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設宴拜蘇仙,道人贈春丹

也不知走了多少時辰,終於來到洞穴盡處,望上去這條道約二裏之遙。兩人一路無話,誰也沒說要休息一會兒,隻顧著發狠往裏走去。

真是千辛萬苦,一路見許多棒骨垛,腿骨架子散落,又見前方正中央,兩邊各立著一根雕龍畫鳳的白玉大柱,中間擺放一個奢華的神台,裏麵供奉著一尊神像足有一丈多高,鑲金鍍銀,閉目靜坐,令人望之生畏。

成鬆柏對神像並無興趣,隻看了一眼並移開目光,接著往周圍走了一圈,見此處唯有一些卵石雜骨,並處處紮腳的荊棘,也沒有發現什麽法寶器具,便打消了尋覓的心思,轉身欲走。

那盛星譚見了,知道這即是蘇仙,黑蟒精提前將神像請入洞府,打算等蛻去皮之後能第一時間報道,可是蛇算不如天算,有時候命運的安排就是這麽殘忍,即使多麽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卻會因為一點點的差錯導致全盤皆輸,也許這就是常說的個人的努力固然重要,歸根結底還是要依仗時代的進程。

雖然他來得晚,但不如來得巧,不如現在馬上先拜一拜!念頭一起,他立刻跪地祈禱,把姓甚名誰,家庭住址門牌號,甚至前世的身份證號,高考分數都一一報了出來,生怕地仙搞錯家門保佑別人。

本想替何雲早也拜一拜,忽然記起自己對她家裏還不太熟悉,心中淡淡失落,暗暗發誓回家一定得問個清楚。

又低聲喚道:“鬆柏兄!來都來了,你不拜拜嗎?”

這成鬆柏抬頭看了看神像,便小聲答道:“小道本月拜佛不拜仙。”

遂四處搜羅,將手去撿拾那人見人怕的骷髏斷骨,一一拍打灰塵,丟入兜裏。盛星譚見他無意,也不多說,不多時,跪拜禮成,此時月影東升,天色黑透了,他著急忙慌,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隨即招呼成鬆柏一同將神像搬到家中去。

不過盛星譚平時修煉的工夫到位,左肩扛著神像,右手把著車頭,口中熱氣蒸騰呼吸,迎著風縈繞了一回,丹田依然凝聚在一處,步履疾速。成鬆柏見他如此著急歸家,自己也似乎沒有能幫忙的地方,便靜靜地隱在一旁,跟著一路走而已,四處看看風景。

盛星譚一時高興,腳下生風,不一會兒就到了家,張口就大聲喊門。

何雲早正心急如焚地等著,聽見他的聲音,倉惶奔向門口,卻見後頭還跟著白天來找茬的道人,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無奈隻得將其引路進門,鬆柏又重新自我介紹一番,說他承蒙千年鬆柏照顧雲雲,二人而後進入院中閃在花蔭之下,站了一會。

那一邊盛星譚自得了那個蘇仙像,心中大喜,就如珍寶一般放在堂屋之內中央,尋來一張香氣芬芳的檀木高桌將其安置,這檀木桌內含金絲隱隱約約,如畫如夢,其中紋理清晰如青峰河川一般,洶湧澎拜,這樣的金貴木頭,其自然生長極慢,數量極為有限,是最好的,他幾十年來才偶然得了一根,前幾日結婚,特地托城裏的木匠手工製作了一張桌子,作為新房家具充充場麵。

然後又喚何雲早一同將采購的食物一一整理出來,預備做幾樣小菜再拜蘇仙,成鬆柏見此情景,自覺不便參與夫妻二人的悄悄話時間,隻得問酒一壺,在院內自斟自飲,獨自醺醺然。

話說那貨車東西富足,白菜和胡蘿卜甜美,可以做做涼菜吃。蘑菇卻有十多樣,金針菇白嫩嫩,鮮甜又可口;

杏鮑菇長相如雞腿一般,是肉類最好的替代品;

茶樹菇脆嫩滑爽,適合做幹鍋茶樹菇,混點豆瓣醬炒熟即可;

猴頭菇則需要提前泡水,否則會有淡淡的苦味,俗話說得好:“多食猴菇,返老還童。”可見其珍貴程度;

其中最昂貴的當屬牛肝菌,他隻買得一顆,牛肝菌可入藥,有醬香味,他準備到時候都給何雲早吃得了,其餘土豆南瓜不一一細數。

最後是專門給何雲早買的幾匹青色飄花錦緞,讓她以後得空自己去做做新衣裳。

兩人窸窸窣窣地將東西拾掇好,進廚房做出幾道素齋出來,呈獻蘇仙,磕頭跪拜。

不一會兒,盛星譚招呼妻子先睡了,自己則抬著一架食盒,進到偏角盡頭的一間客房,要請成鬆柏用晚飯。

按理說,有客來訪,理當先請客吃飯,不過成鬆柏實則是個一杯倒,盛星譚見他暈得不省人事,早早的就將他抬到客房去了。但是又擔心他沒進食,半夜餓醒扒廚房,於是拿這晚飯當做夜宵。

他風風火火衝到房裏來喊道:“鬆柏兄!快醒醒,吃晚飯啦!”

成鬆柏記得自己喝了幾大杯酒就酣然睡著了,忽然被這麽一大聲叫醒,驚得滾下床來,把頭一晃,冷冷問道:“我一修行人,明早要練功,你大半夜叫我起來做什麽?”

盛星譚道:“本來不想打攪你,怕你沒吃晚飯,晚上肚餓,我把食盒放在這裏,你要吃的話便吃了,旁邊還有清水,可以漱口,我這就走了。”

成鬆柏聽見,心頭一緊,清醒過來,吃了一驚,知道自己這是犯了起床氣,趕忙賠罪道歉。見他貌似憨厚單純,又收拾飯菜請他一起吃。

盛星譚不太想坐,成鬆柏一把扯住他不放,他沒得辦法,隻能坐在門口位置,想著糊弄喝幾杯就趕緊逃。又見成鬆柏將飯菜吃完,突然與盛星譚又拉起家常,他問道:“兄弟貴姓?故鄉哪裏?何時成的家?做什麽事業?”

盛星譚撇了撇嘴答道:“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在這裏整天打柴賣柴,大家就叫我阿柴來著。我的妻子名喚何雲早,我們上個月剛成親。我的故鄉在南邊一點,山溝溝裏,小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你之前怎麽不問?我以為你知道。”

成鬆柏嚼了嚼蘑菇頭子,搖頭晃腦輕笑道:“小道不知,小道什麽都不知道。”

盛星譚聽了這話,知道這個醉鬼又開始發癲了,之前他在院子裏發癲,把一架子的葡萄藤全都扯斷了個精光……

正準備收拾食盒離開,轉身一看,又被拽住衣角。

隻見成鬆柏從懷裏掏出一瓶墨綠色的小瓶,笑嗬嗬地說道:“小道這裏有些丹藥,用的是那永生不謝之花,配的是四季常青之草,再加一些獨門秘製的手法研製,吃了不說是龍虎精神,那也叫萬馬奔騰,特地送給柴兄,是為賀新婚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