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梓妍篇 躍過龍門來愛你(一)
梓妍篇 躍過龍門來愛你（一）
我是臥龍湖的一隻鯉魚，在這裏生活了已經有300年。
臥龍湖的鯉魚和臥龍湖的其他水族生物不一樣，跟臥龍湖以外的其他鯉魚也不一樣。
臥龍湖的鯉魚不用修煉就可以活上千年，但是終身不能修煉成精。唯一可以成妖成精化為人形的方法，就是躍過臥龍湖上遊的龍門。
這就是鯉魚躍龍門。
但是我生活的300年中沒有聽說過有哪隻鯉魚能躍過龍門化為龍的，當我把我的疑問告訴湖裏的老人時，他摸著我的頭哈哈哈大笑說，別說你活了300年就沒看到鯉魚化龍，我活了3000年也沒聽說過有鯉魚化龍的。那不過是個傳說而已。
老人指著龍門的方向，我昂起頭，勉強能看見龍門的門頭。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門頭，掛“龍門”兩個字而已。
老人完全是一副講故事的口氣對我說，你想聽關於龍門的傳說呐，還有很多呢。你要不要聽啊。
我望著他點點頭。
臥龍湖裏的鯉魚空有漫長的壽命，卻不能修煉成形，而躍龍門的事情也終是個傳說，沒有個成功事跡能證明它的可實踐性，倒是幾百年前離家出走的一隻小鯉魚，在別的水域終於修成正果的消息傳到臥龍湖，導致湖裏的很多鯉魚都舉家搬遷。
現在臥龍湖的鯉魚越來越少，尤其是年輕的。拍著頭和我講龍門的傳說的這隻老鯉魚據說也有一隻和我差不多大的孫女。200年前和她的父母一起搬走了，他舍不得生活了幾千年的臥龍湖，就沒有和他們走。
老鯉魚顯然把我和他年幼離家的小孫女想象成了一個人。因為他的故事中，時不時還摻雜著當年他追老婆的英勇事跡。他們當年就是在龍門下相識的，每次要我提醒才能回到主線上。
當太陽西沉的時候，老鯉魚還在跟我講龍門的傳說。我已經睡著3次，又醒過來3次了，當我第四次醒來時，我終於聽到了類似於結束語的標誌。
老鯉魚用他的魚鰭拍拍我的頭，說，這就是關於龍門的所有傳說，這下你都明白了嗎？
我忙不跌地點頭，防止他又要開始重講一遍。
老鯉魚滿意地牽著我的魚鰭帶我回家休息。
由於他的催眠的嗓音和故事，我現在一點都不困。在回家的路上我又整理了一下老鯉魚和我講的關於龍門的故事，發現其實重點也就那麽3個。
隻有臥龍湖的鯉魚可以躍龍門。
在這麽多鯉魚中也隻有1000年以上的有可能成功。
一隻鯉魚的一生隻有3次越龍門的機會，第三次還是躍不過，便會身形俱滅。連隻魚都做不了。
300歲的我牽著老鯉魚的魚鰭，怎麽也不會想到等不到一千年我就嚐試著躍了第一次龍門。
原因很簡單，我在500歲的時候，遇到了一條真正的龍。
他那時穿著青色的袍子，如墨的長發，一隻玉簪隨意在頭上挽了個發束。眼睛深邃有神仿佛閃著墨綠色的波光。他隻是在湖邊靜做了一會兒，觀望了一下臥龍湖的四周，不就便化作一條青龍，踩著雲，從龍門上空飛走了。
從那時候起，我的腦海中經常閃現出一條青龍騰雲擺尾的畫麵。
我很苦惱，因為經常做同一個夢想一個畫麵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質量和飯量。沒幾個月就瘦了一圈。
隔壁的小黃看到我驚訝憤恨的對我說：“就你這樣的還要減肥，要不要我們這樣的活了？”
小黃是我家隔壁的一條胖鯉魚，她一直羨慕我的身材和名字。她父母圖省事就按她鱗片的顏色給她起了個名字——小黃，她經常抱怨聽起來就像狗一樣。我的名字叫梓妍，聽起來就和狐狸精一樣，多妖嬈，所以她一直說我要是她們家的女兒，應該就隻能叫小紅了。並且堅持叫我小紅叫了300年，好找到一絲平衡。
我把我最近的煩惱和小黃講了。
小黃瞪大眼睛，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小紅，你這是典型的相思病啊。”
我很緊張，臥龍湖裏沒有鯉魚生過病，這件事可不能被爸媽知道，我拉過小黃悄悄的問：“這是什麽病呀，會不會死呀。”
小黃像看怪物一樣看我，“三百年白活了你，會得相思病是因為你喜歡上一個人啦，你八成喜歡上了那條龍。”
我心裏一驚，轉而竟然產生了一點竊喜。
小黃敏銳地抓住了我的麵目表情的變化，“你要死了，湖裏那麽多英俊的鯉魚你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一條龍……”
我沒有聽清小黃的話，腦海中又浮現了他騰雲駕霧的樣子，細細感受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有欣喜，羨慕，崇拜和渴望。
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了一條龍。
小黃突然憤怒的拍了一下我的背：“我跟你講話你聽見沒有啊！你真的沒救了！”說完氣呼呼地擺著尾巴搖走了。
我呆呆地看著小黃離開的背影，腦子裏不知怎麽的，蕩起了老鯉魚蒼老的聲音：“臥龍湖的鯉魚1000歲以後就可以嚐試越龍門，越過龍門就可以化作龍了……”
躍龍門成了我後幾百年的唯一追求，就連平時遊水都遊波浪形的鍛煉腰力。
