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抓包
成王負手而立,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和愧疚,朝裏麵喊了幾聲。
見屋內沒有任何動靜,成王筆挺站立,整理衣冠,朝著屋內深深作揖。“瑾懷有錯,請白兄莫要再氣了。”
門內,依然沒有半分動靜。成王長歎一聲,悻悻地坐在屋外台階處。
一旁身著紗衣,手拿折扇的柳一平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邁著不大的步子悠哉悠哉地走過來。
“別白費力氣了,你給他磕頭他都看不見。”柳一平坐在成王身側的台階上,明明有夜風吹來,並不悶熱,他還是一下一下搖著扇子。
成王似乎找到了救星,他看著柳一平鄭重道。“柳兄,我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聽說父皇生病,這才帶你們入的宮。試問天下兒子誰遇到這種情況,不會選擇救自己父親呢?”
柳一平明裏是白承之的隨從,可成王看得出來,白兄與此人之間不像主仆,更像摯友,平日裏便對他多了幾分尊重。更何況這次柳神醫還醫治了父皇,怎麽說這二人都是自己的恩人。
柳一平噗地一聲收起扇子,擺了擺手。“他不是在意你帶我們進宮,是想不通你對我們為何要瞞著身份……”說罷,他看了看屋內,確定沒動靜,才用扇骨遮著嘴,湊到成王麵前放低了聲音,“心裏受傷了……”
成王聽到這話頓時愧疚不已,他與白承之相識兩年,常常結伴遊山玩水,他知白兄是一個不看門楣不重家世,隻看人品的人,他亦如此。
白兄對他沒什麽隱瞞的,早把自己家族世代經商,自己少年時發奮苦讀的經曆對他和盤托出。可他,從始至終都未曾提及自己是大虞國的皇子。要是換做自己,恐怕也難以接受吧。
“咳咳咳……咳咳……”正想著,隻聽見屋內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
成王一驚,“白兄又發病了!”
柳一平神色平靜,“老樣子了,不必擔憂。”
“唉!都是我的錯,我在這裏徒惹白兄生氣,還是明日再來。”成王說罷,失落地走出了院子。
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柳一平癟了癟嘴,朝著屋內道。“人都走啦,別裝啦!”
屋內的男子一身白衣坐著,一手端著茶杯,一手翻著書。
聽到外麵的聲音,他不經意揮了揮袖,門應聲而開,就見站在門口揮著扇子的柳一平正豎著大拇指看著他。
“公子,還別說,小娘子扭扭捏捏使性子的模樣,倒真被你演得淋漓盡致。有天賦啊!”
白承之冷著臉,掄起手裏的手朝門口砸去。“滾!”
“好勒!”嗖地一聲,門口已經沒有了人影。
夜色又暗了下來,他明亮的眸子朝外望去,一輪明月掛在院外的樹上,銀輝滿地。
想起成王剛才道歉的模樣,他心裏不太好受。
成王是謙謙君子,心地善良又重情重義。而他不是,他的心是黑的,他做的事也是不能見人的。
翌日,葉寧語照樣早起,先在院子裏練功。
小腹的傷基本愈合,不過還有疤痕並未消除,安老神醫開了祛疤的藥,青連為她每日塗抹,十分盡心,可葉寧語對此倒不太在意。
前些時日的晨練因為傷口牽動的原因,葉寧語並未用盡全力,許是傷快好了,今日她用起槍來格外稱手。
隻見她將長槍握入手中,飛身而起。
“十式五虎斷生門”,斷門槍!
“易攻難守笑奪魂”,奪魂槍!
小小的秋水院中,人槍合一,破空不斷聲呼呼作響。清瘦的身影如同飛躍的雄鷹,人去留影,令人捕捉不到。
此刻,葉寧語仿佛回到了當年,父親帶著她上戰場的樣子。盔甲下的少女目光冷峻,目視五萬大軍兵臨城下,鎮定自若地與將軍們在營中商討破敵之策。
秋水院裏的丫頭婆子們紛紛看傻了眼,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姑娘。
青連竟也忘了自己身上還捆著十斤的沙袋,呆呆望著葉寧語的身影,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一院的人裏,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秋水院門口站著一個人。
葉寧語終於練完所有的招式,準備像往常一樣將槍扔給他們,就感受到了門口那道可怕的目光。
葉寧語隻覺額前突突直跳,看江氏黑著臉的模樣,估計氣得不輕,隻得笑著迎了上去。
“阿……阿娘……”
江氏氣得麵色發紅,她瞪著女兒,下意識往她小腹傷口處看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血跡。
“別叫我阿娘。”江氏冷著臉,打量著滿屋上上下下的人,不怒自威,國公府當家主母的威嚴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不忍罵女兒,便對四周的下人冷聲質問起來。“膽子也忒大了,敢讓大姑娘在院裏練功,練了幾天了?”
“今……”
葉寧語剛要說話,就被江氏打斷了。“你住口。”
青連準備偷偷藏起那幾個重重的沙袋,卻被江氏抓了個現行。“站住。”
聽到自家夫人的威嚴的厲嗬,青連走不動了,撲通一聲跪在了江氏麵前。
院裏的其他人,也紛紛跪了下去。
“你說。”江氏看著青連,質問道。
“三……三天。”
江氏看著青連沒有說話,那神情分明是不相信。
“五天。”青連又囁嚅道。
江氏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目光並未從他們身上挪開。
葉寧語實在看不下去了,母親要是再嚇這丫頭,怕是要她的命了。
葉寧語走到江氏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娘,我傷都好了,要是再不動動筋骨,怕是要生鏽了。”
“哼!”江氏哼了一聲,依然沒有反應。
“喲,這是怎麽啦?”
一陣沉默中,段氏的聲音響起。
葉寧語眉頭一動,“四嬸怎麽來了。”
“這不兩天沒回府了,來看看你。”
葉寧語一手拉著江氏,一手拉著段氏。“我餓了,阿娘和四嬸都還未用早飯吧,就在我院中用吧,還不快去。”
葉寧秋衝著眾人吩咐道。
所有人像是死罪得了赦一般,呲溜一聲站起來。隻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在了三位主子的麵前。
江氏無奈歎氣,“你呀!”
屋內,三人用著飯,不等葉寧語問,江氏就說起了在皇宮的經曆。
“陛下這次著實被那個小畜生氣到不行。”
段氏算起來也是皇帝的妹妹,可她一向不喜歡叫皇兄,和所有人一樣,隻稱呼陛下。
母女二人同時一愣,她們對段氏的稱呼倒沒有什麽,隻是詫異於‘小畜生’這個詞。
段氏竟罵太子是小畜生,這話恐怕也隻有她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