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妃嬪爭端起 貌合實神離

第五章 妃嬪爭端起 貌合實神離

翌日,方媚兒早早的起來梳洗打扮,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一隻柳月長玉簪別於發上,簡單而清新。一對玲瓏紫水晶耳墜,把她襯得更加靈動。

方媚兒喜歡潔淨的白色,身上的白底繡金絲撒花時新宮裝,依舊不減那份清新脫俗的味道。

太後身子不適,後宮的事均交給皇後料理,自己潛心禮佛,求個清靜。但有兩件事,太後一直放在心上,一來是方媚兒的婚事,二來,是當今聖上選秀納妃,綿延子嗣之事。

雖說方媚兒不是太後的親生骨肉,但因為曾對長公主有救命之恩,太後自有感激之情,況且約莫五年的歲月光景,一直是方媚兒陪在她身邊,她自然對方媚兒獨寵一些。

而為聖上綿延子嗣之事,事關家國,如今皇帝熊軒登基四載,也有妃嬪四人,但身下也隻有一女,年方兩歲,這讓她不得不上心。

宮中女人看似和氣萬分,同心同德,實則各心遊離,三人成虎,恨不得將別的妃嬪吃掉,以保自身專寵,要不是太後與皇後坐鎮後宮,隻怕這普悅稍有風吹草動,前朝未亂,後宮就早已鬥的人仰馬翻。

要說這皇後,實則有別於一般之人。

皇後複姓上官,閨名嫻月,為人謙和,進退有度,恭厚賢德,姿色尤為上品,堪稱卓絕。她並非出身官宦之家,而是富賈之女,新帝登基,人心未穩,前朝動蕩,國庫堪緊,太後輔佐聖上,故而出此下策,冊立富賈之女為後,以解前朝財政緊缺之急。

另太後和皇帝沒想到的是,這上官嫻月雖不是官家閨秀,但卻絲毫不遜於這些女子,甚至更優。

進宮之後,雖為皇後,卻無半點驕縱,更無恃寵而驕的盛氣淩人,以理服人之姿,讓宮中之人歎服,賢德皇後的英名傳於朝野,再無心懷叵測之人,敢以皇後的出身做文章。

皇後下麵,有一妃兩嬪,分別是容妃,定遠將軍慕樂之女,名喚倩容,小字卿蓉,嬪則是珍嬪與殊嬪,珍嬪是蕭太師的長孫女,名喚雅珍,而殊嬪則是普悅東南胡文縣令佟清林之女,出身雖低了些,但卻是貌恭心善,德行兼備之人。

嬪妃雖少,四人看起來也和睦有佳,但實情卻並非如此。

方媚兒進宮參見了太後之後,就陪太後閑聊,等著四人前來一起商討為皇帝納妃的人選。時隔不久,一陣環佩叮咚之後,四人齊齊欠身,向太後行禮,直道萬安,太後揮手,“罷了,都起來吧。”

四人身子立定之後,方媚兒才款款起身,“民女媚兒參見皇後及各位娘娘,”媚兒慣不愛與宮中的女子虛與委蛇,她說的簡略,卻也挑不出錯。

“媚兒起來吧,你多年行走宮中,就如同自家姐妹,又何必如此拘禮呢。”皇後弓身要攙扶方媚兒起身。

方媚兒見狀,隻低下頭,“謝皇後娘娘體恤,民女感激萬分。”說罷 ,方媚兒自行起身,不敢叫皇後攙扶。

皇後微微一愣,隨即一笑,心覺失宜,但每到這個時候,都不自覺想要出手相扶一把。

“切”,珍嬪一聲低低的輕喝之後,輕輕自語道,“虛情假意,還怕別人不知道你賢德。”

珍妃聲音很小,隻有站在她旁邊的殊嬪聽得真切。殊嬪聞言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好了,都坐下說話。”太後賜座,眾人各自按身份坐下。

“今日找你們來,所謂何事,你們也都知道,老聲長談,隻為給聖上選個賢德的妃子,綿延子嗣充實後宮,當然,你們幾個也得努力些,單單是容妃身下一女,咱們後宮未免單薄了些。”太後笑道。

四女怯怯答是,心中卻各有各自的想法。看著幾人麵和心異的樣子,方媚兒微微發笑,隻怕這三人成虎的場麵,又將上演了。

方媚兒噙著笑,淡淡開口“太後,您這次可有什麽好的人選沒有?這為聖上選妃,慎重自然沒錯,但有好的咱們可就得早些下手,左拖右拖,貪個最好的,最後隻會生生把這好的都給錯過了。”

太後聞言,笑意盈盈道,“哀家錯過了個最好的,不就是你。”此話一出,嬪妃中不免投來嫉妒的目光。

方媚兒微微一愣,才道,“太後就會拿媚兒開心,媚兒要是個好的,想著聰慧賢德如太後,肯定舍不得讓媚兒去相親,我看啊,就是太後平日裏嫌棄媚兒煩,還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聖上和太後。”方媚兒說完之後,還微微撒嬌,像極了女兒的神態。

太後聞言道,“就你這張利嘴,什麽都是你有理,好了,不說這個,今天來,哀家是想跟你們說,哀家看上了一家女子。”太後說著,笑看著幾位妃嬪。

皇後聞言,微微一笑,“不知哪家姑娘這麽有福氣,能被母後相中,真是巧了,兒臣自知母後日日為聖上妃嬪之事煩憂,故而特意留了心,今兒也恰恰有一個合適的姑娘,心想著要介紹給母後,讓母後把把關呢。”

