁了三皇子之後，外頭那些議論什麽兄弟砌牆的流言蜚語，也會不攻自破的。”
永興侯聽著，就點點頭：“舅舅知道，你是個叫人省事兒的。”
何妙菱愣了一下，省事兒的？不就是善於委屈自己成全別人，吃虧挨罵了也會自己忍，不給大人添麻煩的那種可憐巴巴的，不被寵愛的姑娘嗎。
她心裏苦笑，麵上卻沒有露出來：“舅舅，您多保重。”
她打算離開。
永興侯忽然問道：“菱兒，你知不知道，你表姐到底做了什麽噩夢？”
何妙菱轉過身，幽幽地看著他：“舅舅，你還不知道嗎？”
現在，也是時候讓永興侯知道知道三皇子周靖克的真麵目了。
但是她不會直接說：“我隻是聽說，表姐做了一個噩夢，到處都是血，永興侯府到最後，連一隻活雞都沒有留下。”
“您說，是不是就因為這樣的驚嚇，表姐才甘願舍棄了她和三皇子十幾年的情分，一時糊塗，想要去嫁給太子殿下呢？”
永興侯整個人都愣住了，猶如墜進冰窟，如果永興侯府到最後，一個活口都沒有，還是因為三皇子周靖克的話，那就隻能是……
“菱兒，這件事，還有人知道沒有？”
何妙菱想了想：“大約還有外祖母和舅母吧，所以她們兩個才會幫助表姐設下這個局。”
可惜，她們也想不到太子周靖淳，會突然插手，來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把智同和尚給逮住了，還故意丟到了周靖克的妓院裏頭，事兒鬧的那麽大。
一個逛青樓的神僧，皇上可不就懷疑了嗎，因為智同和尚是活神仙嘛。
這麽一查，就什麽都知道了，原來就是個江湖騙子。
看看，皇上都氣病了。
永興侯一聽，竟然是家裏頭全都知道了，就瞞著他一個人，頓時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給氣得吐血。
“舅舅，您沒事吧？”何妙菱可不想沈修賢被氣出毛病來。
永興侯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事，菱兒，你先回去吧，切記，這些年要爛到肚子裏，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何妙菱聽了，立刻連連點頭：“是，舅舅，我知道。”
永興侯回了書房裏，憤怒地連自己最喜歡的硯台都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