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會

夜空清朗。

月色在楊虎頭頂上昏出一層迷蒙的光。

走過了約摸一百多米的樣子,總感覺哪裏不對,好像有人跟著他。

驀然回頭,居然看到了剛才救助的少女。

她悄悄的跟著楊虎的身後,就著他十步之距外看著他。

眼神清澈見底,卻又帶著閃爍。

“訛上了?”

“或許隻是順路……”

楊虎又走了十幾步,倏然回頭,那少女的腳步也跟著戛然而止。

楊虎很確定少女是在跟著他,麵色肅然地走近問:“你?還有事嗎?”

少女輕輕點了一下頭,卻沒有說話。

那眼神在月光的掩映下,分外明亮。

“你說。”

“我叫趙小曼。”少女主動介紹道。

“我叫楊虎。”楊虎想看看眼前的少女還有什麽說辭,心裏卻有些不高興,雖然少女模樣長得可愛,不過他不喜歡貪婪的女人,莫非是還要問他要錢?

趙小曼打開了挎在腰間的挎包,掏出了剛才乞討介紹自己父親病重悲慘身世的白布,攤在楊虎的麵前。

“你看看。”聲音很柔。

“看什麽?”楊虎有些莫名其妙,“還要錢?”

“不是。”趙小曼搖頭,很認真的說道:“最後幾句,你認真看看。”

楊虎小聲的讀著,“誰願意出50萬治好父親的病,我願意嫁給他做老婆……”

趙小曼小臉一紅,澀聲開口:“我不能說話不算數,我要報答你。”

楊虎差點吐血,當時也沒注意細讀,心裏開始瘋狂吐槽。

妹子啊,有沒有搞錯?!

賣身救父,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

我可是反派呀!

隻是想從一億當中花點小錢,助人為快樂之本,卻因為自己的好心,從街上帶回一位少女,還被訛上了,聽起來就像國產狗血的電視劇,劇情實在是太扯了。

雖然眼前的妹子長得可愛漂亮,但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楊虎頭有點大。

“那個……這個……,不用你報答我,我隻是單純的想幫人。”

“回去好好讀書,拜托,OK!”

趙小曼倔強的搖頭,拒絕道:“不好。”

楊虎有點慌了:“我有女朋友的,對,剛才那個老女……,不是,那位大嬸就是我丈母娘。”

“你騙人?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趙小曼並不傻,楊虎腦袋嗡的一聲,為了擺脫糾纏,決定來點狠的,故意裝作猥瑣的樣子說道:“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喜歡那種前凸後翹,有女人味的女人,最主要是大!要大,你明白嗎?”

“你還是乖乖的,好好的回去讀書吧。”

趙小曼美眸瞬間黯淡了下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又不醜……”

楊虎就怕美人落淚,正所謂人不狠,站不穩,趁趙小曼發呆之際,趕緊走人。

趙小曼倏然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執扭的說道:“那我在你家當傭人,反正沒有報答完你的恩情,你別想撇下我。”

楊虎腦袋一下子懵了,這是被訛上了。雖然是沒有惡意的那種訛。這,這不是扯嗎?

“我窮……”

“不對,我家裏又小又破……”

“對對,其實我,我喜歡男人……”

楊虎語無倫次,都開始自汙胡說,最後說的自己都笑了。

而趙小曼就那樣呆呆地委屈站在楊虎的麵前,明亮的眸子裏終是落下晶瑩的淚滴,劃過頰間唇角,落在地上濺起晶瑩的水花。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你不讓我報恩,我就去死。”

楊虎覺得自己被打敗了,“那行,你先到我家看看,你再決定吧。”

……

老舊的居民租住公寓。

灰撲撲的牆體,鏽跡斑斑的鐵架樓梯,上了二樓,長長的走廊,昏黃的燈光,要是再加上一個紅衣女子的話,就可以拍恐怖片了。

“叭嗒”鑰匙扭開的聲音,楊虎按亮客廳的開關,好在燈光還算明亮,白色牆壁,家具很簡單很日常,一室一廳一衛,約摸五十平米左右的樣子。

地上有些髒亂,肉眼可見的灰塵,茶幾上淩亂的散著十幾根煙蒂。

兩人邁步走進,粉塵“咻”的揚起,燈光與粉塵重合,灰蒙蒙的一片。

“咳咳!”趙小曼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楊虎暗笑,故意說道:“看吧,又小又破又髒,現在走還來得及。”

