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唐 求娶太子妃

龍座上的皇帝大笑,“起來,入座。”

“謝陛下。”

景灼入座後,他身後的將領也紛紛入座。

聖上的興致高漲,龍顏大悅,聲音頗為豪邁:“今兒是大喜的日子,景王征戰多年勝利凱旋,解決了大曜多年來的邊境問題,捍衛了大曜的和平,揚我大曜國威,立下如此豐功偉績,是我大曜社稷之福,朕身為天子,深為慶幸我天朝有景王如此驕子。”

雖是天子,可又是景王的父親,聖上一臉傲色,“同時,朕敬謝為大曜浴血沙場的將士,朕要給你們封侯拜將,記載於史書,名留千古。”

一眾將士離席跪拜,謝天子隆恩。

段白薇平靜地觀著大殿之中令人心激**的場景,目光掠過靜坐於高位的人,不動如山,似不染風雪,清矜高貴。

王便是王,與凡人有天壤之別。

段白薇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恢複那副一切世事與她無關的神態,雙眸微垂,麵色泛粉,極致魅麗,修長的脖頸如瑩白的一尊玉,卻無人可知。

皇帝繼而道:“景王立絕世偉功,朕要為他立廟宇,受世人敬仰。”

話音落下,殿中的百官朝臣高聲應和:“陛下聖明!”

景王是他們心中的景仰,百官們對此無異議。

而其他皇子神色各異。

其中睿王眸光泛冷,案幾上的手悄然握緊。

在眾人為景王高興之時,景王離席,對著大殿之上的天子一拜,“謝陛下隆恩,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眾人微微詫異,皆是神色不解。

一直冷眼旁觀的範侯,聲音低低一哼,勾唇淺笑。

皇帝看著大殿之下臉龐堅毅冷峻的景灼,他還未開口問為何,景灼抬頭與他對視,眼神之中流露出堅定,不容拒絕,聲音沉穩開口:“陛下,臣還不至於此,臣是天家子,曜國即是家,所作的一切都是該做的。願陛下收回成命,應當先犒賞浴血奮戰的三軍將士。”

一番話下來,殿中的人心中不得不歎服,王將之風當是如此。..

皇帝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說一是一的人,不願要的東西就是不要,就是賞給他,他也會棄之如敝履,於是道:“好,朕收回,那朕就為有功的將士修功臣廟,生者虛位,逝者塑像,享萬民朝拜。”

“吾皇萬歲萬萬歲!”殿中朝臣高呼。

僅有一人百無聊賴,時而微眯雙眸流露出若隱若現的憤懣之意。

範侯喝著金樽裏的烈酒,唇上掛著微微諷刺的笑意,似是覺得虛偽。

他完全被遺落,似被遺忘了。

龍座之上的皇帝朗聲道:“來,各位隨朕敬景王一杯。”

段白薇跟著眾人,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沒有朝景灼的方向一敬,而是低頭紅唇微微抿了一口,神色不鹹不淡的。

這一小小的舉動,景灼敏銳捕捉到,他眸子微垂,貼著冰涼杯口的唇淺顯一彎。

還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行了功又論了賞,犒賞三軍,酒也過了一巡,皇帝命宮人上了歌舞。

金殿內笙歌曼舞,恣意祥和。

段白薇跪坐得雙腿發麻,熬著時間,不知宴會要多長時間才能結束,隻好專心地欣賞著歌舞,也許大殿中就隻有她一人在欣賞毫無新意的歌舞。

大臣們忙著去給景王敬酒,那些世家小姐的目光都落在那副俊朗的麵容上,時而含羞低笑。

他深受喜愛與敬仰,羨煞旁人。

歌舞畢,殿中頓時寂靜下來,段白薇意猶未盡。

正期待著下一場歌舞,忽地,段白薇聽到杯盞傾翻落地的聲音,眾人紛紛抬眸望去,隻見婢女慌張跪地求饒,身形顫抖瑟縮:“奴婢知錯,懇請範侯爺恕罪!”

“奴婢並非有意弄翻您的杯盞,請範侯爺饒恕......”

“該死的賤婢。”婢女話還未說完,人就被範侯一腳重踹,飛出大殿中央,倒地痛苦地嘔出一灘血。

如此冷血殘暴,果真是他的作風。

一個弱小婢女的無心之失而已,便不把人當人命,令人受到重創,段白薇皺起了眉頭。

殿中的氣氛靜止,猝不及防地麵對這一場小變故。

被迫停止與新寵的妃子低聲調笑的皇帝,蹙眉頭,掩住情緒聲音肅沉道:“抬下去,賞十個板子。”

這時範侯從座上站起來,緩緩走到大殿中央,低頭行了一禮:“陛下,臣有罪,擾了陛下與諸位的興致,為表歉意,自罰一杯。”

