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身
祁燁廷瞳孔一縮,神使鬼差地沒有躲,眼睜睜地看著她複雜的目光落在他的眼角,拇指極盡留戀地在那淡粉色的疤痕上麵撫過。
口中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他說話一樣地呢喃:“可惜了……”
說完這三個字以後,她就毫不猶豫地直起身子,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殷瀾……”
祁燁廷握緊了拳頭,他俯身撿起那兩張離婚協議,雪白的紙張,刺目的黑字,底下“殷瀾”兩個字更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為什麽變得這麽快!
說絕對不會和自己離婚的是她,現在這麽決絕要離開的也是她!
她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可是她同意離婚,他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祁燁廷看著殷瀾的身影在房間裏忙忙碌碌,隻覺得心頭堵得慌。
殷瀾收拾得飛快,雖然在這個房間生活了兩年半,但是好奇怪啊,真正屬於她的東西卻很少,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能裝下了,甚至還顯得有些空。
“我收拾好了。”
很快,殷瀾就提著箱子站到了祁燁廷麵前,目光平靜,“離婚協議裏麵說,這套房子也留給我是嗎?”
祁燁廷還沒來及的說話,就聽見殷瀾說:“賣了吧,這套房子我不要,錢記得打到我的卡上就行。”
頓了頓,她說:“祁燁廷,再見。”
隻有這一次。
隻有這一次!
祁燁廷才實打實地感覺到她看的是自己!
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行動,祁燁廷一把抓住殷瀾的手腕,直到被猛然甩開才如夢初醒:“瀾瀾……”
“還有什麽事嗎?”
殷瀾摩挲著剛剛被他觸碰過的手腕,眼中迅速閃過一抹不悅。
祁燁廷要被這種感覺逼瘋了!
“殷瀾,你到底怎麽了!”
殷瀾皺眉看向他:“什麽怎麽了?要離婚的不是你嗎?對夏黎音那麽言聽計從的人不是你嗎?現在我如你所願,你還又不滿意了?”
祁燁廷一哽,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讓殷瀾離開!
否則,否則……
他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但是直覺告訴他,後果他很有可能無法承受。
他突然伸手指向沙發上的海綿寶寶抱枕:“那個,你買的,你沒有拿走,”
“那扔了吧。”
殷瀾眼睛都沒有斜一下,“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我都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之前給你買的,你要是不要就扔了。”
“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
說著,她就揮開祁燁廷的手,提著箱子毫不猶豫地踏出了房門。
看著那個背影毫不留戀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祁燁廷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直到背後那道灼熱的視線徹底消失不見,殷瀾才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力氣,重重靠在了牆上。
結束了。
她閉著眼睛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終於緩了過來,心髒卻始終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捏著,讓人痛苦到無法呼吸。
她強撐著把行李塞進後備箱,開車停在了鄔允家門口,打通了鄔允的電話:“阿允。”
“瀾瀾?”
“我在你家門外,你能,出來陪我一會兒麽?”
鄔允馬上聽出來不對:“你怎麽有氣無力的,怎麽了,怎麽不進來?你等著,呆在原地別動,我馬上就出來!”
電話撂下還沒有兩分鍾,殷瀾就看見車窗外鄔允穿著拖鞋風風火火地跑出來了。
“你跟我說,到底怎麽了?”
鄔允蹭地竄上副駕駛,焦急地問道。
殷瀾閉了閉眼睛:“我離婚了。”
“……”
兩秒後,身邊才響起鄔允驚的都變調的聲音,“什麽!”
“夏黎音回來了……”
“…艸。”
這個名字一出來,鄔允的臉色瞬間變了兩變,“這個賤人……那祁燁廷呢?離婚是他提出來的?”
“嗯。”
鄔允捏緊了拳頭,一下就怒了:“他提出來的?這個混賬!這幾年你掏心掏肺地對他好,他是瞎了嗎還是被那個夏黎音下蠱了?”
“男人果然都是下賤的物種,三年前夏黎音拋下他出國,他連著三個月都把自己泡在酒精裏,若不是有你跟個冤大頭一樣天天貼身照顧著,說不定他祁燁廷早就嘎了!幾年前就被拋棄過一次,現在夏黎音回來,結果又跟狗一樣巴巴地湊上去了!”
“昨晚夏黎音給他發微信,說我是她的替身,是祁燁廷在沒有她的時候的消遣。”
殷瀾平靜地說。
“哼。”
鄔允輕蔑極了,“真是笑死人,那死綠茶可真有臉說出來,你比她好了一百萬倍,替身?她可真敢張嘴,而且真要說替身,誰有咋們祁總專業啊,簡直長了一張和林雲臻一模一樣的……”
話戛然而止。
鄔允慌亂了一下,急忙去看殷瀾:“瀾瀾,我就是嘴瓢了……”
“沒事。”
殷瀾輕聲說,“夏黎音說得也沒有錯,祁燁廷隻是把我當成一個療傷的工具而已,而且雲臻……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麽秘密。”
一看殷瀾不介意,鄔允頓時又支棱起來了,憤憤不平地罵道:“就算,就算你一開始接近他,隻是因為他長得和林雲臻很像……那他拿你當療傷工具,你拿他當替身,你們也隻能算是打平了!”
“而且和他比起來,從一開始你們兩個一直就是你付出的比較多,我出門隨手給流浪狗扔根兒香腸,它下次見了我還知道搖尾巴呢!更別說這兩年半裏你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哪裏還虧欠他了?”
說到這裏,她又有些奇怪,“所以他提出要離婚,你也同意了?你都堅持了這麽久……”
殷瀾平靜地說:“他聽了夏黎音的話,把淚痣打了。”
鄔允聞言差點兒跳起來:“你說什麽?他把淚痣,打了?!!”
“嗯。”
“……怪不得。”
鄔允喃喃,“祁燁廷是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的唯一一個,不僅和林雲臻五官相似,連淚痣也極其相似的人,連我都這麽覺得,更別說是你了。大一的時候你就是遠遠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跟丟了魂一樣,但是他現在打了淚痣……”
“已經不像了。”
殷瀾說。
鄔允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道:“瀾瀾,你跟我說實話,對祁燁廷,你真的沒有一點點那種感覺嗎?”
“……”
殷瀾看著前方,兩秒後,從口中吐出兩個輕卻又冷漠的字,“沒有。”
鄔允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幸災樂禍還是該同情祁燁廷。
“而且我雖然付出了很多,但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怨不得別人,我想要的,隻是他能繼續生活在我的世界裏,哪怕是一個影子也好。”
鄔允有些心疼地環住她的肩膀,有些後悔:“一開始我就應該攔著你的,瀾瀾,你什麽都好,就是太鑽牛角尖了,雲臻他走之前雖然說過,這個世界上肯定還會出現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來愛你,但是這個‘和他一樣的人’,指的並不一定是和他長得像的人啊……”
殷瀾說:“已經結束了。”
“對,都結束了。”
鄔允晃了晃她的肩膀,“好事,今天是想徹夜狂歡還是好好睡一覺?姐姐陪你!”
殷瀾揉了揉眉心:“睡覺吧,明天,還要去辦離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