太後滿意的點點頭,對於皇後的恭順賢德,她看在眼裏,記在心頭,“皇後費心了,不知皇後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還未等皇後回話,隻見珍嬪起身,上前兩步,道,“啟稟母後,珍兒也一刻不敢忘聖上子嗣之事,現下,珍兒也有一妃嬪人選,想請母後定奪。”

珍嬪說完,微微側頭,輕瞥皇後一眼,宛若在說,“別得意,我也自有準備”一般。

太後聽聞珍嬪也有推薦,眼見一時有三個人選,心中喜不自勝,忙問道,“不知珍嬪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你且說說,讓哀家和眾位嬪妃細細品評思量一番。”

珍嬪微微欠身,臉上笑的得意,即刻回道,“回母後,珍兒要推薦的,是珍兒姑母家的親妹妹,秦尚書之女秦遙夕,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正是芳名。”

太後微微點頭,麵露滿意之色,道,“珍兒眼光不錯,秦尚書為官清廉,為人剛正,有其父必有其女,想來德行也是不錯的。”

“謝母後”,珍嬪得意一笑,回到座位上,一隻手不經意的整理著發髻上的攢金絲璉沐蘭亭禦芒簪,此簪正是珍嬪入宮時太後所贈之物,珍嬪此時青蔥玉指整理發髻,指上的朱紅地月娥白梅紋護甲與簪子輕輕相撞,發出叮咚聲,清脆悅耳,如珍嬪一般興致高昂,得意洋洋。

太後點點頭,又轉了頭,看向皇後,道“皇後還未曾告訴哀家,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呢。”

皇後微微起身,臉色泛紅,微微笑道,“與珍嬪妹妹看上的姑娘相比,臣妾看上的可小家子氣了許多。”

珍嬪聽皇後如此說,心中得意更勝,如此舉止落入方媚兒眼中,越發的嫌惡。

太後聞皇後如此說,先是一愣,而後才搖搖頭安撫道,“皇後心細,卻也不必如此多慮,咱們今兒就是娘幾個閑聊,隨意說說罷了,你何必拘謹,說來聽聽便是了。若真是個好姑娘,娶了是聖上的福氣,如若配不得聖上,咱們再選便是。”

太後的話讓皇後微微寬心,緩緩開口道,“兒臣看上的,是普悅富商沈裘千的女兒,名喚疏影,年方十五,長得很是嬌俏。”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太後,想不到這富賈之家,居然有如此詩意的女子,媚兒心下真是想見上一見了。”皇後話音剛落,方媚兒嬌笑道。

此言一出,珍嬪惡意的目光直射而來,恨不得將方媚兒刺得遍體鱗傷。

太後沉浸在喜悅之中,自然不會留心珍嬪的目光,她笑道,“哀家也是這個意思,如此嫻靜的名字,大致也是個性子嫻靜溫潤的人,怪不得嫻月會如此喜歡,要讓哀家來看看了。”

“多謝母後稱讚,隻是這人雖不錯,但……”皇後蹙著眉頭,應聲答道,但話至一半,卻又細細忖度,半晌不敢開口。

太後不解其意,方媚兒倒是看的明白。

方媚兒附在太後耳邊,悄聲到,“皇後出身富賈之家,已遭人非議,如今能夠風平浪靜,也隻有她自知這一路心酸,如今推薦妃嬪,她又推富賈之女,隻怕風波再起。”

太後聽方媚兒如此解釋,恍然大悟,不自覺笑著搖搖頭,道“皇後直言便是,都是自家人,難不成咱們這母女間的悄悄話,還能傳入朝野,飛入尋常百姓家不成?”

太後言畢,靜靜的環視了幾位妃嬪,威儀的目光充滿了警示,讓眾人不敢妄言。

皇後一副反複思量的樣子,而後才定定神,欠身說道“母後英明,嫻月本出商家,已遭人話柄,一路走來艱辛重重,如今為聖上選秀納妃,本事喜事,而這沈疏影也的確不錯,但臣妾擔心,這一番好意會遭人詬病,引起盛世風波,徒增是非,那樣嫻月好心辦壞事,自是罪無可恕了。”

“母後,臣妾覺得不然”,一直久未出言的殊嬪慢慢起身道,“臣妾覺得,這出身並不是聖上選妃的唯一標準,德行才是根本,殊姚有幸容得聖寵,又有母後庇佑,在這內宮之中,也過得閑適愜意,臣妾一介縣令之女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富賈之女呢?”

“殊嬪妹妹此言差矣,這出身在一定程度上,彰顯了休養與德行,正所謂無商不奸,有其父必有其女,若是這後宮嬪妃狡詐陰險,必定惹得後宮不得安寧,前朝又怎會安定。”容妃開口說道。

皇後聽聞容妃此話意有所指,指桑罵槐,心中惱怒,卻背著教養賢德的包袱,忍著無話。

而珍嬪聽到此話,心中美不自勝,直直點頭,以示讚同。

方媚兒見狀,微微一笑,“容妃娘娘高見媚兒不敢苟同,若說出身彰顯休養與德行,那麽容妃為定遠將軍之女,人人稱道定遠將軍驍勇善戰,彪悍勇猛無人能敵,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容妃娘娘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賢德恭順,能常侍君側,隻怕早已策馬揚鞭,馳騁疆場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