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江家祭祖
“江家村到了。”
一輛破舊的綠皮公交車停下。
林峰下了車，站在坑坑窪窪的鄉路邊，舉目四望。
這裏位於海城的邊緣地帶，坐落著海城最大的幾處農莊，不遠處就是中海。
三年前，江老爺子病故之後，就葬在江家老宅附近。
林峰來過幾次，對此地印象頗深。
今天過來，除了選擇藥引供應商，也順道去看看江老爺子。
畢竟那位老人，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給予了林峰家人般的溫暖之人。
“林峰，真的是你啊。”
背後響起道熟悉嗓音，林峰扭頭望去。
隻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懷裏放著菜籃子，樂嗬嗬的雙手推動輪軸而來。
林峰嘴唇微動，神色變得複雜了幾分。
這人叫做王剛，是江幽若和江濤的生父。
沒錯，同樣是江家的上門女婿，子女都隨了江母的姓。
相比起來，王剛的遭遇更慘。
自從十多年前雙腿殘疾過後，便被江母嫌棄與厭惡，直接就被趕出城，來到了江家村。
明麵上是讓其看守江家老宅和田產。
實際上，就是掃地出門，任其自生自滅。
林峰和江幽若結婚三年，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這個前嶽父。
雖然沒什麽感情，但他對王剛的印象還算不錯，對方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中年人。
“我知道你和幽若離婚了，以後叫我王叔就行。”
似乎察覺到了林峰想要說什麽，王剛頓時笑了笑。
“你今天特意過來，是為了祭奠老爺子，對吧？”
林峰一愣，猛地想起來了。
今天是江家每年一度的祭祖大典。
換句話說，江幽若一家怕是都來了。
“走，去家裏吃頓飯，你也難得過來一趟。”
王剛樂嗬嗬的往前招招手。
林峰猶豫了下，接過菜籃子，默默推著輪椅前行。
“王叔，我想租一些農莊，專門種植絲瓜。”
前往江家老宅的路上，林峰開口解釋道。
“好事啊，年輕人就得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種地同樣也是一條出路。”
王剛笑著點點頭：“家裏就有不少田地荒廢著，你要想租，叔幫你問問看。”
“謝謝王叔。”
林峰沒有多說什麽，心裏卻是默默搖頭。
他和江家的關係惡劣無比，同時也不願和江母等人多打交道。
可，為了照顧王剛的麵子，此時也不好言明。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穿過低矮的建築群，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小型農家院前。
院門口停著幾輛寶馬與奧迪之類的嶄新豪車，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
“林峰也來了，大家先坐，我去做飯，要不了多久就能弄好。”
進了客廳，王剛笑著招呼一聲，拎著菜籃子獨自去了灶房。
一時間，原本磕著瓜子聊天的江家眾人，齊齊一靜。
“林峰，你來幹什麽，給我滾出去！”
江濤騰的一下站起身，指著門外喊道。
“林峰，你別忘了，你已經不是我們江家人，沒資格來老宅祭祖！”
江母瞪著眼睛，滿臉狐疑：“你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重回江家吧？”
其他江家人也紛紛起身嗬斥，鬧哄哄響做一團。
“夠了，都少說兩句，來者是客，別讓旁人說我們江家小氣。”
坐在上首位置的江老太君板著老臉，沉聲嗬斥了句。
“奶奶，你知道林峰昨天對我說過什麽嗎？”
江幽若緩緩站起身，一旁的吳勇也跟著站起來，都是冷冷盯著林峰。
她似笑非笑：“他說他林峰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再也不必顧及我們江家的感受！”
“他還說，你以為你江幽若是誰，我林峰需要你高看一眼？”
話音落下，江家眾人一片嘩然！
他們對林峰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忍氣吞聲的慫貨之上。
萬萬沒想到，一個才被掃地出門幾天的喪家之犬。
居然也敢對著主人狂吠了？
“林峰，你真是這樣說的？”
江老太君老臉一沉，用拐杖指著林峰命令道：“跪下，給幽若道歉！”
然而，林峰麵無表情，直接走到了神台前。
他抽出三根香，對著江老爺子的遺像拜了拜。
江家人嫌遺像晦氣，等江老爺子安葬過後，就把這東西丟到了鄉下老宅裏。
隻有逢年過節，才會過來上一炷香。
說起來，江老爺子才是江家發跡的大功臣。
可現在，連遺像都被拋到一邊，都快被江家人徹底忘卻了。
看著照片上，老爺子的慈祥笑容。
林峰心裏滿不是滋味，扭頭就想離開。
“林峰，你好歹在我江家吃了三年軟飯，怎麽，現在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
江老太君抬手一揮。
幾個江家年輕人頓時堵住去路，將林峰團團圍住。
“整個江家，隻有老爺子對我林峰有恩。”
林峰轉過身，迎著江家眾人那一張張不善的麵容。
“至於你們，還不配命令我！”
轟！
話音落下，客廳內頓時炸開了鍋。
所有江家人都怒了，對著林峰齊齊逼視。
“媽，我說得不錯吧，林峰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江母恨恨道：“這種人，就不得好死！”
“奶奶，和他多說什麽，直接亂棍打出去算了。”
江濤雙手抱懷，冷冷笑道。
“林峰，虧你還記得老爺子對你的好？”
“當初要不是他老人家看你可憐，你到現在，也還隻是個小診所的臨時工！”
江幽若輕蔑說道：“你但凡還有點良心，就給奶奶跪地磕頭認錯。”
“大家都少說兩句吧，今天是祭祖的大日子，別為了點小事吵起來，讓外人看笑話。”
或許是動靜鬧得太大。
係著圍裙的王剛推著輪椅出了灶房，對著眾人苦苦相勸。
然而，他在江家的地位，連條狗都不如，誰會聽他的？
眼看依然眾人吵吵鬧鬧。
王剛不由得向林峰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要不是他多事，把林峰領回來，也不至於讓對方受這種委屈了。
“大妹子，你們家都來了啊。”
“他二叔，最近過得還好嗎？”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一陣歡快的人聲。
卻是周圍一些沾親帶故的鄰居來拜訪了。
江家眾人麵麵相覷，齊齊望向客廳上首。
“都坐下，別讓人看笑話！”
江老太君臉色變了變，對著林峰狠狠瞪了眼。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林峰被江家淨身出戶，隻有家裏人知道。
一旦讓外人知曉，江家故意設局，把上門女婿趕出去。
非得被人在背地裏狠狠戳脊梁骨！
江家雖然刻薄寡恩，但總歸是要臉的。
而且，還想在鄉下老家留個好名聲。
此刻，哪怕心裏恨死了林峰。
眾人也隻得勉強擠出一副笑臉，權當無事發生。
“這不是你們家的女婿林峰嗎，我記得小夥子以前特勤快，專門幫老王打下手呢。”
一個中年農夫背著雙手，對著林峰笑著點頭打招呼。
頓時間，江家眾人臉色發緊，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隻要林峰一開口。
江家在鄉下苦心經營的好名聲，直接就得臭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