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受傷

隻是,這種安靜祥和的氣氛在狩獵隊回來時被打破了——狩獵隊裏有人受了重傷。

半夏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十分擔心。

要知道,狩獵隊的人都是經過仔細挑選的,多是部落裏的青壯,此外也有一些膽大強壯的女人在其中。雖然外出狩獵艱難又危險,但他們都是群體作戰,又都是在叢林裏拚殺慣了的,就算偶爾會有人受傷,但也都不會太嚴重。而像今天這樣說是受了重傷的,那就是真的傷得很重,並且基本上已經沒救了,隻能躺著等死的那種。

大家顯然也清楚重傷這個詞代表了什麽,這會都圍在部落門口,盡管受傷的人或許跟她們關係不親近,但想到狩獵的危險,生活的艱難,也不免露出物傷其類的傷感。

半夏費了好大勁才擠進人群,第一眼就注意到她阿父赤陽臉色難看的走在隊伍前麵,後麵跟著的狩獵隊成員也俱是臉色不太好。她踮著腳又仔細觀察了下,赤陽看著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身上有些流血的小口子,這種傷在部落裏的勇士們看來甚至不算傷。

半夏閉了閉眼,忍住不知為何忽然想要淚目的衝動。她聽到有人受傷時,就擔心會不會是赤陽出了事,他是半夏這輩子的父親,雖然行事頗有些野蠻,性格也嚴肅,但半夏一直把他當父親看待,此刻知道他沒事,她心裏放鬆了一大半。

而赤陽的身後跟著的一群人中,有人或背或扶著兩個人,扶著那個人還好,隻是麵色有些蒼白,走路有些不穩當。另一個被背著的卻是已經昏過去了,腰上可以清晰的瞧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雖然簡單地塗上了藥草,但傷口還是在往外冒著血,顯然情況非常不好。

半夏眯著眼仔細看,發現被扶著的那個人是美月的伴侶鶴翼,而被背著的那個也是熟人,居然是一向跟著灰夜作威作福的河石!?

還不待半夏驚訝,已經有兩個女人哭著從人群中衝了出去,分別是美月以及河石的伴侶紅果。

美月一邊哭,一邊要去扶鶴翼的手,旁邊的人見狀也讓開了位置,鶴翼白著一張臉,小聲的安慰她。

另一邊的河石情況卻沒有鶴翼好,他好歹還能說出話來,河石卻是任憑紅果在一旁怎麽哭著呼喊也不見有醒來的跡象。

旁邊圍觀的人群見此情景也更加**起來,有人歎息,有人感慨,無不覺得可惜和同情,他們都知道,河石這種情況凶多吉少。

一片混亂中,半夏還注意到細石呆呆地站在對麵看著這一幕,看著他阿姆哭著衝出去,看著他阿父趴在別人背上怎麽也叫不醒,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半夏心裏很不是滋味,任何一個人看到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下午回來就不省人事,到了隻能等死的地步,心裏都會覺得傷感,更何況還是個孩子的細石,尤其這個不省人事的還是他的阿父,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太過殘忍。

在這個一場簡單的高熱都能奪走一個人的生命的時代,人實在是太渺小了,指不定什麽時候身邊的某個人就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死去,這也是這個時代的殘酷艱難之處。

而半夏不管曾經見過多少次,遇到這種場麵仍然會覺得不舒服,且由衷討厭這種無能為力隻能聽天由命的感覺。

這次意外帶來的混亂直到夜幕降臨才停歇,半夏一個小孩子也不好去添亂,因此也隻是在狩獵隊回來的時候過去看了一眼,後麵並沒有湊上去,隻是聽人說鶴翼傷的不重,河石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敷了傷藥也不見有什麽好轉的跡象。

這次河石受傷昏迷的事情到底影響了大家的心情,有的人雖然和他不對付,也看不慣他,但在這種生死問題麵前,那些相互之間的小摩擦好像也不算什麽了。

大家還是像往日一樣圍坐著火堆吃烤肉,卻沒有了歡聲笑語,隻是小小聲地談論今天狩獵的事,平日裏跑來跑去的孩子也知道氣氛不對,都安安靜靜地吃東西。

紅葉憂心忡忡地烤著肉,時不時地往山洞的方向望,薑籬跟著赤陽去看顧傷員了,寒霜則依舊沉默地吃她的烤肉,好像沒什麽能打擾到她,但仔細看卻能發現,她吃東西的動作比往常慢了許多。

半夏也是食不下咽,她對草藥醫理算不上精通,隻是在耳濡目染下認識常見的草藥,但這裏的草藥跟後世的那些長相千差萬別。雖然她也知道一些受傷後的急救措施,但這些在這裏幾乎都用不上,比起赤陽他們用慣了的傷藥,她的那些知識反而幫不上忙。

她歎了口氣,又想起今天木榆他們差點闖禍的事,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下赤陽這件事,但今天光是狩獵隊員受傷的事恐怕就夠忙的了。

如果河石真的熬不過去,那麽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個狩獵隊的主力,紅果母子的安置也都是問題。

半夏心裏正胡思亂想著,赤陽和南山帶著薑籬回來了,紅葉趕緊把烤好的食物給他們,“情況怎麽樣?河石還沒有醒過來嗎?”

赤陽搖了搖頭,“能夠用得上的草藥都給他用上了,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人還是沒有醒過來。”

紅葉聞言皺起了眉,她這些年到底見過不少受傷的,知道像河石這樣受了傷又一直昏迷不醒的,基本上就沒有醒過來的可能了。

雖然不太喜歡河石這個人,但好歹都是一起長大的,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麽沒了,紅葉覺得唏噓的同時又為紅果感到可惜,不禁呢喃:“怎麽會這麽嚴重呢?可惜紅果了,挺好一個人,細石也是,都還不到獨立的年紀……”

赤陽沒有回答,半夏卻注意到紅葉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不對勁……

半夏擰著眉,又轉頭看向南山,卻發現他手裏拿著烤肉,卻半天沒有動,看著某個方向臉色難看,好半晌才歎了口氣收回視線,她順著南山的視線看過去,卻發現他好像在看著灰夜一家的方向。

這事難道還跟灰夜有關係嗎?

半夏很疑惑,說起來,河石受傷,灰夜就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跟沒事人一樣,也沒見他去看過河石,照樣該吃吃該喝喝,她阿父和南山還帶著薑籬去送了藥草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