500年過後，我決定試一下自己到底能躍多高，我閉著眼睛竭盡全力擺尾，躍出水麵的那一刹那，我明顯感到身子一輕，等我睜開眼睛，我已經在數百丈高的地方。我張望著遠處的龍門，根本就在我的尾下，感覺擺擺尾就可以碰到它。
這個跳躍結果令我十分滿意，甚至有點激動。
到了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內心的激動心情越來越強烈。不到天亮我做了個決定。
800歲的我來到了龍門前。
知道我能跳數百丈的我再也等不了那兩百年了。
我仿佛看到他就在龍門後麵，我多等一刻他就離我遠一分。
我弓著腰向下遊了了幾十丈，然後突然扭轉方向，一鼓作氣向上衝，身體一輕，我知道已經躍出了水麵，我睜開眼睛，看著我離龍門兩個字越來越近。
就當我要越過龍門頂的時候，龍門的門頭突然高出了數丈。我沒料到，著急著又向上使了使勁，但是我躍多高，龍門的門頭總是比我快一步地攔在我的麵前。
我向上的速度越來越慢，我看著始終和我視線平行的龍門兩字，知道我這次已經失敗。心中像是缺了一塊什麽，忘記了要下落。隻是一味地垂死掙紮，看著眼前的“龍門”，心中還有那麽點殘念，也許它等一會兒就不再長了。
然而我的希望終是撲空了。
等我的身體失重下跌的時候，我看著龍門兩個字越來越小，心中更死灰一般。
我重重跌入臥龍湖，帶著流星跌落的氣勢。
身體好像撞到什麽，但是早就沒有了知覺，在我失去意識的那一刹那，我似乎聽到了小黃的驚呼：“小紅……”
——
當我醒來的時候，小黃和我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圍繞在我的床邊。
第一個進入眼簾的是小黃的小胖臉，她明顯臉上帶著淚痕，看到我醒來一把就抱住了我：“你沒事去跳什麽龍門呀，這一傷就暈了100年……”
我一愣，沒想到已經過了100年。
我的母親拉著的的魚鰭說：“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們一家和小黃一家就決定等你一醒過來就搬家，你以後也不要想著龍門的事情了……”
小黃接著說：“對啊，現在臥龍湖的鯉魚越來越少”然後她壓低了聲音說：“而且等你到別的地方修煉成人型後也可以去找那條龍。”
我看著一屋子的人，這些都是我至親至愛的人。現在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
我也知道小黃說的意思。修成人形，有了法術，我依然可以去找我喜歡的人。
但是我將永遠是一隻鯉魚精，永遠不能和他看到一樣的風景。
我腦中浮現了那墨綠色的眼神。那樣的驕傲的一雙眼的主人怎麽會愛上一隻永遠不能和他一起騰雲的鯉魚精。
我知道我必須先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
我必須先成為一條龍。第一次的龍門經驗告訴我，龍門的傳說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我要呆在臥龍湖。
我拒絕了父母的提議也忽略了小黃的所有威逼利誘。
我的一家子和小黃一家子走的時候，小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我說：“你要是想通了，不想跳龍門了，記得沿著下遊的水遊過來找我，我們還做鄰居……”
我心裏被她弄得很感傷，隻好翁著鼻子答應。
——
小黃他們走了以後，我才知道，自從我躍了龍門以後，我就成了臥龍湖的名人。
湖間流傳著各種我怎樣肖想成龍的流言蜚語。大抵就是說我瘋了，無藥可治，就連家人也拋棄了我。
我成了臥龍湖的笑話。
就連老鯉魚都曾一臉愧疚的找過我，自責他不應該講什麽龍門的傳說給我聽，害我現在得了臆想症。
我告訴自己不會理他們，我還要養傷，練習跳躍，我要成龍踏著祥雲去見他。
每天我都到龍門底下去視察一下龍門，它看起來還是和我初見它時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特別。
其實我會每天到這兒來還抱著一絲小小的妄想。
因為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龍門底下。也許他哪一天還會來這裏。
可惜之後的200年我每天來這裏卻沒有一次遇到過他。雖然知道遇見他的機會很小，但是每次來都隻有孤零零的龍門，心中還是一陣失望。
但是在此期間，我認識了一頭鮫人。鮫人和我們臥龍湖的鯉魚一樣，一輩子隻能以原形生活，不能擁有雙腳。
我聽說過他，他原本生活在東海，不知什麽原因來到了臥龍湖。是湖裏的唯一一隻鮫人。
他人身魚尾，白色頭發，藍色眼睛，遇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那隻有名的鯉魚？”
我不想理他，繼續在水麵練習跳躍。
他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不友好繼續問：“聽說，你躍龍門是為了追一條龍？”
我聽他提到了我一直以來的心事，很不開心，我不想把他卷進我的傳言。沒聲好氣的對鮫人說：“要你管！”