趙小曼哼了一聲,走進洗漱間,接著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幾分鍾後,趙小曼全副武裝的出現在楊虎麵前。

綠色的圍裙,膠質的黃色手套,右手拿著拖把,左手提著一隻藍色的膠桶,膠桶的邊緣放著一抹藍色抹布。

趙小曼嫣然一笑,“我會打掃幹淨的,你別想趕我走。”

“……”楊虎有些無語,心中暗想:“你就鬧吧,隻要我表現的很壞,對她不好,肯定她自己會受不了,就會跑的。”

想到這,楊虎心裏有些得意,坐在了沙發上,開始故意指手劃腳。

“你不是應該先掃地嗎?”

“還有你要打掃得有一點灰塵的話,我就要趕你走。”

“還有,收工才能休息,你要想待在這,隻有沙發睡。”

趙小曼此時已熱火朝天地開始打掃起來,抬頭看了楊虎一眼,“你放心,我會守規矩的。”

一個小時以後。

屋內被打掃的窗明幾淨,地上的水漬泛著清亮的水光。

楊虎一看,好家夥!眼前的女孩子還是一位勤快的打掃高手,看樣子不是嬌生慣養的。

“怎麽樣?服不?”趙小曼臉上露出小小的得意。

楊虎眼珠一轉,又要求道:“我餓了。”

“你等會。”趙小曼又自來熟的鑽進廚房。

楊虎苦笑,打了一個嗬欠,伸了一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走進臥室,輕言自語:“不管了,先睡了。”

……

次日,楊虎睡到自然醒。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幔,照在楊虎的臉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右移,直至轉醒。

楊虎第一眼就看到了床頭櫃已經幹涸的肉絲麵條,很顯然,是趙小曼昨天做的。

楊虎打著哈欠,揉著惺忪的碎發,趿起塑料拖鞋,晃悠悠地來到了客廳。

“醒了。”趙小曼溫柔的笑了一下,“早餐好了,在桌上。”

楊虎看了一眼餐桌,意大利麵,兩個煎雞蛋,一根火腿腸,走近,也懶得梳洗,直接開吃。

味美悠長,廚藝不錯。

我去,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標準的賢妻良母。

楊虎有一瞬間產生了趙小曼是他女朋友的錯覺,不禁有點啞然失笑。

趙小曼坐在楊虎的對麵,動作小心也開始用餐。

氣氛有些靜謐,空氣中似乎流動著一股曖昧的氣氛。

“鈴鈴鈴、鈴鈴鈴。”

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寧靜。

楊虎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阮雪,皺了皺眉,向上滑動手機接聽。

“喂!”

“陳虎,你現在就過來。”阮雪口氣很不好,並且還有命令的意味。

楊虎也不打算慣著她,“什麽事?我不是明天才開始保鏢工作嗎?”

“什麽明天?我說今天就今天,收了我男朋友的錢,你就想逃避義務嗎?我現在就要出門,你馬上過來接我。”

連珠炮般嘰嘰喳喳聲音吵的楊虎耳膜生疼。但楊虎承認阮雪說的對,收了錢確實就有義務。

而且葉凡托著一個龍王的名頭,不知道還得罪了哪些人。

阮雪要折騰出門,萬一真的出了意外,他就難辭其咎了。

“行,我現在過來。”楊虎苦笑一聲,繼續道:“地址。”

“錦繡皇城獨一號,你現在過來,立刻!馬上!”口氣極為任性。

楊虎還沒來得及回話電話,那裏頭已經傳來了掛線的嘟嘟聲。

楊虎隻能放下美味的早餐,洗漱整理衣服,準備出門。

趙小曼問:“有事嗎?中午回家嗎?要準備午餐嗎?”

一連三問,看得出趙小曼很關心他。

“嗯,不用了。”楊虎看了一眼趙小曼,“你自由活動吧,今天我可能很晚才回來。”

“那晚餐你總應該會回來了吧?”

