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陷群盲
嶽是非也不慌,用景震劍實則他也是試探,想要尋個法子真正意義上克製靈神。現在既然日光不行,他也不是沒有其他法子。
“你弄個鬼影在這,看不起誰呢?真身不到,太沒誠意。”實踐心中所想後,嶽是非不想跟他糾纏,斂了日君法。景震劍上光芒逐漸散去。
日光剛散,嶽是非指景震劍背麵的北鬥七星,於七個星位,各自存思北鬥大聖的七個諱字,各使其入於星位。剛存思畢,以劍在地上畫出圈來,圍這圈所在之地,冥途黑線都被擋在圈外,進來不得。
然後嶽是非腳踏罡鬥,正好七步,如登天闕,一步一星,隨著他最後星位踩定。以景震劍對空指去,存思頭頂有七星照耀,默默祝咒:“天闕有常,北極自當,七星元照,無殃不降,無厄不解,祈福福生,禳災災亡。”
咒停的瞬間,景震劍上七星閃爍,與地上嶽是非所立之罡步遙相輝映,竟真有七顆北鬥星如勺般將嶽是非扣於其中。單手持景震劍,嶽是非左手掐茅山護身罡,周身隱隱圍繞天罡正氣。
在兩層保護下,嶽是非不理黑線阻撓,硬往前而去。每當撞到蛛網般的黑線,護持在周身的星鬥光芒就會閃爍一下,但是當觸碰到嶽是非劍鋒時,依舊碰觸即斷,而嶽是非就這樣朝前走去,出了石柱後,往高座走去。
儒雅老者所化黑影沒有追上來,畢竟他布下重重封鎖,都是為了避免嶽是非逃走。既然嶽是非無此意,他也沒進一步阻擋的意思。高座上,他將目光投下,與嶽是非遙遙相對。剛才藏匿在黑影中的形態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圍繞的黑線。
剛才就有很多靈神弟子想上前捉住嶽是非,現在看老者不見,都站起身朝嶽是非抓來。幾乎在碰到他周身星鬥時,手上滾燙,仿佛貼到烙鐵上。
“啊……”
衝的快的人爆發出慘叫,連忙收手。掌心已是燙的通紅。
黑霧阻隔下,中年道人和鼎安越走越遠,尤其鼎安道人,發覺走著走著就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其他地方,好在不光是他,靈神弟子們大多也尋不到正確的走法,完全是無頭蒼蠅般亂轉。鼎安想去救兩個師兄,幫他師父也變成了空話。
因為他根本靠近都做不到,現下倒有些後悔起來,還以為膽子大點豁出命去至少能幫師父一把,誰知連靠近都做不到。
中年道人比他稍好,有火鏡照耀開路,雖同樣受製於重重黑霧,總歸能維係前行的大體方向,距離兩個師弟和師父的距離越來越近。
宏銘道人雙掌揮舞間,有風雷相隨,不愧天師府法官,把一眾靈神長老都打的沒脾氣,就連黑霧的阻隔遇到雷光也會破裂,擋不住他的道路,若非那些長老總有稀奇古怪的法術和法寶,宏銘道人早就到了兩個弟子的身邊把他們從十字木架上放下來。
唯一在這場中如閑庭信步前行的就是嶽是非,一手茅山護身罡,一手景震劍。無論是靈神信徒還是黑霧,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也不曾為這些人停留,唯一目的就是高座上的老者。
眼看嶽是非走近,老者思索起來。其實他真的不想輕啟戰端,不光是不願惹來龍虎山的報複,同樣他性子慵懶好靜,若非靈神旨意,他無心害人性命。
相比這些道人勤修苦練,每日誦經做課。老者的力量源於夢。那場夢前,他不過是個被不孝子背叛的孤苦老人,兒媳唆使兒子占了房子與土地將他趕出門去。大雨夜,他幾乎凍死在破廟。神誌模糊,幾乎以為要看見去世許久的父母親接自己時,卻在夢中親見靈神的光耀與力量。靈神傳授他智慧,賜予廣大法力,又讓他帶領宗門。醒來時就真的擁有非凡的力量。
