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竹葉青

胖子在四周撿了些柴火,嶽是非老神在在動都沒動。

“呀,善友,居然有這個?”來回幾趟,胖子撿了些柴。突然在林間喊了起來,叫嶽是非過去。

走到當頭,胖子驚喜的撿起地上一口鐵鍋。把柴堆遞給嶽是非,笑道:“你看,我就說有靈神保佑,在這山上可謂無往而不利。”

還真有口鐵鍋扣在地上,這本就是很奇怪的事,畢竟誰登山會帶鍋呢?但最為奇怪的是,就算真有按說這山上的鐵鍋都該是泥濘從生,尤其昨晚才有一場大雨。可這鐵鍋不說光潔如新,也就隻是側麵沾了些土腥。就像不久前才被人有意丟擲在此。

“我來拿這隻鍋子吧,善友!”嶽是非想檢查下這鐵鍋到底有無問題,出現的實在蹊蹺。但又覺得太突兀,找了個理由:“此次入山,這是我第一次感受靈神的神跡,實在想親自觸摸一下。”

胖子對此話顯然很驚訝:“善友,您認識這麽深,竟然沒有得到靈神幫助嗎?”

雖然驚訝,但同時胖子也接過嶽是非抱起的薪柴,把鍋遞給了嶽是非。接鍋同時,嶽是非隨口編了個理由:“難道沒有感受到神跡,就要質疑靈神嗎?”

還真被嶽是非的話說的胖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神跡隻是引路,我的信仰不因此而動搖。如果沒有給予我幫助,我想這就是靈神賜我的考驗。應當坦然接受。”嶽是非神情肅穆,仿佛資深老神棍,說起瞎話來都不帶皺眉的。

對此,胖子滿臉震驚。仔細思量起嶽是非的話來。嶽是非則把重心放在鐵鍋上,對著鐵鍋試了幾個檢驗的咒語,想看看這鍋是不是有毒,抑或有什麽惡咒之類。

試探下來的結果,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鐵鍋。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尤其當嶽是非試著沾了些泥土上去,也毫無阻礙,就是說這鍋上並無特別的法力使其保持幹淨,純粹是剛剛被人丟在這裏的。

是靈神弟子所為嗎?嶽是非不禁發問,但此時卻得不到答案。

“原來如此!”胖子大喊,對嶽是非高興的說:“善友,你說的太對了。難道信仰靈神需要神跡嗎?如果需要神跡,信的就隻是神跡,哪裏是信靈神呢?發自內心的信仰是不會因外在而改變的。”

激動地胖子眼角都泛出淚花,嶽是非嘴角有點抽。本來以為隨口編的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相信。誰知這胖子居然是個虔誠的信眾?總感覺自己是在將他一步步推入深淵。

嶽是非從來奉行的都是不刻意伸手救人之道,人各有命,每日都有生死輪轉。連南華祖師都說“死生如旦夜”,如何輪得到他嶽是非來大展慈悲?

但他也不做親手推人進火坑的事,所謂天道承負,嶽是非怕的就是給自己沾染因果。不去理會為的也是不沾因果,可要是胖子因為他的緣故落在靈神的陷阱裏更深,這承負因果可就沾上了,日後免不得有其他折騰。

然而話已出口如覆水難收,隻能想著若是真遇到危險,能救或許可順手搭一把。真要是救不下,也是胖子命該如此。

“呦嗬,連鍋都準備好了?”幾乎就在兩人回到杜鵑花海的同時,吳大哥捧著一兜蘑菇也回來了。

明明是獵戶,居然沒打點野味,而是撿了些蘑菇回來?看色澤,還都是些青青綠綠甚至有泛黃,偏鮮豔了些,真的能吃嗎?嶽是非滿懷疑惑:“善友的蘑菇,隨便撿的?”

連胖子都聽出嶽是非的疑問,主動笑著說:“善友不是山裏人吧?這種菌子我們山裏人都很熟悉,叫青頭菌,味道可鮮美了,無毒的。”

“哈哈,山裏人就是識貨。”吳大哥對胖子豎起拇指讚歎:“善友你害怕可以不吃,就是可惜,嘖嘖,沒有口福咯。”

起鍋倒水生火,三個人帶的水大半都放入了鍋裏,胖子還保證一定弄一鍋鮮美的菌湯出來,讓嶽是非好好嚐嚐這山貨的滋味。

嶽是非坐在一旁,兩眼緊盯著蘑菇,暗中誦起咒言。隻要這蘑菇是有毒的,嶽是非食指處就會因咒力有所感應。玄門道士住山修行很多,若是沒有類似的法門,就很容易把自己搞死,還談何修行?不過此法最早是煉外丹的門派發明,用在檢驗丹丸之上。

試探後,嶽是非手指沒有任何反應。目光轉移的瞬間,恰好與似笑非笑的吳大哥對上。剛才自己的舉動全部落在吳大哥的眼中。

在對視的刹那,嶽是非想起昨夜吃肉幹時,也曾做過類似的事。吳大哥如果真的有心害人,也會想到他有這樣的方法來檢驗。想來不會做此蠢事。

目光相對總有些尷尬,嶽是非抬頭看見吳大哥頭上的帽子,問道:“吳善友,你戴的皮帽子油光水亮,很是上等,能說說是什麽皮嗎?”

“這個啊,是林麂的皮做的。有年我在林間轉悠時,遇到隻奇異的林麂,對我下跪流淚。指著腹部。初時我還不懂她怎麽回事,沒多久她就死了。我剖開她肚子發覺裏麵有頭小林麂。原是母愛驅使。所以我養大了小林麂,留了她的皮做了頂帽子,也算照顧她孩子的報酬了。”吳大哥假裝沒聽出嶽是非轉換話題的意思,順著解釋道。

“好啦好啦,菌湯好啦,快來嚐嚐。”胖子已弄好了菌湯,招呼兩人過去坐下。

剛坐定,吳大哥解下腰間係掛的葫蘆。晃了晃葫蘆身,笑道:“美景、美味,沒有美酒怎麽行?來來來,我自家釀的竹葉青,獻醜了。”

葫蘆頂十分巧妙,葫頭摘下就是一枚小巧的木杯子。裏麵用軟塞塞住。

軟塞打開的瞬間,清香散溢,青草般的清新味夾雜竹筒香。淡綠色的酒液落入木杯中。吳大哥將這酒遞給嶽是非道:“就一隻杯子,我們三人都隻能一次飲一杯。善友,敢喝嗎?”

挑釁的味道太濃,就是看嶽是非敢不敢接招。前兩次試探食物都被吳大哥發現了。那時他沒說什麽,也沒揭穿,原來在這等著。自己不喝,也不讓胖子喝,就要先問嶽是非喝不喝。

兩雙眼睛盯著,嶽是非幾乎不可能不暴露身份施咒測試這酒是否有毒。但要是找理由推拒,又顯得不夠膽略,畢竟他問的是敢不敢喝。

腦子裏念頭轉了幾圈,接過吳大哥遞來的杯子,仰頭而盡。辛辣入喉,猶如口中包了團火,偏偏這酒的清香濃鬱不散,彌漫在唇齒間。

“好酒!!!”嶽是非大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