楊虎認真想了想,想著大小姐阮雪折騰一白天也差不多應該累了,回來吃晚餐應該問題不大。

“我回來吃晚餐。”

“我等你。”趙小曼聲音溫柔且甜,眼裏含著一汪春水,桃花宛若朵朵盛開。

楊虎看到趙小曼眼波流動的光,心兒莫名一顫,居然臉紅了。

“我走了。”

楊虎有點驚慌失措地逃似出了門,下了樓,騎上自己心愛的小電驢,向錦繡皇城駛去。

錦繡皇城,紅葉市的頂級樓盤,住在裏麵的人非富即貴。

楊虎以前也沒來過這種高級的公寓小區,導航花了一個多小時,慢悠悠地來到了大門。

大門貴氣十足,玉雕龍砌,橙黃的拱形大門漆在陽光下熠熠發光,不遠處圓形的噴泉,變化多變的噴出各種形態的水柱。

“喂!你找誰?”

門口的保安攔住了其貌不揚的楊虎,保安瘦的像猴,看起來尖嘴猴腮的。

“葉凡,要不是阮雪,我反正是去獨一號。”

“你?”保安看著穿著土氣的格子襯衫,藍色牛仔褲,腳蹬運動鞋,騎著電驢的楊虎,眉頭一皺,“你是他們什麽人?我們這可不是隨便能進的。”

楊虎唇角一勾,“保鏢。”

“你等會。”保安對著站崗的另一位保安喊了一聲,“我去確認,你盯著他。”

楊虎好笑,被站崗的保安盯得渾身不自在。果然在狗眼看人低的方麵,是不分身份貴賤的。

過了一會兒。

瘦保安從崗亭走了出來,口氣稍稍和氣了些,“那個……誰,你可以進去了。”

楊虎騎著小電驢一騎絕塵。

氣派的獨棟歐式別墅前。

阮雪打扮的花枝招展,紅唇粉腮,一襲烏黑的波浪卷發,奪人眼球的粉色吊帶裙,腳踩恨天高,好一個都市麗人。

楊虎停好小電驢微笑走近,看起來阮雪應該等了他一段時間。

“楊虎,你有沒有搞錯,你讓本小姐等你!!”

“你可以在屋裏等嘛。”楊虎反駁道。

阮雪心裏記恨楊虎前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是普通貨色,自己可是紅葉市第一美女,居然是現在狗改不了吃屎,又這麽差的態度,心裏越發生氣,揚手就甩出了巴掌。

楊虎動作優雅地往後稍稍一退,躲開了阮雪甩耳光的右手,並一把捏住了她的小臂。

“我是你的保鏢,不是你家裏的狗。”楊虎冷冷說道,聲音帶著不屑。

美女怎麽了?美女照樣不給麵子。

阮雪的小臂被捏得生疼,氣足敗壞道:“你鬆手,你弄疼我了。”

楊虎這才緩緩鬆手,口氣平靜而冰冷,“可以走了嗎?大小姐。”

阮雪調整了一下情緒,問:“你會開車嗎?”

“不會。”楊虎指了指自己的小電驢,“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電動出行,綠色環保。”

“你?!”阮雪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看了一眼腕江詩丹頓的表盤,狠狠地剁了一下腳,“電驢就電驢,走!”

“那,頭盔。”

楊虎從小電驢的後備箱裏拿出一個頭盔,不由分說的帶在了阮雪的小腦袋上,稍稍垂眸,動作溫柔的阮雪戴著頭盔。

手指所到之處,把調節帶順著阮雪的側臉,將下顎扣緊。

這是兩人第一次近在咫尺。

楊虎的指腹偶爾碰到阮雪的臉,阮雪忽然感到呼吸有點急促,心裏莫名緊了一下。

“這家夥,要不是態度差的話,仔細看的話還是蠻帥的。”

楊虎騎上小電驢招呼了一聲,“阮大小姐,可以走了。”

……

影影綽綽的人們,穿梭的車輛。

路況很不好,而楊虎小電驢騎得飛快,動作熟練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阮雪有點害怕,不自覺的有些抱緊了他。