凡夫俗子哪裏能體會他的心?大廳裏的這些道人,講著清靜,在他看來卻是滿心嗔怒,神的心不是人類思想所理解揣測的,也不因以人的善惡定奪。世人愚昧太久,看來他要展現真正的神力,才能讓那些錯信者知錯。
儒雅老者自高座上站立起來,俯瞰下方,黑霧彌漫大廳,他站在高座上便如神靈佇立烏雲頂端,渾身都透出威嚴。
黑霧沒有散去,但他身後隱約有金光凝聚,仿佛從兩首神的巨口中吐出,金光環繞,當他展露光芒時,要比剛剛虛假的陽光更熾烈明亮才是。
除了糾纏宏銘道人的幾位長老,其他人看見老者起身時都是愣神,又在見到老者內蘊的金光後,幾乎都倒頭拜在地上。尤其有個年老的信徒更是眼含熱淚,在此處有些人心中,高座上的老者就是靈神在此的化身,在此所有長老,分壇宗師的力量加起來也不如老者。
向前伸手,儒雅老者手上有黑霧憑空凝聚,沒一會就化作紫黑色的長柄鐮刀。看在嶽是非眼中,那完全是由冥途構成,尋常人被稍微碰上,都會極迅速的被抽走生命。
忽然間,嶽是非隱隱覺得太陽穴作痛。就像是某種危險的警告。他停下腳步,周身七顆北鬥大星的光芒更明亮。
跟嶽是非隔著約莫五六十米的距離,真正走下去,也就一兩分鍾就能到老者麵前。但對於攻擊來說,這五六十米的距離還很遠。儒雅老者手中黑色的鐮刀雖然大,但也不過一個半人那麽高,與這距離比差太遠。
但儒雅老者似乎就能跨越空間般,就隔著五六十米的距離,對嶽是非輕輕揮動起手上鐮刀。
鐮刀舞動,靜默下來,上一秒還無事發生。鼎安道人幾乎要以為這老者是在故弄玄虛玩的都是障眼法。下一秒,嶽是非身邊憑空裂開冥途空隙,漆黑的陰陽渡口直接打開,朝著嶽是非身體割截,黑暗中有不屬於人間的鬼泣聲、哀嚎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嘣!!!”
巨響一聲,比起宏銘道人的雷鳴還響,震得溶洞頂上懸掛數萬年的石鍾乳掉落下來砸在地上。
是黑色冥途撞上了嶽是非護身的星鬥與罡氣,就在冥途空隙顯現的刹那,嶽是非以景震劍與之相撞,硬生生吃了一招。
“好啊!”中年道人見嶽是非無事,歡呼起來。
麵上平淡如常,嶽是非保持安靜。景震劍上天權、開陽、搖光三顆星的光芒明顯黯淡許多。但以中年道人的修為,幾乎看不出差異。
“就這樣嗎?”嶽是非似不屑的說道,繼續向前走,腳上步伐更快了幾步。
對此情景儒雅老者似乎也不意外,他同樣麵色平和:“算是最後的警告,我不想在此開戰。”
“不想?戰爭早已開始。”嶽是非嗤笑。
三步並做兩步,嶽是非離老者越發的近,他左手不再維持罡訣,而是暗自摸出符來。來而不往非禮也,剛剛吃了老者一招,總得還點什麽。
抬手間,藍底赤字的符已然飛起。眨眼就能讓老者知道玄門神將的厲害。
可這眼偏偏沒有眨下,就在符騰空的瞬間,大廳裏忽地黑了下來,就像突然拉閘,光源頓時消失,所有都隱沒在黑暗中。
嶽是非周身的七星光芒仍在,可隻能照亮周身不遠處,更遠些便同樣隱在黑暗裏。中年道人的火鏡和宏銘道人的雷光,同樣隻能照亮不遠處,更遠便是無垠的黑暗。
睜大眼,嶽是非冷靜的看著突然降臨的黑暗。他能看透冥途的雙眼清晰的認出這片黑暗就是冥途,是陰陽渡口無邊業海的阻隔,何等偉力突然便把自己困入其中?剛剛的老者有這等力量?他倒是不信。
唯一讓他想到的隻有一個可能,是他們崇信的那什麽靈神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