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人求死,一人求活

“春兒,我對不起你,我走後,你帶著那些首飾和銀兩逃命去吧。”

宴商帶著一身傷借著岩壁鑽進一艘婚船後不久,便撞見一女子站在船沿邊決然跳江。

“不要!小姐!”

她身邊的丫鬟想抓住她,但那女子顯然一心求死,隻見她動作麻利地掰開那丫鬟的手腕,就直直墜落進了江裏。

宴商垂眸小心翼翼包紮著自己的傷口,沒做任何動作,人家一心求死,她要是去阻攔,豈不是造孽。

況且她現在的身子,一下水自己也得死,她之所以逃,也就是不想死,如何能浪費她跑了這麽遠的路。

“小姐,你就這麽走了嗎?”

丫鬟春兒扶著欄杆看著她家小姐落入水中,炸出一抹水花後,就消失滾滾浪花中,眼淚直流。

在艙門外哭了好久,又跑回艙內嗚嗚咽咽。

宴商平時最煩人哭,忍無可忍終於開口:

“姑娘,哭能解決問題嗎?哭你家小姐就能被你哭回來?”

“你是誰?你在那?”

春兒驚慌失措,滿廂房找了一圈,問道。

“我在這。”

宴商從一堆嫁妝箱籠裏挪出身子,讓那丫鬟看見自己。

“你…小姐?”

丫鬟春兒端看著挪出來的人,驚訝地張大嘴巴,連忙走近仔細打量著宴商。

“我不是你家小姐,我和她長得很像?”

宴商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然後問。

“像!真像!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春兒姑娘望著宴商,眼裏的驚慌之色褪去,喃喃自語。

“噓,有人上船了。”

宴商耳朵一動,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意,慌亂之下她快速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扔到江裏,然後把方才跳江那姑娘的嫁衣快速穿到了身上。

“你幹什麽?”

春兒本就驚魂未定,宴商這動作又把她驚得夠嗆。

“外麵有人追殺我,既然你說我和你家小姐長得像,那你幫我個忙,等會兒有人來問,你就說我是你家小姐,等我脫了險,我也幫你一次,如何?”

宴商一把按住她的手解釋,外麵的人越逼越近,今日要是不能逃過,她隻能和方才那跳江的新娘一起到閻王殿見麵了。

“我…”

春兒剛張口,外麵三五個黑衣就帶著迫人的氣勢提劍而入,領頭那人看了她們兩眼後手一揮,其他人便一言不發地到處翻找。

宴商在他們掀推門那一刻,一把抱住春兒就抖得厲害,裝出的樣子儼然是一副閨中女兒遇到歹人的模樣。

而春兒在宴商的懷裏也抖得很凶,她一個丫頭顯然沒遭遇過這樣的場景。

“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黑色玄衣的女人進了你們船艙?”

翻找了一圈之後沒找到人,領頭的黑衣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她們冷聲問道。

“有…,有!你們剛進來的時候,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江裏。”

宴商慌亂地撫了撫鬢角,然後結結巴巴地回複道。

“走!”

領頭那人眼神一閃,橫劍劈掉廂房的門,縱身一躍沒入江水中,然後他身後跟著他的那群人也跨門而出一個閃身也沒入了江水中。

待人走得沒影,宴商才放開了春兒,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一會兒,這群人從江水中撈出一個女子上了山崖。宴商內力高絕,自然聽到了那領頭人走時問的話,提著的心才緩緩鬆了下來。

這冥冥之中莫不是有天意?

她無意中跳下的船,卻有個新娘子一心求死,而她和她卻長得一樣。看來老天讓她重活一世,終究是不願有人這麽快又要了她的性命。

“方才他們從江裏撈出來的人,是不是我們家小姐。”

感受那些人走遠,春兒終於忍下了害怕了,抓著宴商就問道。

“嗯,他們把她當成了我,你家小姐救了我的命,說吧,要什麽報答?”

宴商剛把話說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冷眼瞧了一眼屋內的宴商和春兒,一句話都沒說,也沒進來就直接走了。

春兒見他走遠,嚇著的心肝又恢複了幾分元氣。

隻是這丫頭神色恢複了些後,又在廂房內來回轉圈圈,擾得宴商不勝其煩。

宴商隻好打斷她說道:

“你走得我頭暈,停下來說說你的情況,我或許可以幫你。今日陰差陽錯,你們主仆也算救了我,我宴商雖是個殺手,但也是知恩圖報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你先說,我家小姐被追殺你的那群人帶走之後會怎樣?”

春兒扭捏了一下,直言問道。

“鞭屍,然後帶回京都複命!”

宴商冷淡地看她一眼,言簡意賅。

“鞭屍?你是說我們家小姐已經死了?”

春兒聽著宴商嘴裏的鞭屍,腳步踉蹌兩步,一臉不敢置信。

怔愣片刻,她又小心翼翼地問:

“你到底犯了何事?那些人即便確定你死了,也不放過你?”

“你家小姐確實已經死了,方才他們的對話裏透露了這一點,至於我犯了何事,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畢竟秘密聽多了,你也不安全。”

宴商有愧於那個替她擋了危險的小姐,於是這丫頭的問話她都一一答了。

“你是不是要走?”

春兒想起方才在廂房門口打量的管家,再想起被扣在府裏的蘇姨娘,心裏的淒楚之意更隆重幾分。

“嗯,若你不要報答,那你收下這張銀票,拿著錢自謀生路吧!”

宴商見她遲遲不提要求,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後,便打算換下喜服,離開這婚船。

“不!你不能走,我家小姐替了你,你也應該替她嫁入唐家,蘇姨娘還在我們夫人手裏,你要是跑了姨娘該怎麽辦?”

見宴商真打算走,春兒一改之前的柔弱,厲聲說道。

小姐走了,她無能為力,但蘇姨娘待她如親女兒一般,眼前現成的人,她又說要報恩,那她為何要放她走。

“嗯,要我替你家小姐嫁過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與我說清楚你家小姐,為什麽寧願死也不嫁過去,還有蘇姨娘又是誰,這跟我嫁入那個什麽唐家有什麽必然聯係。”

宴商抬眼瞧了一眼這個丫頭,倒是有些欣賞她這份擔當,但其中內情她總要清楚,不然有可能是幫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