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光身

宣哲潤隻覺得在嶽是非鬆開指訣的瞬間,一股莫名的氣浪撲麵而來,直打得他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明明走廊還是原本的走廊,但就是天旋地轉,沒來由的深陷其中。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上廁所時蹲坑太久,忽然提起褲子起身時,會有一陣眼前彌蒙,頭暈目眩之感。宣哲潤就置身在這種情況之中。

他什麽都看不清楚,根本沒想到這衝擊居然如此巨大,就仿佛巨浪襲來,他不過置身孤舟之中,飄搖不定,尋不見方向。

“嶽哥……”

他試著呼喚一聲,沒有人回應他。但他始終記得手不能鬆,緊緊握住前方,生怕被嶽是非甩下。

時間推移,漸漸的,滔天巨浪中,宣哲潤也慢慢適應這種情況,腦子裏還是嗡嗡一片,似乎有無數人在喊著自己,似乎夢回童年仍在這院子時的舊日時光一切不過大夢一場,又仿佛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其中還有些存在唾液滴落在地,對他可謂垂涎欲滴。

宣哲潤已是分不清真實與虛妄,他終於體會到嶽是非交待的話是什麽意思。本來還有的輕蔑之心現在徹底沒有。因為他曾走入過這條走廊,當時雖被困在其中,但也不至於遇見這等可怖的襲擊。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決不能鬆開嶽是非的衣角!

隨著熟悉環境,腦海裏也清楚了些,宣哲潤努力睜開眼睛,向前看去。驟然發覺,眼前的人呢?嶽是非呢?

搓撚了下手,空無一物,剛剛他費盡力氣緊緊抓住的,原來隻是虛無。

“嶽道長……”

“嶽是非!嶽是非!”

宣哲潤靠在牆上,呼喊起嶽是非的名字,他沒有什麽力氣,剛剛一番掙紮對他消耗甚巨。

但直到此時為止,他仍舊不敢鬆開自己的手,因為他怕就連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他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意識,但他相信自己謹守著的答應嶽是非的事。

所以手不曾有絲毫放鬆,哪怕他的視覺、觸覺。意識都告訴他嶽是非已經不見了。

其實嶽是非就在一旁看著他,對宣哲潤的這份堅持也有些許動容。因為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跟宣哲潤說的都是真的,但不全是真的。也是臨時冒出的想法,剛剛宣哲潤腳踝突然冒出的金光讓他心裏記著。所以嶽是非要最後檢驗一下,宣哲潤在遇到真正生死危機時,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所以嶽是非故意掙脫了宣哲潤的拉拽,借著剛剛護身罡訣停止的瞬間,隱入冥途之中,重新撚起護身罡,就在靜靜的看著宣哲潤的表現,為了真實看出宣哲潤的情況,嶽是非甚至推了一把,使本就渾濁糾葛的氣變得更加混亂,也讓宣哲潤遭受的衝擊更加巨大。

如果宣哲潤有自保的能力,一路以來都是裝出來的。此時就不得不為了保護自己露出真容。但如果宣哲潤真的什麽都不懂,嶽是非也在從旁照看,伸手就能撈住他。

剛剛對宣哲潤說,如果宣哲潤鬆開自己衣角,就不會找他。不是嶽是非沒有能力救,而是他不願意浪費時間去救。

“竟然堅持至此!”嶽是非感慨道,想不到這個少爺居然還有幾分骨氣。

想過宣哲潤並非什麽壞人,所以測試結束,嶽是非還是願意撈他一把。但沒想到,即使在發覺嶽是非不見以後,宣哲潤還是牢牢保持著攥住嶽是非衣角的動作,不肯有絲毫的放鬆。

看了半晌,嶽是非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冥途出口也不能打開太久。正打算現身拉著宣哲潤出去時。忽地異變突生。

宣哲潤臉上還是迷迷糊糊的,但他周身騰的冒起金色的光暈,金光緊緊圍住他,其中隱約有梵咒佛經飄動。在這昏暗的冥途中,驟然冒出的金光激的四周遊魂也驚恐萬狀,急忙閃避開宣哲潤的身邊,連剛剛捂住他眼,四下推搡他身體的那些遊魂也都收住了自己的手,唯恐避之不及。

“呀!快跑啊……”

“燙、好燙……”

“刺眼奪目,看不見啦……”

嶽是非耳邊響著孤魂野鬼的哀嚎,慘叫,都是被宣哲潤周身金光所照而不得不逃開。

表現在宣哲潤身上,他的頭腦清醒了不少,慢慢也站得穩了,雖然他還是什麽都看不到,也在喊著嶽是非的名字,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段冥途中已然成了鬼神躲避的存在。

難怪上一次他隻是被冥途本身困住,若是常人在這隧道裏走一趟,就算是僥幸走出去,也少不了出去以後大病一場,畢竟此中鬼氣太盛,難免衝擊生人的陽火。又是踏足陰陽交界的地利,就算陽氣再盛的人也受不住。

嶽是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現在的宣哲潤,從宣哲潤現在的表情來看,他應該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也符合嶽是非的判斷,如果是他自主為之,不至於如此。這應該是一個被動的護身法。可宣哲潤又說自己沒有戴著什麽佛門的法器。

難道宣哲潤其實也是先天有什麽異能?或者他其實是什麽不得了的存在轉世?嶽是非也拿不準,始終自己不懂佛家的法,隻得作罷,日後再慢慢打聽才是。

一個晃身,嶽是非出現在宣哲潤的身前。宣哲潤驚喜的道:“嶽大哥……”

沒等他說話,嶽是非拉著他就道:“走,出去了!”

不待宣哲潤反駁,拉住宣哲潤直接朝牆壁一頭撞了過去。宣哲潤被嶽是非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還以為這是幻覺,又或者是嶽是非腦子不正常,瘋了。但偏偏嶽是非力氣很大,拉的他根本反抗不了,直接就撞了進去。

想象中的腦袋撞個包沒有出現,閉眼睜眼間,宣哲潤發覺自己出現在父母的臥房之中,正是走廊的盡頭處。嶽是非站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

回頭看去,走廊還是那條走廊,絲毫不起眼。走廊那頭正是進入走廊的地方。明明還是這麽一條不算長,也不起眼的走廊,剛才的經曆卻仿佛過了大半輩子。

“這,這是怎麽回事?”宣哲潤滿臉茫然,根本鬧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嶽是非解釋道:“走廊裏開了一條冥途,冥途的出入口還是原本的出入口,但是要找到通道中的出入口就不容易了,我尋了個節點打出個破口,帶你走出來了。”

其實這番解釋宣哲潤也聽不太懂,不過也沒關係,嶽是非沒指望他懂。一把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催他:“走,帶我去看你說的東巴文字。”

“額,走廊不管了?”宣哲潤指著走廊問道,臉上寫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