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巫鬼

眼看著師父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歸為一聲長歎,從王德興身邊走回來的鼎定道人對這個剛剛勝過自己的神秘年輕人又多出了幾分好奇。

“師父,他到底是誰?妖徒魔子?茅山棄徒都是形容他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內心,鼎定道人還是問了出來。

萬安觀觀主沉吟片刻,才開口道:“對他的事,為師知曉也不多。但天下玄門的傳說極多,隻知道數年前他突然狂性大發殺死了自己師父,事後更是闖入一個村莊,殺幹淨了滿村老少無一活口。彼時正是茅山舉辦大齋,天下道門齊賀的時候。我們龍虎山的天師和茅山顯宗宗師同時出手,還是讓這家夥跑掉了。最終將其逐出茅山……”

“天,這麽凶狠的人?”鼎定道人聽完也是心驚膽戰,想起剛剛自己居然還跟他動手,豈不是命都在刀口上滾了一圈?何況對方還不是普通人,起碼能讓自己死兩次。能跟茅山宗師和龍虎山天師動手的人,得多厲害?

萬安觀主卻道:“凶狠嗎?剛剛你看他像嗜殺之人嗎?”

鼎定道人本想說“是”,可轉念一想,似乎並非如此。自己當眾那麽羞辱他,當球一樣在地上抽,可他唯一做的似乎就隻是奪了自己的拂塵,事後也還了回來。也是自己先用飛沙之法後被反彈回來,如果說嶽是非是凶狠之人,自己豈不更凶?

老老實實的回道:“不像!”

觀主沒有回話,鼎定道人卻敏銳的察覺到師父的意思,試探性的問:“師父,您是說他的事另有隱情?”

觀主搖頭:“我不知道,隻是剛剛所見,印象並不算壞。但茅山將其逐出門牆也是事實,至於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為師也不知。”

話音未落,萬安觀主麵色急變,轉頭往牆壁上看去,大喝道:“什麽人?”

“咚!”

被萬安觀主一喊,牆上有個黑影站立不穩,落到地上。飛快的逃走了。

“師父我去追!”鼎定道人就要衝出門去。觀主拉住他道:“算了,是人,許是某個小賊想來偷摸什麽好處,人的事不歸我們管,由他去吧。”

講完話,帶著鼎定道人回身去廳裏,今晚的事告一段落。總還要給王家一個交待。

離了王家,嶽是非慢悠悠的往荒廟踱步。晚間的泰安古鎮沒什麽人,非年非節的,鎮子上的人都早早安歇了。尤其近來傳說有人口失蹤,大家更不敢夜半滯留在外。隻可惜他們不清楚,擄走人的不是人,就算躲在家裏也沒什麽大的用處。

“登、登登……”嶽是非哼起歌來。一路從昆明城裏趕來,跟蹤幾日。到得今日才算安歇,明日又有事忙了,黑色骷髏頭還得找一個懂行的人去看,而那懂行的人平日裏見不到,隻有十五月圓的夜間才能見到,也就是明日晚上。

“我去,沒完了是吧?”

離開王家後,沒走多久,身後又一次傳來響動。又有人跟蹤的氣息傳來,嶽是非很是無語,差點破口大罵。這王家還說不聽了?

王德利的半張黃紙上,其實也沒寫什麽特別的東西。算是王德利留下的遺囑,嶽是非看到了上麵的字跡。王德利老爺子不知道把那玩意踹了多久,像是時刻準備著如果哪天不測可以用來指示整個家族該怎麽做。

當嶽是非回來時,連帶著半張黃紙和王德利都不見了。從王家的情況看,顯然那半張紙回到了王家的某個人手中,可並沒有如王德利之意公之於眾。但嶽是非無意管這種富人家搶奪家產的事,原本想著要是帶回黃紙還能賺一筆,現在卻像是給自己惹了個麻煩、

本以為威脅王德利弟弟後,可以嚇住王家,自己就落得清靜。沒想到王家還是把自己盯上了?

非得給王家點厲害瞧瞧,不然他們不知收斂。嶽是非心裏想到。

正打算如法炮製早上對付小個子時的手段,突然有股寒意直逼喉嚨。

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嶽是非的脖頸上,寒氣透心。與早上那人跟蹤的態度不同,此人直接就是要取命。

“不要動,你的命在我手上。”身後人故意壓低聲音,匕首上更用了幾分力道。嶽是非能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微痛感。

“殺人滅口?”縱使已經危到極點,嶽是非也沒露出什麽驚惶的表情。不慌不忙的笑著問道。嬉皮笑臉的似乎這匕首根本不是抵在自己喉嚨上一樣。

身後人繼續用低沉的聲音道:“你厲害,但我不信比我的匕首更快。我不想殺你,隻是有問題要問你。”

“你是王家人?”嶽是非還是沒理他,搶先問道。

後麵的人被嶽是非搶話搶的有些急,手上更添幾分力道,惱怒的說:“聽我說話。”

“你說吧!”嶽是非聳聳肩。

身後之人似乎醞釀半天,開口問道:“擄走王德利還有鎮上人的是什麽?”

“哦,你問這個做什麽?”

“回答我!”身後的人非常焦急,對這個問題勢在必得。

當他匕首抵上嶽是非喉嚨卻又停下時,嶽是非就在想,應該不是王德興派來的人,否則目的是滅口,應該一匕首就刺下去,哪裏還說這麽多?本以為是王家勢弱的一方派出來的,想從自己這裏知道王德利留下的話是什麽,可是幾番問答下來又不像。

倒是沒想到居然是對擄走鎮上之人感興趣的,難道也是對靈神感興趣的?嶽是非無從判斷這人知道多少。

“我看你也不像修行人,不過是練過幾年武。擄走鎮上人的都是鬼神之事,你知道又能如何?”嶽是非收起玩笑的神色,對身後人說道。

“別那麽多廢話,我隻要你告訴我真相。就算是鬼神,我也要找他們老巢去,消滅他們。”身後之人壓不住自己的聲音,情緒激動,語氣甚至變得暴虐起來,內心蘊含著莫大的恨意。

“消滅他們?”嶽是非語氣帶了幾絲嘲諷:“憑你也配?”

認出背後不過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青年人,嶽是非不想跟他玩下去了。

也不見嶽是非掐訣誦咒,就是忽然間,青年覺得眼前一黑,剛剛明明被他環臂扣住,匕首指著喉嚨的嶽是非,突然就消失了,眨眼間出現在不遠處盯著自己,有一道畫著詭異符文的黃色符紙就貼在自己手上。

嶽是非的個子很高大,平時他喜歡駝著點背,吊兒郎當沒什麽正形。現在卻顯得高大起來,俯瞰著青年道:“年輕人,你三腳貓的功夫對背後的家夥來說毫無用處,你的憤怒也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免得丟了自己性命。”

“我這輩子最恨自不量力的人。”嶽是非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露出剛剛一手高明道法,自認足以震懾後麵的青年。

剛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的青年,突然大聲喊道:“是黑山巫鬼嗎?擄走他們的是黑山巫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