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春節什麽的年年都有
聖誕活動結束後,學生們的學習又回到正軌。眼下快到期末考了,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下課後拿著書本和習題排隊問老師的人越來越多,課間的嬉鬧聲越來越少,連白依依的同桌也不敢在上課時打瞌睡了。
在這種節骨眼上,白依依卻遇到了讓她非常頭痛的事情。
不知怎麽搞的,蕭喻也天天中午來圖書館了。
他雖然也在瘋狂做題,可有時候更像一尊佛,坐在她對麵監視著她和施臨玉的一舉一動。
施臨玉還算沉得住氣,沒有說什麽,可是每當他跟白依依講解難題時,蕭喻會經常打斷他們。
“白依依腦子不好使,你這個思路讓她理解有困難,應該按這種方法講——”說著,他就站到白依依身旁,在草稿紙上揮筆疾書,筆尖像噴墨一樣噴出一行行公式。
奇怪的是,他都不用多說什麽,白依依光看他寫出來的東西,一下子就理解了。
盡管如此,被兩個大神夾著,真的讓人很難呼吸。
她總覺得自己的草稿被施臨玉瞅緊,頭頂被蕭喻盯住。
連趴桌子休息幾分鍾都渾身不自在了。
於是,某一天中午的圖書館裏,白依依沒有出現,隻有蕭喻和施臨玉麵麵相覷。
往後幾天,白依依仍然沒來,這三人尬組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雖說少了蕭喻的講解有點可惜,但她並沒有考滿分的誌向。
最後白依依的成績還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期末考考進了年級前50名。
年級第一依然是蕭喻,而且他的數學和物理都拿滿分了。
真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對於白依依的進步,白競航終於欣慰起來,竟給了她10萬元作為獎勵。
有錢人的獎勵方式果然簡單粗暴。
憑著理想的考試成績以及便宜老爸的認可,白依依理直氣壯地報了個寒假美術班,決心提高自己的繪畫水平。
反正高芸要回老家,燕舒然要去綿羊國旅遊,沒人陪她出來玩了。
寒假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偏偏中間夾了個闔家團圓的春節,給白依依帶來了一次小小的挑戰。
還好,春節前她爸白競航的應酬特別多,很少在家呆上超過半天,而她媽張嵐芝則忙於美容纖體做頭發挑首飾選新衣,也沒時間管她。
整個家雖然有了春節的裝扮,卻搞成了迷信的風水陣勢,沒有多少熱鬧喜慶。
不到農曆二十八,她哥白宇尋已經從國外歸來,接他海淘回來的寶貝。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收藏了好多指環王和霍比特人的手辦。
以前白宇尋從來不讓他妹妹進他房間,如今竟破天荒允許她進來長見識。
白依依一踏進他的房間就被震撼了。
隻見房間有兩麵牆放滿了玻璃展示櫃,櫃子裏全是大小不一、做工精致的手辦。
除了必需齊全的幾個主角,咕嚕、戒靈、亡靈、奧克斯、炎魔、大眼等等,一個都沒少。
每個角色都有好幾種不同的造型,跟電影裏的形象也非常吻合。
白依依特別喜歡指環王三部曲,她泛著豔羨的目光,逐個欣賞,除了對精靈王子的還原度有點不滿意,其他幾乎要打滿分了。
她興奮地指著Q版咕嚕和Q版戒靈說:“好可愛呀!”
白宇尋既得意又驚訝:“要知道,這可是我花了多少年心血淘回來的!不過你以前不是對這些沒興趣的嗎,怎麽現在這麽喜歡?”
“我受同學影響了。”白依依隨便蒙混道,“我可以摸一下嗎?”
“不可以摸!摸了會變色!”
“啊?那要怎麽玩?”
