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馬威

“自從外祖母把你們二人指到我跟前伺候時,便把你們二人的賣身契一並給了我,如今我雖說是嫁入九爺府上,可福禍誰也不知。

若是你們二人想要離開,便今個兒拿了自己的賣身契,我再一人給你們一百兩銀子作為盤纏,算是全了咱們主仆一場的情分。”

徐安禾從自己梳妝匣子最底下一層拿出兩張被疊的方方正正的兩張紙,擺在倆人跟前。

“奴婢不走,不管是九爺府,還是什麽龍潭虎穴,奴婢都要陪在小姐身邊。”

春菡最先反應過來,立馬跪在地上眼眶隱隱發紅地說著。

春芍雖然沒有春菡反應那麽快,可她也是鐵了心的不想離開徐安禾,也跟著跪在地上說道:“奴婢要一直陪在小姐身邊,求小姐不要趕奴婢離開。”

徐安禾輕輕歎息了一聲,彎腰扶著她們二人起身,頗有些無奈地說著:“瞧你們倆說的,怎麽反倒是一口一個我要趕你們二人離開了。”

按理來說他們倆是太傅府裏的丫環,去留都不應當她決定。隻是架不住老太君心疼她這個唯一的外孫女。

當初她入府時又年紀小,怕她身邊伺候著的人陽奉陰違欺辱她,這才把這兩個丫環的

賣身契一並給了她。

“罷了,既然你們倆決意跟著我,我自是會護著你們二人。”

“多謝小姐。”

昨日一早,徐安禾身著嫁衣端坐在銅鏡前,任由著幾個侍女在自己臉上胡亂弄著。

“小姐……”春芍推開門,一路小跑著進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麽了?”徐安禾勉強讓自己精神一些。

“前頭說,九爺隻派了府上的人過來接小姐,並未親自過來。”春芍越說聲音越低,雖然她心裏惱怒,但又怕徐安禾聽著這話,也跟著一同傷心。

“既然來人了,咱們就過去吧!免得叫人等久了說咱們不知禮數。”說著,徐安禾拿過帕子自己蓋在了頭上,遮住視線。

既然之前九爺就已經放下話,說是隻著一頂小轎子抬進府裏,她便就已經想到九爺不會親自過來接她。

心裏倒是沒有太大起伏,左右不過是一場儀式罷了,有與沒有倒也沒有什麽區別,左右不能改變她是側福晉的事實。

好在老太君因著身子的緣故,眾人並沒有讓老太君出來送她,不然見著這麽一個場景,還不知道又要心疼成什麽樣。

由著人小心翼翼地扶著走至前院,脊背挺直規規矩矩地朝著

太傅磕了三個頭,又與自己舅父舅母二人行了一禮,才轉身出府。

一頂寒酸小轎子,由四個人抬著,安安靜靜地穿過街頭走進巷尾,最終從府裏小門進去。

才進了府裏,轎子便立馬停下,門口嬤嬤早就在這裏等了半天,見著人下了轎子才扯著嘴角說道:“老奴見過側福晉,咱們福晉身子骨不好,今個兒便就不必側福晉過去,隻等著明個兒一早側福晉過去請安時再與側福晉引見府裏眾位小主。”

“有勞嬤嬤了。”徐安禾依著聲音處欠了欠身子,倒是把自己的姿態放的頗低。

嬤嬤眼見如此倒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又告誡了幾句才扭身離開。

由著府裏丫鬟引路,一路跌跌拌拌的走進給自己安排的房間。

九爺本就是皇子,現下住著的府邸也是按照規格建造。

幾人七拐八拐的繞過假山花園才到了自己住著的淺雲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院子位置太過偏僻荒涼的緣故,左右偏殿倒是還未安排人住進去,整個院子就隻她一人住著,倒也方便了不少。

“小姐可是得皇上下旨賜婚,她們怎麽敢把小姐安排在如此荒涼僻靜的院子。”春芍蹙著眉,站在院子

門口忍不住抱怨。

話才出口,衣袖便被春菡拽了兩下,示意不讓她再說下去。

徐安禾抬手掀開蓋在自己頭上的紅蓋頭,看著眼前半新不舊的院子眯了眯眼睛,眼底盡是旁人猜不透的神色。

“九爺還未過來,小姐怎麽能自己掀了紅蓋頭,怕是不吉利。”春菡注意到她的動作,心下有些著急,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想要把蓋頭重新蓋回去,隻是被徐安禾擋了一下,倒也不好再堅持。

“偌大的府邸,你以為福晉為何會偏偏安排了這麽個偏僻荒涼的院子給我住,未必就沒有九爺的授意。”對於這件事,徐安禾絲毫不在意,住的偏僻一些倒也清淨,省的才進府裏就不得安生。

“小姐……”

“累了一天,收拾收拾準備歇息吧!”說著,徐安禾便抬腿往裏走。

另一邊,聽雪堂內。

福晉董鄂氏麵色發白,整個人半依在榻上。

聽到“吱嘎”開門聲,連忙朝著門口看過去,見著人進來才忙開口問道:“如何?”

羅鶯連忙把自己從前院打聽來的消息說出來:“爺去了劉氏房裏。”

“劉氏。”董鄂氏咬緊後槽牙,許是太過激動的緣故,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好一會兒才止住咳嗽繼續說道:“劉氏當真是個狐媚子,自從她入府,爺十日裏有八日都是去她房裏。”

“福晉消消氣,與這樣的人動氣不值當。”羅鶯一邊替她順著後背一邊說道:“她再怎麽得寵也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格格罷了,福晉要多注意的是新入府的側福晉。”

“新入府便不得寵,有什麽好值得費心思的。”董鄂氏絲毫沒把徐安禾放在心上。

“到底是聖上親自下旨賜婚,外祖又是太傅。”羅鶯蹙眉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

一早,徐安禾被叫醒,洗漱敷麵上妝。

在她睜開眼睛後,見著銅鏡中的自己麵若桃腮,眸如秋水,一下子清醒過來,再沒了半點睡意。

接過帕子一點一點仔細擦去臉上的粉黛,隻在唇上點了一層薄薄的口脂才滿意地點點頭。

“主子怎麽把才仔細上好的妝給擦了,今個兒去拜見福晉,這樣豈不是太過素淨了一些。”春芍嘟嘴。

“素淨一些也沒什麽不好的,主子眼下還沒寵愛,若在打扮的如此惹眼,豈不是成了一個活靶子。”春菡抿嘴輕笑著解釋一番。

春芍這才明白過來,心裏有些暗暗埋怨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