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意
第二十九章 心意
帶著阿楠救命恩人光環的三人很順利地來到了碧海村，阿楠這孩子年紀雖小個性卻十分老成，說什麽也要邀請朝露等人去他家裏做客。原本隻想找到碧海村先好好調查一番的朝露見阿楠實在太熱情拒絕不了，隻好和辰曜、小六一起跟著阿楠在全村人好奇的目光中進村然後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哥！哥——”阿楠還沒進門就大聲喊道。
穿過懸掛海螺貝殼的籬笆走進民居，隻見院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青年，聽到弟弟的呼喊聲連忙跑了過來——“阿楠！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麽現在才回來……啊，你受傷了？怎麽弄的？”
阿楠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哥哥鐵梧，誰知身材健碩的鐵梧聽完後生氣地一拳打在院中架漁網的木樁上，竟將那木樁硬生生震斷——“又是那些該死的毛人！”
“毛人？”聽到這個陌生的詞匯，朝露疑惑地看向阿楠，甚至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該不會是什麽史前人類比如山頂洞人之類的吧……
“是啊，那個樹林裏居住著一種渾身長滿黑色毛發的異族人，經常跑到我們村莊附近搗亂，破壞農田、偷取捕獸夾上的獵物……”阿楠解釋道。
“……”聽到“渾身長滿黑毛”一詞，朝露、辰曜和小六三人同時石化。
“所以你昨天受的傷也是那些……呃，毛人造成的嗎？”朝露嘴角抽搐著，一想到那種可能具有人類智商卻渾身長毛的家夥就頭皮發麻~
阿楠點點頭：“雖然以前族長出麵與毛人部落交涉過，好過一段時間，但最近那些家夥又不安分了……”
族長？貌似聽到個很重要的詞匯~朝露立刻兩眼放光地看向那小哥倆——“你們族長在哪裏？我想見見他！”
“族長他……”鐵梧麵露難色，要知道族長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啊……
“拜托了！”朝露一臉誠懇，讓鐵梧和阿楠更加為難起來。
“哥……”阿楠拉了拉鐵梧的衣角，“朝露姐姐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鐵梧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漁網往地上一扔，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無比嚴肅地對朝露他們說道：“這樣吧，再過幾天就是朝夏節，到時族長會出席，等那天我再看能不能拜托長老讓你們見族長一麵……”
“真的？太好了——”朝露激動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馬上就可以見到那什麽族長了，一定要讓他答應給自己做手術取出九霄神鑰！哦，老爸老媽，女兒終於可以回來啦~
等阿楠和鐵梧去準備飯食招待的時候，辰曜很不爽地拉住朝露問道：“為何聽說能見那族長你如此激動？”看到朝露因為即將見到某個人就興奮成這樣他心裏很不舒服，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
“哎呀，他可是能決定我命運的關鍵之人！”朝露仍在興奮狀態，根本沒注意到辰曜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何出此言？”辰曜黑著臉繼續問。
“怎麽說呢~嗯……”朝露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其實是來自另外一個和這裏截然不同的時空的嗎？你知道嗎，隻有他們那個族長有辦法送我回去呢！你說他算不算決定我命運的關鍵之人——”
“你想離開這裏？”心口一陣抽痛，雖然一直就不相信她那套穿越時空的說辭，可聽到她竟然這麽想要離開這裏，離開……自己身邊，就覺得有種壓抑不住的悲傷。
朝露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雖然也很舍不得，畢竟來這裏很久了，認識這麽多關心自己的人。還有，那個始終沒有見過麵的家夥，那個就像夢境一般出現在自己身邊又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絕然離去的人……
“你怎麽了？”小六剛喝了杯水走回來就看見辰曜臉色不對，好奇地問了一句，誰知辰曜竟然猛然起身用輕功跳上院牆，隻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辰……”朝露甚至來不及叫住他。
“你又惹到他啦？”小六茫茫然看著朝露。
“誰惹他啊？”真是的，那家夥武功牛掰得跟最終BOSS一樣，敢惹他？人家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滅了……
不過辰曜這小子今天確實奇怪啊！
……
離開院落，辰曜徑直來到村外的海灘前。
少年高挑的身影孑然立在礁石上，黑衣被海風吹得舞動起來顯得十分飄逸，精致如畫的容顏滿是失落。她要離開，她居然一直想要離開……為什麽？難道自己做得還不夠好麽？這種從未出現過混亂的心境到底是什麽……
突然薄唇緊抿，幽深的瞳孔像是冰封一般陷入死寂，狠狠握住劍柄拔尖出鞘。隻見破曉劍若長虹貫日白光乍現，少年舞劍的身姿靈動如風，劍尖一挑，猛烈的劍氣撞擊海岸礁石擦出耀眼的火花，竟將那巨大的礁石從中斬開如同爆裂……
然而劍招突然收勢，辰曜眼中劃過一絲警覺，目光便準確地投向不知何時來到附近觀看自己舞劍的白發老人身上。竟然可以在自己察覺之前靠近，絕非等閑之輩……
“孩子，你這一套劍招戾氣太重……”老人拄著拐杖緩緩走近。
“……何以見得？”辰曜麵無表情地收劍回鞘。
老人幽幽歎了口氣，目光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麵：“你的心亂了……”
辰曜不禁一怔，心亂了……自己的心亂了麽？
看著恍惚出神的辰曜，碧海老人心中無奈，這孩子本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如今為情所困卻渾然不自知，戾氣如此深重，隻盼他能盡早看清勿要墮入魔障才好……
“孩子，在你心中，可有視作比生命更重要之人？”老人語氣平淡地詢問道。
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這世上能有什麽比生命還重要的？當了許多年的殺手，他的生活一直上演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戲碼，所以他總是在殺死別人讓自己得以存活……他很重視生命，但僅僅是自己的生命。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真的存在麽？
比生命還重要的那個人……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明媚的笑顏。
是她……
原來，她已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麽？
看著少年原本死寂的雙眸重新點亮，老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看來他已經明白了……
……
雲霧飄渺的山穀深處，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靜默地盤膝坐在青石之上，就像清冷孤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
輕風吹過，青絲飄散，遮蓋在臉上的麵紗忽高忽低，露出精致的下頷線條。抬起玉石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淩空一點，隻見一道半透明的鏡像憑空浮現在白衣人身前。
仿佛水光流動的虛空鏡像中漸漸出現了一張少女笑容明媚的臉，她正坐在庭院中與人談天說笑，也不知聊到什麽愉快的事情，少女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兒……
“……最終，你還是來了麽？”
清清冷冷如同雪水流淌的聲音響起，白衣人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
手掌輕輕拂過，鏡像又如從未出現過一般瞬間消失在半空中，不留一絲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