他仰頭一飲而盡。

皇帝神色平平,嘴裏卻說:“範卿是無心之失,不必介懷。”

“謝陛下諒解。”範侯躬身謝恩。

“嗯,愛卿請入座。”

眾人以為這小小的插曲即將過去,誰知範侯又道:“陛下,臣有兩件事要說。”

在座的大臣,臉色陡然淡了下去,不知這範侯想在景王的慶功宴上搶什麽風頭。

一個佞臣,也不掂量自己配不配。

若不是當今天子昏聵,景王征戰在外,怎麽會讓此人鑽了空子,在朝堂之中攪亂風雲,現在哪輪得到他在景王的慶功宴上放話。

聖上望著他的目光冷了微許,望著殿下的範候問:“愛卿請說。”

範侯含笑,看上去模樣依舊陰鷙,他從手上拎著的酒壺裏倒出一杯酒,朝著景灼道:“一是景王守邊境立絕世功績,臣身為武將由衷敬佩,在此敬景王殿下一杯。”

他話落便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景灼並未給他一個眼色,仿佛無視他的存在。

他隻是靜坐在那裏,周身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壓,麵容清朗,垂眸一動不動也能看出是世間天驕。

天生的天之驕子,範侯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聯想起他曾經隻是一個最低賤的糞夫,參軍入伍,受盡艱辛,做盡阿諛奉承攀附權貴的事才在三十歲討來一個城門校尉,一步一步往上爬才到如今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範侯。

“愛卿有心了。”皇帝替景王應了他一聲,“那第二件是什麽?”

範侯收回目光,餘光掃了一眼段白薇。

段白薇頓時一頓,她看著範侯一臉勢在必得的笑意,擲地有聲說出:“二是趁著大喜的日子,臣想向陛下求娶太子妃段白薇。”

殿中的氛圍瞬間變得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皆紛紛落在段白薇身上,她一身雍容矜貴宮裝,額間一朵妖冶的花鈿,雙眸微翹,勾勒出無邊媚意,神態恬靜,極具女子風情。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範侯的獨特癖好,愛好少婦。

範侯好美色,玩女人的手段極其大膽殘忍,死在他手上的女人數不勝數,曾鬧過極為出名的一事,強娶剛死了丈夫的商賈之婦,關在籠中,置放在大院之中,讓府中的人隨時觀看到他在籠中變著花樣手段玩,沒幾天人就死了。

沒想到人如此荒唐,膽大妄為,要女人要到皇家頭上,且還是當今太子妃。

如今天子昏庸,已是一個縱情酒色任人拿捏的傀儡帝王。

若是聖上點頭同意,太子妃的下場可想而知……

段白薇是沒想到的。她在皇室的存在感極低,可能曜國都想不起有她這個太子妃,沒想到在此番情況之下與範侯有牽扯。

她心中極力忍耐,保持冷靜繼續觀望。

“你再說一次。”皇帝的聲音沉了下去。

範侯肆無忌憚道:“陛下,臣想娶太子妃,太子妃靜雅端莊,容姿清貴,臣一見傾心,想娶她為我侯府正房夫人。”

殿內死寂到令人驚愕乍舌,詭異到極致。

“範侯,你在開玩笑?”皇帝大聲道,“不可能!”

“簡直荒唐至極!”

範侯嘴角噙著笑,眉眼的戾氣更顯心陰森,望著龍椅之上的天子,“陛下,又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當初裴貴妃是陛下皇兄延昌太子的太子妃,陛下您登基後便封了延昌太子妃為貴妃了。陛下是天子,是表率,臣又為什麽不可以效仿呢。”

裴貴妃是景王之母,但已病逝。

範候膽大包天的一番話下來,殿中的氣壓低到令人喘不過氣。

“你......”皇帝的手握著龍椅,若不是範候身後有禁軍與羽林軍,他必將此人一刀殺了。

“休想!”

範侯頷首致禮道:“陛下您會考慮清楚的,臣等您的答複。”

段白薇望向金殿之上的皇帝,隻見他沉著臉色,默然不語,不知是不是在思考,隨後神情鬆了下去,維持平靜。

她掃了殿內一眼,無人敢替她出頭,隻是臉色淡漠著,就連她的父親與母親,嫡姐皆是一片淡漠之色,她眼神冷笑,心中不由心生怒意,自己向來都是孤立無援的。

一個人便無所顧忌,段白薇仰起頭,音色冷冷道:“範侯爺是把本宮當作死物嗎?”