約摸半個小時的功夫,兩人來到了華府酒店。

這是一座五星級的酒店,裝修奢華。

店內的裝飾長廊回轉,曲水流觴。

楊虎、阮雪兩人來二樓的臨窗頂級包廂,聽雨軒。

裏麵聽起來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阮雪先是禮貌的敲了兩下門,裏麵太吵聽不見無人響應,於是握住鍍金的扶手,推門而入。

楊虎緊隨其後。

包廂內裝修極為豪華,白色的吊燈如盛開的曇花,泛著柔和的光。

聽雨軒,房如其名,窗外水韻流動,居然有一個人工的瀑布,水流潺潺而下。

“呀!阮雪,你來了呀。”

“遲到了,等會兒可要罰酒。”

“現在阮大小姐,可是大忙人。”

“聽說你男朋友現在可是龍王葉凡,瞧不起我們這些同學了。”

一幫牛鬼蛇神,說話陰陽怪氣的。楊虎皺眉看了一眼阮雪,這娘們是不是傻?像她這種條件,就不要參加同學聚會嘛!

同學聚會,說的好聽點是聯絡感情,說的不好聽,不是攀比就是搞破鞋。

楊虎想著可不能讓雇主丟了麵子,不然在葉凡那裏也不好交待,於是動作優雅地抽出一個空椅子,溫柔的說道:“阮大小姐,請。”

看起來頗有幾分紳士風度。

“阮雪,這位是?”一位還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開口問。

“劉軼,他呀。”阮雪白了楊虎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的保鏢。”

劉軼問詢探求的眼神,“葉凡呢?不是說都帶男朋友來嗎?”

一位叫王麗麗的同學陰陽怪氣的喊了一句,“喲,不會是分手了吧?”

“沒有。”阮雪麵露尷尬,“葉凡最近有公事到帝都去了。”

劉軼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果然袁雪在男朋友的心目中也不是那麽重要,嘴裏卻假裝說道:“男人嘛,就應該事業為重,忙點好。”

楊虎聽到這些人虛情假意寒暄表演,完全沒有興趣。隻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便拉出一張椅子隨便在阮雪邊上坐了下來。

楊虎朗聲道:“可以上菜了嗎?”

“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上桌嗎?”

“有沒有搞錯??”

“這可是同學聚會,太失禮了……”

幾人私語著,明顯對楊虎很不滿意。

阮雪臉色鐵青,小聲輕斥道:“楊虎,誰允許你坐上桌的。”

楊虎淺笑,壓低聲音小聲回了一句:“怎麽?我的身份不夠格嗎?”

“你什麽身份?不就是一個臭保鏢嗎?”

楊虎冷冷更正:“我是虎王,我是給你男人麵子,你在我這裏沒有麵子。”

阮雪一下火了,陡然提升音量忍不住罵了一句,“你給我滾出去!”

楊虎雙手環胸,五分戲噱,五分認真,“我是保鏢,必須對你寸步不離。”

這時,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仟瘦文雅的男子開口粉墨登場了。

“雪,你最近還好嗎?”

阮雪眼有溫柔,輕聲回應,“還好。”

“邊上這位朋友叫什麽名字?”

阮雪小嘴一努,“楊虎。”

仟瘦文雅的男子叫韋健,曾是阮雪的初戀。

楊虎為葉凡感到不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阮雪大白天的就給他戴上了綠帽。難怪上趕著參加同學聚會,感情是來追尋過往來了,女人嗬,這種生物,實在是不靠譜。

韋健笑眯眯的對楊虎說道:“楊兄弟,這是我們私人的同學聚會,要不你在外麵吃,我給你點菜打包外麵吃,你看怎麽樣?”

韋健和顏悅色,話也算在理,方案也算靠譜。

楊虎懶得再死皮賴臉,於是說道:“也好。”

“那你想吃什麽菜?”

楊虎想了想:“酸辣土豆絲,清炒滑藕片,再來份魚塊就可以了。”

“嗬嗬,屌絲就是屌絲。”

“見過世麵的樣子。”

“這小子是從村裏出來的吧?”

惹得眾人盡皆失笑,韋健訕笑著扶了一下眼鏡邊角,“沒問題。”

阮雪臉上的顏色更難看了,這家夥,肯定是故意來讓他丟臉的。

“還不快出去。”

“沒事的話,你不要打擾我,我在外麵等你。”楊虎優雅的起身,離開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