“玩什麽?這些是藝術品,用來收藏欣賞的。你要真想摸一下,我給你個手套和口罩吧,記得要輕拿輕放,不能捏。”
“需要沐浴更衣焚香嗎?”白依依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不要焚香,它們不耐高溫。”白宇尋嚴肅地說。
白依依戴上手套和口罩後,差點以為自己在做手術。
“你經常不在,這些手辦怎麽保養?”她輕輕戳了戳戒靈鬥篷裏的黑洞。
“問得好,這些寶貝很嬌氣的,要定時清潔上蠟冷藏,不過我都是交給瑞姨處理的,她在這方麵可專業了。”
應該是被迫變專業的。
白依依很想玩這些手辦,積極申請成為手辦保養員,當瑞姨的助手。
白宇尋經不住她幾番央求,勉強同意了。
他不忘吩咐瑞姨,必須有她在場才能讓白依依進來;對白依依菜鳥級別的保養技能,她要對其進行全程的指導和監督;每次保養後,都要拍照發給他看。
幾天過後,農曆初三早上,白依依新婚不久的姐姐白津津,跟她的丈夫一起出現了。
白津津長得跟白依依有幾分像,外表也是溫婉型的,但她年長好幾歲,韻味自然不同。
她丈夫的模樣倒是一本正經,即便居家,仍是西裝革履。他的臉上隻有寥寥幾種表情,怎麽看都像戴著麵具。
他一來就給白競航和張嵐芝送了好多貴重的禮物,噓寒問暖,禮數周全,讓白依依父母足夠滿意。
可白依依總覺得他和她姐貌合神離。
一家子難得聚在一起吃飯,飯桌上談的卻是生意、項目、行情,再不就是酒莊和拍賣會。
屋子裏全程響徹白競航和她姐夫兩個人的聲音。
白宇尋一直在低頭玩手機,沒有參與話題,也沒怎麽吃飯。
每當聽到他爸和姐夫提及他的學業時,他才猛地從手機上探出頭來,渾渾噩噩地應付幾句。
白競航不滿地提醒他要開始關心家族生意和財經大事,他卻模棱兩可地敷衍了事。
另一邊,張嵐芝輕聲問及白津津在婆家的生活,白津津以類似教科書式的答案結束每一個問題。
明明一聽就是報喜不報憂的回答,張嵐芝也不打算深究,對女兒的生活略知一二後就滿足了。
似乎這種關心也隻是走個流程而已。
白津津從頭到尾表現得很非常得體,像一個來拜訪的客人,完全沒有那種女兒回娘家的激動和依戀的感情。
看著父親和丈夫的攀談沒完沒了,她坐在旁邊就像個局外人;與母親說話時,她則表現得像個好學生。
她不主動談及自己,但是對白依依比較上心。
晚飯過後,她拉著白依依走進鋼琴房,叫她隨便彈一首曲子。
白依依隻好擺手:“我現在不彈琴,改為畫畫了。”
白津津非常驚訝:“為什麽?”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發現自己真正的興趣在繪畫上,不想再碰鋼琴了。”
白津津想了一會兒,說:“你之前學鋼琴學了那麽久,我們都不知道你不喜歡彈琴。雖說現在放棄有點可惜,但其實也沒什麽,彈琴或畫畫,如果不是興趣所在,充其量也隻是交際時的一個加分項。”
“也許我可以當個畫家,養活自己。”白依依說。
“你好像變了很多。”白津津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我長大了。”白依依不可置否。
“你可以試試。”白津津笑了一下,卻帶出了幾分愁煩。
“你好像很不開心。”白依依試探道。
白津津回過神來:“沒有的事,沒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日子就是這麽過。你在學校怎麽樣?聽說之前你的成績退步了好多,最近又進步回來了?”
“呃,之前大概是因為放了個暑假,清空了腦子吧,現在沒問題了,學習已經跟上了。”
“那就好,爸爸就關心這個了。”白津津似乎歎了口氣。
“女兒結婚前他關心的是成績,那女兒結婚後呢?”白依依問。
白津津怔了怔:“你沒有必要這麽早就擔心這個。”
“我不擔心。”
她不擔心,真的不擔心,因為她是絕對不會走聯姻的路的。她隻是想了解豪門世家的思維路子。
她想起白津津也會彈鋼琴,便問她:“姐姐,你喜歡彈鋼琴嗎?”
白津津想了想:“說不上,應該是喜歡吧。”
“要不現在彈一首吧。”白依依反過來提議。
白津津有點猶豫:“我也好久沒彈了。”
“隨便一曲吧,現在輪到我想聽你彈。”
她覺得也許彈琴能讓白津津緩解內心的低落,釋放心中的愁緒。
白津津想了想,打開琴蓋,摸著光滑的琴鍵。
雖然鋼琴好久沒人碰過了,但定期清潔還是做得很到位的,一點灰塵都沒有。
隨即,悠揚的琴聲緩緩從鋼琴房裏傳出。
琴聲如泉水潺潺,又似春雨瀝瀝。
原本讚美春天雪融花開,鶯歌燕舞的旋律,白津津卻彈出了黯然憂傷的感覺。
白依依雖然不懂古典音樂,但還是感受到了彈琴者的傷感。
她看著這個視她為妹妹的女人,真心覺得如果她能發自內心的笑一個,一定非常好看。
白津津的手指越彈越快,壓抑的情緒似乎隨著音律和節奏找到衝破口,湧流不止。
暗湧的流水匯集成飛白的急流,急流在石間碰撞掙紮,積聚壓力,衝向下遊,似乎想奔向廣闊的天地。
然而,咚咚咚——
聲量不大但不容忽視的敲門聲像水閘落下阻斷流水一般,強硬地打斷了白津津的琴聲和情感。
“那個項目出現了一點問題,我們現在要趕去機場。”她的丈夫站在門口說。
白津津十指一收,驟然回頭,用一種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的丈夫。
可不到兩秒,她就變回那個溫柔順從的妻子。
“好的,我這就去收拾。”
白依依看著她麵無表情地離開了鋼琴房。
洶湧的春水又平複如一潭死水。
白競航和張嵐芝聽聞他們馬上要走,表現得甚為理解,幫著女婿製止白宇尋的不滿。
雖然他們口中不停地說可惜,但眼裏並沒有多少難舍之情。
相比之下,瑞姨更像白津津的親長,急急忙忙打包她喜歡吃的自製餅幹和果醬,放入她的行李裏,對她幾番叮囑,又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們的車子離開。
最終,白津津在娘家還沒過上一晚,就跟丈夫飛回S市了。
畢竟春節什麽的,年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