殿中沉寂,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所有人聽到,似穿透玉石般清冷剔透。

眾人的眼睛盯著她。

高仰起頭,倔強之色難掩,高貴冷豔。

“還是當本宮不存在?”段白薇眸中寒星微閃,令她的容色更加嬌豔。

範侯轉身對他,眼神渾濁濃稠,鎖住段白薇:“回太子妃,臣並沒有。”

“怎麽沒有,本宮是皇家兒媳,而你卻在金殿之上求娶,範候是在公然挑釁藐視皇家天威。”段白薇迎上他讓人惡心的視線。

範侯緊緊注視著段白薇,邪笑:“太子妃,臣是憐你,傾心你。”

“閉嘴。”

段白薇沉聲道。

“還是範侯覺得太子早逝,本宮無所依仗,覺得本宮可隨便被輕視。”段白薇冷靜自持地與他對峙,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亦或是範侯認為,堂堂的一國太子妃比不上你一個食皇家俸祿的侯爵夫人之位,更甚的是連太子之位也比不上你的侯爵之位?”

“真是天大的笑話。”段白薇輕笑,內心的怒意翻湧,“一國太子妃被輕視,範侯必定是覺得皇室無人了,就可以狂妄隨意,在天子的眼下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範侯。”段白薇頓了頓,眯起眼看他,字字冷硬道,“你可知你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

“......”

所有人詫異,沒想到平日裏嫻靜的太子妃會如此巧舌犀利,竟敢與朝堂之上無人敢招惹的範侯言語不留情麵地對峙。

“哦,本宮忘了。”段白薇憑借記憶想起了什麽,於是毫不留情麵嘲諷,“範侯最初是一個糞夫沒有九族,你自己一個人自成一族。”

無人敢出聲嘲笑,隻有景灼於無人可見之處露出漫不經心的笑,欣賞著段白薇凶狠咬人的一麵。

不可一世的範侯流露出惡毒的眼神,死死盯住段白薇。

他最記恨的便是有人提起他糞夫的身份,無論他到哪個位置,他依然擺脫不掉糞夫之名。

段白薇無視他,起身從座上離開,極力克製自己憤怒的情緒,對著皇帝行大禮,聲音不卑不亢:“陛下,您應該治他的罪。”

“陛下,臣並沒有。”範侯隱藏了恨意,揚聲說,“一切都是太子妃的臆測。臣身為您的臣子,敬仰您,效仿您,從未有過其他禍心。”

段白薇心中冷笑,“範侯如果沒有禍心,也不會將自己比肩太子想要娶本宮。”

“太子妃,話不要亂講。”範侯側目瞄著她。

“那就請範侯不要再說要娶本宮這種令人貽笑大方的廢話。”

“你……”

範侯的眼神似乎在說段白薇不要不知好歹。

“好了,莫要再爭執。”皇帝出聲阻撓,“今日是慶功宴,休要提其他事。”

段白薇鬆了一口氣。

而範候還不死心,繼續說道:“陛下,臣是真心傾心於太子妃的,若是能與太子妃結為良緣,臣必定待她如絕世珍寶。”

皇帝不耐煩,“範侯,此事先放下。”

忽而他語氣變得輕飄,“臣還是那句話,希望陛下考慮清楚,臣等您答複。”

段白薇輕輕咬唇,幾欲作嘔。

“需要考慮什麽?”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大殿之中響起一聲男子的低笑,所有人的目光轉移致他身上,隻見他修長的手指拈著酒杯咚地一聲放桌上,無形的壓迫襲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結果嗎?”他的聲音低壓。

景灼一抬眸,段白薇不經意撞入他視線中,默然相望。

他眼眸寒芒凜冽,好似帶來一場風雪,肆意地刮著。他盯住範侯,不屑一笑,“曜國的太子妃如此尊貴,豈能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褻瀆的。”

這笑與這番話,令人無地自容,範侯看向景灼,他就坐在那裏與他對望,氣質難掩高貴,涼薄的眼中似看不起人。

範侯眼中閃過一絲憎恨,冷冷開口:“景王殿下什麽意思?”

“哦,不理解?本王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景灼譏誚,“範侯覺得刺耳了?這是承認了自己就是那隻死皮賴臉的貓或狗。”

聞言,範侯忍不住怒氣,揚聲道:“景王這是侮辱本侯?”

景灼嘴角勾出一抹桀驁的笑,“不是本王侮辱你,是你自取其辱。”

殿中的朝臣們靜靜地觀望,而這次皇帝的並未出聲阻撓,而是看著景灼,神情悄然流露出得意與自豪。

“沒有人逼著範侯說要求娶太子妃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不是嗎?”景灼直白地揭他底,直指痛處,“剛剛所有人都看到範侯你的直勇,不顧太子妃的臉麵,一廂情願地求娶她。如果不是有比肩自己是太子的勇氣,也不會想要求娶太子妃,範侯說是不是?”

“本侯沒有。”範侯死盯著景灼說。

“沒有。”景灼不帶任何情緒說了一聲,他的表情宛若瞬息變化的風雲,上一刻還在笑,這一刻神情肅定淩厲:“那就閉上你的嘴。”

“……”

礙於景灼的身份地位,範侯怒而不言,狠狠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