鮫人卻笑了，似乎安撫似的說：“為了喜歡的人努力沒什麽不對。”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有點驚喜。這是第一個讚成我的暗戀的人。連小黃都是被我追殺了幾天逼的不得不支持我。
我口氣也軟下來：“你也不是鯉魚，到龍門這兒來幹嘛呀？”
鮫人說：“我就是特地來看看你這條傳說中的鯉魚呀。”
我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扭捏的說了句，我也沒傳言中那麽厲害。。
之後我每天來都會遇到鮫人，他還會教我點他們鮫人的跳躍方法。鮫人比我們鯉魚可厲害多了，我在他的指導下，跳躍能力突飛猛進。
漸漸地我就和他成了朋友，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渙泱。
除了他的名字外，我還從他口中證實了一個關於龍門的一個傳言。
8000年前，他剛來臥龍湖的時候，曾經親眼看到一條鯉魚躍龍門的過程。過程他沒有細致描述，但是他很鄭重地對我說，最後他親眼看到那條鯉魚灰飛煙滅。
所以一條鯉魚一生隻能躍三次龍門的傳說也是真的。
這讓我更加珍惜第二次躍龍門的機會。
當我覺的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我挑了了風和日麗的黃道吉日。這次渙泱就在我身邊。這一天我1300歲。
同樣圍在我身邊的還有臥龍湖的各路水眾。他們有的拖家帶口，自備了桌椅板凳，有的連茶水小食都準備好了。
這是來看我熱鬧的。
渙泱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我點點頭，弓著身子朝下遊。
然後像第一次一樣，用盡全身力量衝出水麵。到達龍門頂的時候，龍門和我想的一樣隨著我的高度一直往上長，我咬緊牙關奮力加速。漸漸地我覺得龍門的速度在減慢，隱約中我仿佛可以看見龍門對麵的景色。我心中一陣驚喜。
正當我準備越過去時，龍門發出一陣吼聲，像是龍的嘶吼，震得我耳朵發鳴，從龍門的對麵襲來一股巨浪。
我的身體被浪卷著在龍門上撞了幾下，直直地朝下墜。
我看見湖下四散的魚群和水生物，以及跑過來想接住我的渙泱。。
我聽不見聲音，但是我能感覺到臉龐的淚水刮出的涼意，像刀子一樣割著心。
第二次魚躍龍門，我又失敗了。
——
第二次躍龍門傷的比我想象的要重，渙泱用東海的珍珠粉喂我療傷也修養了300年。
我知道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而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渙泱也勸我好好想想。去找小黃做一隻鯉魚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得空的時候還可以回來看看。
我雙眼空洞地搖了搖頭。
躍龍門，已經成了我的執念，化成了骨和血。若是不成功，死了也是值得的。
渙泱歎了口氣。端著藥碗離開了。
最後一次躍龍門，我也比之前兩次謹慎很多傷好了以後，我又潛心煉了800年。
當我準備充分站在龍門前時，雲剛好遮住了太陽。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這次躍龍門我沒有告訴渙泱，萬一我最後不成功，灰飛煙滅了，他也不必承受友人生離死別的痛苦。
站在龍門下的我，今年2400歲。離我上一次見他已經1900年。今天以後，很有肯能當初的第一眼會變成我和他的最後一麵。而他還不認識我。
和前兩次一樣的動作，向下緩衝，向上衝刺，和龍門比速度。
龍門後傳來振聾發聵的嘶吼和滔天的巨浪，我頂著身子，想把浪鑽一個洞。腦海中一直浮現著一條青龍的身影，他飛過龍門的時候，別過頭看了一眼自己。
我擺著尾巴，和巨浪做著鬥爭，周身傳來的疼痛讓我憋緊了氣，這浪似乎把我的鱗片給剝了。
突然天上也電閃雷鳴起來。那雷聲仿佛就在耳邊，警告著我放棄，閃電在我身旁閃得我頭暈。
突然隨著一聲轟隆的雷聲，身上傳來斷筋錯骨般的疼痛。
我想這大概就是灰飛煙滅的感覺。
在死前，我想，我大概再也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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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大家好，梓妍篇從前麵之前的情節可以知道會是個有點悲傷的故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對，不知道為什麽寫著寫著就把他們寫成悲劇了，可能和我當時的心情有關~那個，喜歡的朋友別忘了投推薦票啊~感覺最近很冷清的說，沒有評論也木有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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