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已然成了困獸
段白薇入了馬車，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
景灼竟然在宮門口大膽掀開簾子鑽進來，段白薇被他嚇了一跳，眼眶微紅潮濕。
“你瘋了？”段白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低語，“這裏是宮門口。”
他要將她置於何地？
“脖子給我看看。”景灼的手撫摸上段白薇的脖頸。
他的手很熱，段白薇想要推掉他的手，誰料他直接用手摁住了段白薇的後頸，讓她掙紮不了。
段白薇心裏生氣。
“紅了。”景灼知道她的皮膚嬌嫩，一碰就容易紅。他就這般垂著眼盯著段白薇纖弱，瑩白如玉脂的脖頸，上麵一抹紅染了幾分欲色。
“我沒事。”段白薇推掉了景灼的手，眼神中攜著幾分倔色與景灼對視，“我要回太子府。”
“我不讓。”景灼道。
段白薇愣愣地看著景灼，眼中眸光閃動。
她看著景灼眉眼不容抗拒之色，聽到他聲音沉了幾分道：“回景王府。”
聽到景王府三個字，段白薇心中生出了一絲絕望。
回到王府，景灼寬大的手掌握住了段白薇的手，拉著她往府內走，段白薇連腳步也跟不上他的，一回到滄溟殿，段白薇用力一甩，甩開了他的手。
“景灼，放我回太子府。”段白薇喘著氣，緊緊地注視著景灼。
“太子府與景王府僅有一牆之隔，對我來說你回與不回有什麽區別？”景灼低頭俯視著眼前的段白薇，隻見她的臉漲紅，胸口起起伏伏，“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景灼的眉眼堅決。
段白薇看著他，滯愣後退三步。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卻受到壓迫，逼迫，欺辱！
為什麽隻有她這麽倒黴！
為什麽都欺負她！
她隻想平平靜靜的過好自己的日子而已。
為什麽！
段白薇一直隱忍，此時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拿起桌上的杯子，茶壺，瓷器，一通亂砸，所有的委屈，不甘，憤怒，恨意，統統湧了上來。
這是段白薇人生頭一次有如此激烈的情緒，往日的她無欲無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安然平靜。
蒼冥殿內稀裏嘩啦地發出碎響，滿室的狼藉。殿外的識卿想要進去，被高良攔住。
她想到皇後說她不守婦道，想到範侯汙穢的言語侮辱，還有與景灼不清不楚的關係。
段白薇的臉色漲紅，氣喘著急切不順，過激的情緒衝擊著她的腦袋，腦袋脹痛得似乎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劇烈一咳嗽，胃裏翻滾，她跑去一旁的銅盆前一通猛吐。似要將肚子裏的苦水吐出來。
最後虛脫地坐在了地上。
想到今日那些汙言穢語，段白薇低低哭出了聲。
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在地上。
景灼看見段白薇的眼淚，向她走了過去，蹲在她身側，想要扶她起來，段白薇推開了他的手，正好一滴滾燙的淚珠落在他手背上。
段白薇抬起頭，兩行清淚，濕漉漉的水潤濕臉頰，這是景灼第一次見她哭得那麽淋漓盡致，傷心欲碎。那雙平時撩人心弦的狐狸眼染上了幾分我見猶憐，愈發顯得此刻脆弱無助。
景灼見慣了她平時倔強，偶爾露出凶狠的一麵的模樣，然而此刻這般模樣的段白薇他竟然一點也不討厭。畢竟人都有脆弱的一麵，他也有，比如此刻，他見不得段白薇哭。
“別哭了。”
景灼的雙手撫摸上段白薇的雙頰。
段白薇對上景灼的雙目，看到了他眼中與平時不一樣的情緒，沒有了那股孤傲與狠絕，似虎狼一時溫順了下來。
“我想回太子府。”段白薇依舊堅決道。
“你知道我不想的。”景灼低低一笑。
段白薇的心一堵。
可隨後景灼又說，“我可以讓你回太子府。但是你不許躲避我，恨我。”
聽到能回太子府，段白薇的心一下又鬆了下去。
景灼扶她從地上起來，寬厚的胸懷將人緊實擁進懷裏，貼近她耳邊低沉道：“記住我的話。”
段白薇身體微微一顫，緩緩閉上雙目，兩行眼淚淹沒在景灼的衣裳裏。
第二日，段白薇回到了太子府。
雲曇高興壞了。
連吳公公這半個男人都熱淚盈眶，身前身後不停地關切嘮叨。
段白薇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沒看到月見，段白薇問：“月見在哪？”
雲曇說：“小姐，月見最近這兩天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在後花園狂練武功。”
段白薇一笑，“我去看看她。”
走去後院，段白薇便聽到劍鳴，月見一招一式透著狠，看到她滿頭汗液，喊了她一聲：“月見。”
月見頓時停下，看到段白薇回來神情微微愣怔，收劍走到段白薇麵前，“小姐，你回來了。”
“嗯。”段白薇說，“練得也累了，別練了。”
“得練，我還不夠強，保護不了你。”月見心中愧疚。
段白薇被她的話暖心到，柔柔一笑，“月見，不是你不夠強，在這個地方不是武功高才強大，而是有權才強大。”
段白薇歎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已然是困獸。
“所以不必苛責自己，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月見點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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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平靜的日子，段白薇才感到了踏實。
午後一過，閑暇之餘，吳公公來稟告段白蘇來了。
段白薇正打算不見的，但吳公公說，段三小姐來過兩三次了，每次都被他用借口搪塞過去。
思忖片刻，段白薇還是答應見了她。
段白蘇一進入清漣殿，上下打量著段白薇。
段白薇淡淡開口道：“怎麽了？”
“二姐姐身體可好？”
“好了，沒什麽事了。”段白薇給她倒茶，“坐吧。”
“沒事就好，那晚你不見了，我幾天都在做噩夢，怕你真的出事了。”段白蘇神色裏皆是真心實意地關心。
“我命大，逢凶化吉了。”段白薇淡然一笑，“沒想到侯府還是有一個人關心我的死活的。”..
“父親和母親也很擔憂姐姐你。”段白蘇立即道，“你失蹤那些日子，母親吃齋念佛，日日為你祈福，我就是母親喊我來看看望你的，奈何你一直沒見我。”
“是嗎？”要是關心她，怎麽不親自來府中。
“嗯。”
段白蘇應了一聲。
兩人沉默了下來。
段白蘇看了一下段白薇的臉色，輕輕開口：“二姐姐這段時間都和景王一起嗎？”
段白薇一頓，眼色微冷，抬眼平平淡淡地注視著她，“是，我與他一起逃亡，自然在一起。”
“可是在遇到刺殺前，二姐姐你和景王單獨見麵了，而且還在林中深處。”段白蘇神色微凝，眼中含著探究質疑。
“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吧。”段白薇唇角勾出一抹冷諷的笑。
“姐姐，你與景王關係如何我不會過問，也不關心，但是外界因為你與景王一同失蹤，已經傳起了你與景王的流言。”段白蘇如實說，同時露出了點擔憂，“我怕到時會連累你傷害你，有些帽子一旦扣上你一輩子也洗不清。”
段白薇沉默著拈玩著手裏的茶杯，心情微沉。
段白蘇看著平靜的她，“所以，我希望姐姐你盡量與景王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