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丈夫（15）
“晏秋，晏秋，你在聽嗎？”唐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那隻鬼消失了，但是晏秋在黑暗中，手心布滿了冷汗。
他腦子有些麻木，然後緩緩轉過頭去。
剛才那個是……誰？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令人恐懼的東西，可是身後一片黑暗，隻有一朵血紅色的玫瑰花落在**，別的什麽都沒有，那道聲音也消失了。
是什麽？
那個人……不對，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晏秋。”
晏秋驟然回過神來，他微微張了張嘴，“唐綏，你剛才……”
“你剛才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了？”唐綏的聲音有些嚴肅，“是不是又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晏秋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沒事，我先掛了。”
唐綏看了一眼掛斷的電話，然後抬起手。
手上黑色的燒痕格外明顯，還帶著一股灼熱的痛意，他抬起這隻手，摸了摸後頸又放下。
唐綏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意，“晏晏……”
*
晏秋發了好一會呆，直到頭頂的燈啪地一下亮起來，傅雲舟叫道，“晏晏。”
晏秋被他的聲音嚇得一哆嗦，這個聲音和剛才那個聲音有幾分相似，他慢慢地抬起眼看著傅雲舟。
“怎麽了晏晏？”傅雲舟問道。
晏秋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後退了一下，手抓緊了床單一下子把自己蓋住，然後他輕聲說，“我要睡了。”
晏秋的表現有些怪異，這讓傅雲舟有些擔心，他走近了幾步靠近晏秋說，“晏晏，是不是又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晏秋的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顯得有些沉悶，“沒有的事，我要睡了。”
傅雲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晏晏，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晏秋低低地嗯了一聲。
房門被關上，晏秋才神思不屬地想到，這座老宅進不來其他的東西，但是如果傅雲舟……
晏秋不自覺又打了個寒戰，他想，應該……應該不是傅雲舟吧。
但是不是傅雲舟，晏秋也想不到是誰了。
他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才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應該是睡著了吧，但是好奇怪，有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好像有人把他狠狠地困住，好像有人在咬著他的耳朵，凶狠地咬著。
那啃咬的嘴移到了臉上，親吻。
晏秋的思維都仿佛被這個人禁錮，他想要避開臉，卻被捏住了下巴，對方問如同地叫著，“晏晏。”
不要這樣叫著他，不要這樣叫他。
晏秋想要這樣說。
他試圖用力地推開對方，卻被握住了指尖，含在了冰冷的口中，被啃咬著，舔舐著，細細的，說不上多溫柔，卻也不是很粗魯。
低低的笑聲響起，說話的聲音也顯得低沉悅耳，“晏晏。”
晏秋好想把這個人推開，他好累啊。
“可憐的晏晏，漂亮的晏晏，我的晏晏。”那個聲音溫柔地叫著，“晏晏，晏晏為什麽這麽抗拒我呢？明明我不想生氣的，我不想的。”
你到底是誰啊？晏秋想問，那次在商場裏也是你對嗎？
似乎知道晏秋在想什麽，擁抱著他的聲音說，“是我，一直都是我，所以晏晏看看我，不要害怕我。”
晏秋很想問，你是誰啊？我憑什麽看看你啊？難道喜歡我的人那麽多我每個都要看看嗎？
但是晏秋說不出來，他身處黑暗之中，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來。
好像一個……詭異的夢境。
這就是傳說的鬼壓床嗎？
鬼壓床……
鬼……是薄見山嗎？
就算係統一直說，正常……不可能是薄見山，可是晏秋卻總莫名地覺得，好像是薄見山啊。
“晏晏這樣的表情，晏晏在想誰？”
你是誰？
是人嗎？
還是鬼？
努力地掙脫開來的晏秋一下子睜開眼坐起來。
他大汗淋漓，倉惶的目光在房間搜尋著，他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有感受到。
沒有人……
也沒有那些可怕的東西。
所以隻是他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嗎？
晏秋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咬了咬唇，嘴像是打氣一般自言自語，“沒什麽可怕的，隻是一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髒東西而已。”
