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將軍才是值得你信賴的人
聽到他的話,正在與他交手的赫連欽一聲冷哼,不屑道:“你們這群無家可歸的野狗,有什麽資格說別人狠毒,亦城中上百百姓的性命,城北幾十名慘死的將士,不都是你們所為麽?像你們這樣的人,就該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還妄想逃出邊境回到大宣,簡直做夢!”
他這話說得不留一絲餘地,深深觸到那少年心中的傷處,激得他眼前一片血紅。
“你這個狗官,我要殺了你!”
他厲聲喊道,一邊執刀用力朝赫連欽砍來,卻被赫連欽用劍一擋,彈了回去。
那少年本就滿心怨恨,又被赫連欽激怒,如今已是紅了眼,眼看攻擊赫連欽不成,便將目標換成秦珂,雙足在馬背上用力一登,刀鋒一轉,向秦珂逼來。
秦珂是不會武功的,也沒有什麽防身之術,此時眼看他撲來了,心中雖慌亂,卻依舊平靜地看著他。
赫連欽豈會看著她受傷,長劍一揮,如長虹貫日,寒光電轉之間,便對準了那少年的胸口。
眼見看那劍刃就要沒入少年胸膛了,秦珂心中大震,下意識叫道:“赫連欽,不可!”
一句話喊出,赫連欽收回了劍勢,但那少年的彎刀卻並未收回,鋒利的刀刃從男人手臂上劃過,朱紅飛濺。
刀光血影間,那少年的表情明顯愣住,落在地上呆呆地朝他們看著。
踏風極具靈性,此時意識到主人受了傷,便在原地停了下來。
秦珂回頭看到赫連欽被鮮血染紅的衣袖,刹時紅了眼眶,忙扶住他道:“你怎麽樣了?”
赫連欽眉頭微蹙,朝那少年看了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到秦珂臉上,搖頭道:“隻是輕傷,並無大礙。”
秦珂自責不已。她又想救那少年,好叫他迷途知返,又不想讓赫連欽受傷。
可世間之事本有許多難兩全,如今那黑衣人首領已死,他們之間注定是死敵,又如何能和平相處?
見那少年似乎暫時卸下敵意不再攻擊他們,秦珂心中不禁掠過一線希望,連忙從自己衣裙上撒了一塊布下來,幫赫連欽包紮好傷口。
那少年則手拿彎刀站在地上看著他們,目光雖然虎視眈眈,但眼中的憤怒卻沒有之前那般明顯了。
秦珂將赫連欽的傷口處理一番,確定將血止住後,便從馬上下來看著那少年道:“你別再與我們為敵好不好?我們帶你回大宣,你既是在這裏出生的,肯定跟那些人不一樣,你是沒有犯過罪,大宣的律法不會為難你。”
聽到她的話,那少年立時搖頭,退後兩步厲聲道:“你休想再蠱惑我,我師父同我講過,我們家犯的是誅九族的死罪,即便我未曾犯法,回去之後亦無立足之地。”
秦珂斟酌一番,搖頭說:“不會的,你本性善良,良心未泯,若能棄惡從善,我同將軍一定會保你平安。再說你年紀尚小,若是執意如此,以後定會為此送命,相信我,蠻夷大將軍不是好人,赫連將軍才值得你信賴。”
她話說完,眼前的少年無動於衷,坐在馬上的赫連欽神色卻動了動,自馬上翻身而下,道:“她說得對,隻要你以後棄惡從善,我西南軍中有的是你容身之所,為何一定要替蠻夷人賣命?”
少年卻依舊不信,倔強地望著他們,雙目中含了兩包淚水,將落未落。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聽過這種話了?初相識時,是師父說他年少單純,本性良善,怕他被人欺負,才帶他在身邊教他功夫。
後來他與師父相依為命,在西南邊境靠打劫過了上了不錯的日子。
但這樣的日子才過了五年,他們便被西南大軍趕走了。那些士卒抓到他們嚴刑拷打,即便沒被活活打死,也要進牢房。
他不想坐牢,他隻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於是師父便帶著他帶到鷹嘴山,過上了與蠻夷人暗度陳倉的日子。
本想經此一戰之後,西南大軍就會從亦城撤退,他們就能過上以前那樣無拘無束的生活,誰知事與願違,師父死了,副首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隻有他一個人還活著。
“不,我不會跟你們走的,這裏是我的家,師父便是我的家人,你們殺了他,我要為師父報仇!”
他邊說邊哭著衝過來,一柄彎刀氣勢洶洶,但殺氣已然消失,招式動作之間也略有疑滯。
赫連欽毫不費力地與他過了幾招,見少年依舊用狼崽一般的目光望著他,便蹙眉道:“你若還有餘恨未瀉,就繼續過來打我,等我將你打趴下,你便隻能同我回西南去了。”
秦珂也看出那少年已然沒了殺人之心,隻不知為何,還是執拗著不肯將刀放下,反而一次次地攻擊赫連欽。
少年邊打邊退,引得赫連欽和秦珂也跟著他繼續朝前。直到行到盡頭到,秦珂才發現這片戈壁邊緣竟是個斷崖。
那少年就站在崖邊,淚眼看著赫連欽。
往日的囂張跋扈退盡,他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未經世事,單純得一心隻想過自己向往的日子,最後卻親手為自己鋪就了一條死亡之路。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秦珂萬萬沒想到,他最後的選擇竟是這樣的,她看著站在崖邊的少年搖頭:“你為何這般想不開?若是你父母尚在的話,定會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即便不能光宗耀祖,也要活得長久些啊!”
少年卻搖頭:“他們不會想讓我活著的,我師父說了,我母親生下我來就直接將我扔在了路邊,是他將我養大的。”
他邊說邊露出一抹扭曲而淒涼的笑,突然身子一晃,一頭向崖邊倒去。
好在赫連欽反應快,足尖一點長臂一伸,就將少年的手拉住。
但在此時,一支羽箭突然破風而來,裹挾著無邊殺意,直朝赫連欽後心射去。
“赫連欽,你去死吧!”
努爾格達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興奮和咬牙切齒的恨意傳進秦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