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將軍醉酒

前世她怨了這男人一輩子,也為他情苦了一輩子。總以為他厭惡自己至深,不喜歡自己,才從來不跟她親近,如今看來卻像笑話一般。

若前世的赫連澈亦不是赫連欽親生,那這個男人才是最可憐的。

他一輩子保家衛國,守住了大宣的萬裏江山,撐住了國公府的門第,將生死置之度外,卻落得草草一生的下場,甚至連個新生的骨肉都沒有。

他的苦悶有誰知道?他的淒涼有誰想過?縱然是應該同他最親近的妻子,也一直不理解他,幾十年來待他形同陌路。

秦珂一邊愧疚地想一邊走過去輕輕將門打開,抬眼便見赫連欽抱著酒壇站在外麵,眯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笑看著她。

“秦珂,你終於開門了。”

說著,赫連欽打了個酒嗝。

聞到撲麵而來的酒氣,秦珂忍不住皺了皺眉,微微偏開頭朝瓊兒吩咐道:“快去煮碗醒酒湯過來。”

瓊兒已經被眼前的情景看愣了。

這是怎麽回事?將軍喝醉了怎會來找她家姑娘?直到聽到秦珂的話,她才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朝後院走去。

這邊秦珂見赫連欽一邊傻笑一邊抱著酒壇子搖搖晃晃,便過去攙過他的一條手臂將人扶進屋。

“怎的喝這麽多酒?近日營中不忙了麽?”

赫連欽這時已經醉得雲裏霧裏。

他今日是真醉了。匈奴那邊的土匪被盡數剿滅,去冀州開河的兄弟們也順利交接回營,所以大家就慶祝了一番。

他心情雖然好,但一想到秦珂近日都不理睬他,就感覺胸口似是被什麽堵住一般,鬱鬱不得歡顏。

同兄弟們喝了幾壇酒,他便乘著酒興打馬回了將軍府,原是想問問秦珂到底在不在乎他。

現下看來,秦珂仍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看到他醉酒就將他扶進屋。

“秦珂,你是中意我的對不對?”

赫連欽落座,半邊身子伏在桌上,抬頭看著秦珂問道。

秦珂看著他醉眼朦朧的樣子輕輕歎口氣:“將軍醉了,一會兒喝了醒酒湯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赫連欽卻不依不饒,一看秦珂要走,便立刻伸手拉住她,欲將人攬進懷裏。

秦珂哪裏肯依他。

仗著身子嬌小,一彎腰從他臂下躲了過去,退到門邊道:“將軍若是現這般,就請馬上出去。”

見她蹙眉一臉不高興的望住自己,赫連欽立刻愣了下。但喝醉的人哪有理智可言,隻想要遵從自己的意願,微微愣神後,就又伸手朝秦珂撲來。

他這般糊為,本是喝醉了酒所至,所以撲過來的時候走得歪歪倒倒,動作也並不利索。

秦珂順勢往門邊一躲,赫連欽就撲了個空,接著被門檻絆倒,囫圇滾了出去。

一見他出了門,秦珂就二話不說趕緊將門關上,還在裏麵落了栓。

赫連欽在冰冷的地麵上趴了一會兒,又晃晃悠悠站起來,撲到門上一邊敲門一邊喊道:“秦珂,我要進去,你開門,開門……”

秦珂被他鬧得很是無奈,也不敢再放他進來。

赫連欽這般情態,顯然醉得不輕。雖然她懷疑他在那方麵可能有些力不從心,但在未確定之前,她也不敢冒然同他親近。

靠在門板上想了一上,秦珂便索性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書繼續看起來。

然而赫連欽在外麵卻不安生,拍著門一直叫:“秦珂,開門,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秦珂隻當自己是個聾子,縱然他再叫,也當作沒聽見。

半晌,府裏的人就都被赫連欽喊了過來。

瓊兒端著一碗醒酒湯站在院中,既不也走太近,也不好就此退下。

陳媽看到眼前的情景,歎了口氣道:“將軍也真是,喝得醉醺醺的,叫少夫人如何肯放他進去?”

何伯到底是男人,同情地朝赫連欽看了一眼,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見了個禮,勸道:“將軍,少夫人想必已經歇下了,讓奴才撫你回書房安置吧。”

赫連欽卻鬧了脾氣,虎著臉回頭瞪他:“去什麽書房?不去書房!”

接著又回頭繼續敲門:“秦珂,開門,我要進去……”

大約是聽到何伯的聲音,坐在屋裏的秦珂終於出了聲,揚聲道:“何伯,讓瓊兒把醒酒湯放下,你們都回房歇著去吧。”

這下眾人才算是有了主意,依秦珂的吩咐,該幹嗎幹嗎去了。

赫連欽在外麵半天敲不開門,沮喪得不行,便依著門滑坐在地上,將剩下半壇酒也一股腦兒灌了進去。

秦珂在屋裏等了近一刻鍾,見外麵終於安靜下來,便以為赫連欽走了。

不想走過來打開門一看,卻見男人竟然抱著個酒壇子在她門外睡著了。

已至秋天,夜裏有些涼,躺在冰涼的石板上更不用說。

秦珂歎了口氣,蹲下去想將人從地上扶起來:“將軍,外麵太涼,還是回房去睡吧。”

但赫連欽卻醉得厲害,如一灘爛泥般拉不起來,又對秦珂說的話渾然不知,隻張嘴喃喃地叫了兩聲她的名字。

秦珂聽得愣了下,目光朝他臉上看了一會兒,最終卻隻歎口氣,把人扶著靠在廊下的牆上,又進屋拿了張被子披在他身上。

倒不是她冷血心腸,而是上輩子她已為這個男人受夠了情傷,如今真不敢冒然心動。

翌日,天光大作。

赫連欽在門廊下醒來,頓覺得頭痛欲裂。他用力皺皺眉,剛想坐起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外麵,身下的石板雖有些涼,但身上披的被子卻暖和,免了他受凍。

赫連欽恍惚了一瞬,依稀記得他昨日打馬從營中回來,還喝了不少酒,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卻是不清楚了。

他邊想抬頭朝四周看了看,發現這原是秦珂的院子,院牆的四角都種著不知名的花和草藥。清晨的露珠尚未幹透,一顆顆晶瑩地掛在草尖上,被晨光照得閃閃發亮。

他扯著被子站起來,一時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正愣怔間,就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秦珂梳洗好了,正站在門口朝他望著。

“將軍醒了。”

秦珂望著他說:“將軍昨夜醉酒,想必忘記了發生什麽事。不過酒是傷身之物,將軍往後還是不要多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