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高粱果汁兒~
斤斤計較還老是賒賬的鐵督軍!
這家夥可是如歸客棧的老客戶了。
自於賢他爹開店的時候,他就經常在客棧裏吃飯了,美其名曰是飯菜好吃,可真正原因是當初於父曾幫過一次鐵家。
至於幫過的內容是什麽,於賢倒是不知道。
於賢隻知道在於父、於母去世那年,他給二老舉辦了葬禮,而鐵督軍是除了客棧夥計,和周邊鄰裏之外唯一一個來了的人。
後來如歸客棧被於賢經手,菜品不止一次的漲價,隊伍也越來越長,鐵督軍還是保持著三日一來。
雖說他經常挑刺兒,還時不時的賒賬,可該給的銀子卻一分沒少於賢的。
不過該取的諢號,還是得取,鐵公雞這名號還真挺適合他的。
“先不說這些。”
於賢連忙上前:“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還想問你呢。”
鐵督軍打趣道:“咱小於掌櫃不是不出巍山城的麽?這怎麽都到這兒來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
從鐵督軍的模樣來看,應該是還不知道巍山城發生的一切。
於賢掃了一眼軍營:“營裏有酒麽?我們邊喝邊聊。”
“噓!小聲點!”
鐵督軍一聽就著急了:“小祖宗,你是想我被殺頭啊!這正執行軍務呢,可不敢提那個字!”
於賢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隨後跳下馬車:“那就先去營裏再聊吧,坐著聊。”
“……行!”
鐵督軍是個粗人沒錯,可心思卻細。
他看出了於賢心中有事,翻身下馬,牽上韁繩便在前麵引路:“走吧,正好帶你小子見見世麵!讓你看看我巒山王朝的軍隊!”
“少爺!”
米諾見於賢要走,連忙從馬車裏探頭:“我跟你一起?”
“不用,就在營中而已。”
於賢轉頭看向準備駕車跟上的老汪:“老汪你也不用跟來。”
“是,少爺。”
老汪應了一聲,眼神卻未從於賢身上離開,一直目送他遠去。
兩人來到軍營外。
鐵督軍拍了拍衛兵的肩,跟他耳語了幾句,才帶著於賢走進軍營。
“來!隨便坐,不用客氣。”
鐵督軍坐在主位上,大手一揮:“以前都是我吃你小於掌櫃做的飯,今天也巧,讓你嚐嚐我們軍營裏的手藝!咱邊吃邊說!”
“那咱還是先吃吧,不然我怕你待會兒吃不下。”於賢搖頭苦笑。
“那不能!”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聲音。
“督軍,東西拿來了。”
“拿進來吧。”
隻見剛才的衛兵手裏捧著一個陶罐進來,放在於賢麵前。
“行了,你先出去吧。”鐵督軍見狀大手一揮。
“是,督軍。”
於賢看著眼前的陶罐有些疑惑:“這是……”
“噓!小聲些!”
鐵督軍將手擋在唇邊,壓低聲線:“是高粱果汁兒~”
於賢瞬間無語。
好一個高粱果汁,不就是酒麽!
“小於掌櫃,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能讓你從巍山城裏出來,想來應該不是什麽小事。”
鐵督軍嘴角帶著寬厚的笑:“我怎麽說也是你的叔叔輩,有什麽事兒都可以跟我說,我能幫的自然會幫你!”
“人嘛,這一輩子總會遇見些過不去的事兒,說出來就好了!”
“如果可以,最好也別借酒澆愁,傷身呐!”
“行!你豁達!”
於賢還真是被這鐵公雞給氣笑了:“那我就跟你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一刻鍾後……
砰!
陶罐碎裂的聲音在營帳中響起,緊接著便是鐵督軍的咆哮!
“憑什麽!這憑什麽!啊!”
“督軍!”
外麵的衛兵立即靠近:“發生了什麽?”
“沒事!”
鐵督軍狂怒的聲音在營帳中回**,任誰都能聽出這不是沒事的樣子。
可沒有督軍的命令,誰又敢擅闖督軍營帳?
營帳中。
於賢沒有回答鐵督軍的咆哮,他看著僅剩幾滴高粱果汁的碎陶罐,不由搖頭。
他可是一點都沒碰這個東西。
當於賢講述了巍山城如今的情況後,鐵督軍便上前抱住陶罐,將裏麵的高粱果汁一飲而盡。
這才發生了剛剛的事。
“那你呢!”
如今鐵督軍雙眼通紅,他看向於賢質問:“你為什麽沒事!”
“於賢!我允許你胡鬧!可不允許你拿這種事蒙騙我!”
“咳咳,我跟自家老仆外出遊玩,正好在山上看見了這一切。”
於賢說謊了。
這是他剛剛想好的借口,畢竟一城人都沒了,就剩幾個人還活著,必須得有個合理理由。
而‘外出遊玩’這個理由他也用了多次,每次外出實驗,對老客人些說的都是這個。
旁人不會懷疑。
“那……那你還真是好運。”
鐵督軍說罷,整個人便摔坐在地上:“隻是可憐我的老父老母,我的妻子,我那些個孩子……”
他聲音裏帶著些許哭腔,甚至眼中隱約泛起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於賢沒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轉身走出帳篷。
鐵督軍現在需要的是獨處,而不是他的安慰。
他剛出帳篷,那衛兵便迎了上來!
“小於掌櫃,俺爹他沒事吧?”
“你爹?”
於賢愣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名衛兵跟鐵公雞還有幾分相像:“你是鐵公……咳咳,鐵督軍的兒子?”
“是。”
衛兵撓了撓頭,憨憨一笑:“不過你可別跟別人說,俺爹不願讓軍營裏的人知道,你不是軍營裏的人,所以沒關係。”
於賢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另一個正在憋笑的衛兵,表情有些無奈:“……那你還真是機智啊。”
“那可不,俺爹娘都這麽說!”
“鐵瀚函!”
鐵督軍的聲音突然炸響:“別聊了,天色不早,你帶小於掌櫃他們在軍營旁住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是!督軍!”
衛兵站直身子,朝著裏麵匯報了聲。
他轉頭看向於賢:“小於掌櫃,走吧,俺帶你們去找個帳篷,不然晚上吹山風下來,可冷可冷了!”
“對了,你家馬是公的母的?母的可千萬別前進軍營!那些個牲口會發瘋的!”
於賢一陣無語:“你叫鐵瀚函?”
“是啊,怎麽了?”
“這名字不錯。”
“嘿嘿,俺爹娘也這麽說,是個教書先生改的呢!”
“哦?那先生後來去哪兒了?”
於賢一下來了興趣。
能給人改這名字的,要麽是巧合,要麽……就是老鄉!
“不知道,他隻教了俺一天,改了這個名字以後就不見了。”
“可知道他叫什麽?”
鐵瀚函搖頭:“這俺上哪兒知道去?”
“……你這名字是真沒取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