反正他很快就能離開這裏的。
晏秋這樣想著。
他看不見薄見山的手指替他擦冷汗，也聽不見薄見山的低聲輕喃，“晏晏，就這樣，一點點的習慣我，我出現的時候，你才不至於那麽害怕，對嗎？”
晏秋心頭惴惴不安，他又叫了係統。
係統的聲音還帶著迷糊，【親親，怎麽了？】
晏秋問，【你看看，房間裏有什麽髒東西嗎？】
係統立刻來了精神，它掃了一圈停在晏秋的身邊。
黑糊糊的……是什麽？
感覺不太像是那些鬼啊，但是它又看不清究竟是什麽東西，糊成一團。
這種情況，它以前似乎也見過……
反正這東西，應該也不是什麽髒東西，那就不用告訴它的宿主了吧？
【小係統。】晏秋叫了一聲，【怎麽樣？】
【沒怎麽。】係統又安心地收了回去，【沒什麽東西，你應該是做噩夢了，睡覺吧。】
果然是噩夢嗎？
晏秋重新躺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房間的黑暗有些黏稠，讓晏秋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他費力地吐出一口氣，最終還是下了床，準備下樓去喝杯水。
這個時候的老宅安靜得可怕，月光從走廊盡頭傾斜而來，顯得蒼白無力。
晏秋心頭打了陣鼓，樓梯旁邊的窗戶上厚重的窗簾拉得死死的，晏秋本不應該有好奇心的。
但是這一刻，他忽然在窗簾麵前停下，不知是從何處來的欲望，促使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然後握住了窗簾。
晏秋抿了抿唇，輕輕地拽開了窗簾的一角。
那一瞬間，晏秋好像看見了趴在窗戶上血肉模糊的臉，耳畔也響起了尖叫聲，但是又似乎是錯覺。
麵前的玻璃看上去有霧氣，但是很快又消散不見了。
晏秋微微歪了歪腦袋，伸出手指碰了碰玻璃，又飛快地收回手來。
真是奇怪……感覺好燙。
薄見山麵無表情地捏碎了一個試圖爬上窗的殼子，然後冷冷地笑了一聲，這些沒有神智的、醜陋惡心的東西，也配覬覦他的晏晏嗎？
晏秋又碰了碰玻璃，這次的玻璃冰涼的沒有異樣。
所以剛剛隻是錯覺。
窗外的玫瑰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嬌豔，晏秋怔怔地盯著滿院的玫瑰花，他總是忍不住會想起來了。
想起晏家後花園的玫瑰。
真是奇怪，晏秋想，他怎麽就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被係統綁定的呢？
他家境優越，得父母兄長偏愛，也有非常非常愛他的人，他自小什麽都不缺，想要什麽有什麽。按照係統說的有強烈的願望才會綁定係統的話，他哪裏會有什麽強烈的願望啊。
晏秋想不明白。
他拉上窗簾，下樓梯倒了杯水，然後捧著杯子坐在客廳後麵的陽台。
這裏正適合曬月光，也適合看玫瑰。
薄見山在晏秋身邊坐下，他按了按後頸散發著滿足的地方，露出一個不帶絲毫鬼氣的笑容來。
晏晏就在他身邊，也不抗拒他的靠近，這樣真是太好了。
薄見山伸出手撫摸上晏秋的腦袋，柔軟的黑發在手底下讓薄見山覺得更滿足了。
他的晏晏，喜歡他但是又抗拒他。
沒關係。
薄見山想，就算是這樣，他也會一直跟在晏晏身邊，等到晏晏接受他的一天。
薄見山沒有想過，晏秋從來沒有承認自己喜歡他，如果晏秋不喜歡他……那該怎麽辦呢？
身後屬於傅雲舟的腳步聲傳來，晏秋撐著臉沒有回頭。
傅雲舟伸出手輕輕地握住晏秋的手，“晏晏。”
晏秋把手抽回來，轉眸看著傅雲舟，“小叔。”
傅雲舟沒有戴眼鏡，那雙與薄見山相似的眼睛露出來，顯得他整個人鋒利又冷漠。
但是這個人，偏偏……
“晏晏，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傅雲舟也看向外麵的玫瑰花。
晏秋微微歪了歪腦袋，“什麽事？”
傅雲舟低聲說，“老宅確實出了點問題，會有東西來這裏……我想讓你去外麵住一段時間。”
晏秋一愣，他看著傅雲舟，傅雲舟的側臉看起來沉默又疏遠，就像晏秋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看不見傅雲舟的神色，隻能幹巴巴的哦了一聲，“外麵……”
“去唐家，不會出事。”傅雲舟說著轉過臉來看著晏秋，“等我解決掉老宅的問題，很快就把你接回來。”
唐家……
薄見山警覺，“唐家？唐綏？”
他想要一把抓緊傅雲舟的衣服怒斥傅雲舟愚蠢，但是薄見山與傅雲舟的體質相克，如今他還無法碰到傅雲舟。
他陰沉地看著傅雲舟問，“你是傻逼嗎？居然要把晏晏送到唐綏那裏去。”
“唐綏？”晏秋問。
傅雲舟嗯了一聲說，“唐綏，他那裏不會有問題。”
晏秋有些傻，按照係統的說法，兩個主角的感情線發展得很正常，如果他去的話……那個小心眼的厲鬼，真的不過把他撕碎嗎？
【宿主，快答應！】係統連忙說，【去找唐綏，跟在主角身邊，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晏秋手指微微動了動，他還是選擇了相信係統。
他微微彎了彎唇，“如果唐綏不介意的話，那我也是沒關係的。”
讓晏秋去唐家是傅雲舟提的，但是晏秋沒有絲毫拒絕和抗拒，也沒有絲毫不舍地答應，這讓傅雲舟胃上抽搐了一下，疼得厲害。
他露出一個略顯蒼白和莫名的笑容，“我會讓亞索跟著晏晏的，晏晏就算在唐家也要一直一直和小叔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