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悄悄透露

老夫人身上傳來的那種濃濃的厭惡感,何妙菱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

這演戲嘛,雖然是演的,但是麵對觀眾一雙厭惡嫌棄的眼神,這演員的心裏也會不舒服的。

何妙菱就不想勉強自己了。

“您為什麽不喜歡我娘?”她麵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變得冷漠起來。

老夫人忍不住覺得心虛:“我什麽時候不喜歡你娘?她也是我親生的女兒,我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她。”

“可你討厭我。”何妙菱看著她的眼神,愛屋及烏,若是真的疼愛女兒,女兒早逝,怎麽會對無辜的外孫女這般無情。

老夫人不喜歡這種被人刨根問底的感覺,微微皺眉:“我沒有討厭你,是你想的太多了。”

何妙菱就笑了,反正她也隻是隨便問問:“那,外祖母,我就告辭了。”

何妙菱就那麽走了,老夫人本該覺得高興的,礙眼的麻煩精終於走了,可她心裏還是覺得不順,抬手就將桌上的茶盞摔在地上:“跟她娘一樣,生出來就是氣我的。”

一旁奴婢們,都低下頭,不敢吭聲。

何妙菱從老夫人院子裏出來,便問身邊跟著的侯府婆子:“大少爺最近身體可好?”

婆子正要說話呢,就見遠處一群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菱兒啊,二舅母聽說你來了,你怎麽不到我那裏坐坐呢。”原來是楊氏,聽說她來了,就趕忙找了過來,生怕來的晚了,何妙菱就走了。

沈承榆現在還在**躺著呢,背後的傷後已經愈合,但是還沒有好徹底,傷疤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他在**躺了一個月了,骨頭都要躺的麻痹了,脾氣日漸暴躁。

楊氏有時候多說兩句話,他都不耐煩。

楊氏就去請何妙菱,想讓她再來給兒子看看病,但是何妙菱一直推說有事,她就是不來。

她幹著急也沒有辦法,今天,聽說她來了,她可不就親自跑來堵她了?

“二舅母。”何妙菱給楊氏行了禮。

楊氏滿臉是笑,就拉著她的手:“菱兒真是越發乖巧了,走,二舅母那裏就剛做好的桂花糕,你最喜歡吃了,快去嚐嚐。”

何妙菱本不想去,但是看著熱情無比的楊氏,她忽然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桂花糕還沒有吃兩塊,楊氏就開始掏出手絹,跟何妙菱哭訴起來:“你三表哥好好的一個人,現在**躺的都要廢掉了,菱兒啊,你二舅母這輩子隻有你三表哥一個獨苗苗,見著他受苦,我這個心啊……也就跟刀割的一樣,你能不能幫幫你三表哥,就等於是幫了我了。”

“二舅母一定會記得這份情意。”

楊氏哭的誠心誠意,畢竟,被自己寶貝的兒子不耐煩地嚷嚷了,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她不覺得是兒子不孝順,而是立刻給兒子找了個理由,是因為他生病了,病痛把他折磨的失去了理智。

“那,我就去給三表哥看看吧。”何妙菱說。

看,但是也不會立刻把他看好。

沈承榆對她有過那樣的心思,如果真正的何妙菱在這裏,怎麽逃得過他和沈蘭若合起夥來的算計?到時候何妙菱壞了名聲,擔著勾引表哥的罪名,背著這樣的汙點嫁到侯府來,這個事兒會成為她這輩子被人不屑的汙點。

所以,沈承榆絲毫不顧及何妙菱的感受,去踐踏她的自尊,他活該要受這份苦。

沈承榆見了何妙菱,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愧疚:“表妹,你,你來了,快坐,快坐。”

他起來走了兩步,頓時痛的齜牙咧嘴,差點跌倒,一旁伺候的丫頭,趕忙將拐杖給他送來,他拄著拐杖了,才沒有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被打傷的那條腿上。

“表哥恢複的還不錯。”何妙菱說。

楊氏立刻急了:“到現在還不能好好走路呢。”

到底是慈母心腸,恨不得現在沈承榆就能完好無損了。

可惜。

何妙菱搖了搖頭:“那我就沒辦法了,要不想受這份罪,一開始就別犯糊塗啊。”

這話一語雙關。

楊氏和沈承榆母子兩個頓時尷尬起來,何妙菱不提,他們就當她忘了,或者是已經看他們這麽慘的份兒上,原諒他們了。

原來麵上不說,心裏一直記著呢。

眼看著母子兩個無地自容。

何妙菱這才神神秘秘地開了口:“我有些話,隻想告訴舅母和三表哥。”

楊氏聽話聽音,立刻命屋裏伺候地退下了。

何妙菱這才歎了口氣地說起來:“其實,三表哥算計我的這件事,我是很生氣的,但是,不止生氣在三表哥這麽大個人了,連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都不知道,更生氣的時候,我雖然是個表妹,可跟侯府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親人,咱們這個樣子,不就是人常說的窩裏鬥嗎?”

“人常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外人從外頭殺起來的時候,一時是殺不死的,若是從內裏殺起來,不用別人動手,我們就自取滅亡了,是不是?”

大家族,最大的忌諱,就是自己人算計自己人。

也就是永興侯府,老夫人是頭一個喜歡算計的,永興侯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大孝子,小王氏體貼溫柔的老丈夫,沒有這兩個領頭羊震懾著,侯府其他人早就忘記了這一點了。

楊氏和沈承榆相視一眼,都想不到何妙菱一個小姑娘,會跟他們說起這樣的大道理。

“二舅母,三表哥,我知道二舅舅官位不高,凡事都是聽我大舅舅的,二舅母也沒別的心思,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何妙菱繼續說著,誠摯的眼神看著她。

她這話說的有道理,楊氏隻好點點頭。

何妙菱就又說道:“福是享受了,那有一天,患難來了,二舅母是不是也打算跟著一起扛呢?”

楊氏臉色就不好看了,誰願意倒黴了,這說話也太晦氣了吧:“菱兒啊,我們可是賢妃娘娘的娘家人。”

何妙菱忍不住好笑:“我是說萬一,萬一,要是有個什麽事兒,侯府就是一艘大船,大家夥就會一起往下沉,隻要是永興侯府姓沈的,一個都跑不了,甚至是我,這個外甥女,也要被連累呢。”

她這話已經說的很直接了。

楊氏臉都白了,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你,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事兒?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這種事兒,不就是抄家滅族的那種罪過嗎?那還能往哪兒跑,有些埋到土裏的都得挖出來鞭屍。

何妙菱歎了口氣:“二舅母不知道嗎?大表姐她經常做噩夢的,至於她夢見了什麽,她沒有告訴過你們嗎?”

本來做夢的事,人家願不願意說,是人家的事兒,但是經過何妙菱這麽巧妙的一說,就好像不告訴楊氏和沈承榆就是沈蘭若對他們有防備,故意隱瞞。

事實如此,沈蘭若確實是從來沒想過告訴楊氏和沈承榆的,畢竟夢裏的事情太過驚悚,他們信了,會驚慌失措,不信,萬一走露風聲,對她也不好,所以,從她自身利益出發,她當然是選擇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