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青梅竹馬（17） “別送了她不喜歡……
周一晚上。
沈蕪吃完晚飯之後才發現孟遠寒在今天中午給她發來了微信消息。
沈蕪在上周五傍晚就把孟遠寒的置頂取消了。
眼下孟遠寒的消息被其他人壓到了很後邊, 如果沈蕪指尖沒多往底下劃動幾下，可能今晚都沒能注意到這條快要石沉大海的消息。
孟遠寒：【抱歉，下次我會注意語氣。】
沈蕪一點開她們的聊天框，就見這條消息往上, 仍是她上周五發給孟遠寒的那條消息：【不過我好像真有喜歡的人了……】
這條消息孟遠寒一直沒回。
沈蕪還以為孟遠寒最後會回她一個“哦”、“嗯”之類的單音節詞, 沒想到孟遠寒竟然真的當沒看見, 當沒這回事。
今天更是直接跳過，另起話題。
沈蕪眼睛輕眨了下, 沒敲字回複, 隻選了個表情包發過去。
之後，因為在聽林女士講話, 沈蕪便沒再注意手機消息，托著下巴, 雙眸彎彎地看向林女士。
“我做夢都不敢想，”林女士笑得合不攏嘴，手上那張薄薄的成績條都快被她盤得包漿，“你竟然能給我考回來一個年級第九，太厲害了。”
“等會真得好好謝謝你那夏學長。”林女士還以為沈蕪這兩周上的網課隻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這一上，竟然進步這麽多。
林女士不禁道, “說不定這次你學長上門一教, 你下次直接年級第一了。”
沈蕪：“……”
林女士問：“他要到了嗎？”
“學長十分鍾前跟我說他在路上了。”沈蕪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七點四十分。
正要拿起手機看學長有沒有發消息給她, 就聽一道短促的門鈴聲響起。
見狀, 林女士伸手推了一下沈蕪，使了眼色示意她去開門，“快去開門, 別讓人站門外等著。”
在沈蕪前去開門的時候，林女士站起了身。
沈蕪心下有些意外學長這麽早就到了，起身一打開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黃色衣服的外賣小哥，他左手朝上提著一杯奶茶。
“清問是沈蕪女士嗎？您的奶茶到了。”
聞言，沈蕪輕輕咦了一聲，“我沒點奶茶啊。”
但單子上的確寫的是她的名字，對方又趕著下電梯去送別的外賣單，確認地址姓名沒錯之後，對方轉身就走。
林女士已經站起了身，等了一小會兒，一見沈蕪身後沒人，手上還提了杯奶茶回來，隻覺又氣又好笑：“大晚上的點什麽奶茶？又喝這種不健康的東西。”
“點都點了，怎麽就隻點一杯？”林女士看沈蕪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語重心長道，“你應該給你那學長也帶一杯，不然等下多尷尬，別人還以為你小氣。”
“……不是我點的。”
沈蕪邊走邊低頭看單子上的手機尾號，一下就認出了這是孟遠寒的電話號碼，有些納悶道，“好像是孟遠寒給我點的。”
林女士聽沈蕪說是孟遠寒點的奶茶，半信半疑：“遠寒這孩子還會給你點奶茶？”
“行了，難得你這次月考考得這麽好，想喝就喝，媽不說你。”
“……”
沈蕪拿起她擱在沙發上的手機，剛想發微信問孟遠寒是不是給自己點奶茶了，就見孟遠寒給她發的消息先一步跳出來。
孟遠寒：【給你點了奶茶。】
沈蕪認真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奶茶標簽，就見孟遠寒點的這杯奶茶還停留在她初三那年喜歡的口味，而且竟然點了全糖！
沈蕪剛想要敲字回複孟遠寒，就聽門鈴聲又響了。
現在是七點四十五分。
林女士看了眼正抱著手機玩的沈蕪，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自己起身去開的門。
這門一開，林女士下意識扭頭去看沈蕪，心想這丫頭怎麽沒跟自己說這男生長得這麽俊，賞心悅目得很。
“夏老師來了？”
“沈蕪媽媽您好。”夏柏清含笑的聲音從玄關處隱隱約約傳了過來，“我是夏柏清。”
“您叫我小夏就好。”
林女士笑道：“好好好，小夏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過來路上久不久啊。”
“就三站地鐵，很近。”
林女士沒再讓夏柏清幹杵在門口，當即熱情地招呼著夏柏清進來，邊走邊說：“這次多虧小夏你輔導我們蕪蕪，我今晚看那成績條看了得有十幾分鍾，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們蕪蕪能考出來的成績。”
林女士絮絮叨叨道，“其實我跟她爸對她的要求一直不高，能考個大學就行，這次也是她自己爭氣開竅了，願意好好讀書了。”
夏柏清跟在林女士身後走來，眼眸含笑，不經意一抬眼，便和站在沙發邊上的沈蕪對上視線，沈蕪彎了彎眸，“學長晚上好！”
夏柏清輕輕牽唇，“晚上好。”
林女士拉著夏柏清聊了一通，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多。
夏柏清坐在單獨一張沙發上，他會微微傾身去聽林女士說話，對林女士每個問題都認真回答。
沈蕪則沒骨頭似的舒服窩在長條沙發裏，聽夏柏清和林女士聊得火熱，隱隱有種她反成了局外人的感覺。
之後，沈蕪越聽越覺得林女士在查夏柏清戶口，連夏柏清家裏幾口人，都是什麽職業……今晚一口氣都給問了一遍，偏偏夏柏清還沒糊弄，不僅答了，答得都很清楚。
“媽，快八點了，我們得上課了。”
說著，沈蕪朝夏柏清眨了眼：我來救你了。
夏柏清唇角微彎，和沈蕪對視：謝謝學妹。
經沈蕪這一打岔，林女士一看時間，見還真是快八點了，隻好止住了繼續問下去的話頭。
沈蕪帶夏柏清進自己房間，“走吧，學長。”
沈蕪剛要順手把房門關上，就聽夏柏清淡笑道，“門開著吧。”
林女士坐在沙發上，待他們離開之後，稍稍探了一下頭。
見沈蕪他們把房門開著，心下那點疑慮徹底消散，對夏柏清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沈蕪正忙著從書包裏掏筆袋和課本。
夏柏清在等她的時候目光輕轉，就見沈蕪床頭上放了他送的那隻白色玩偶小熊，見此，夏柏清唇角不由微微彎了彎，將視線重新落回沈蕪的白色書桌上。
夏柏清輕笑了下：“奶茶不喝嗎？”
夏柏清隻當這奶茶跟上次的橙汁一樣，沈蕪不好意思當他麵喝。
一聽夏柏清提起這個，沈蕪便有些鬱悶地垂下眼睫毛，“孟遠寒給我點的全糖，我已經兩三年不喝全糖了，而且這麽晚喝全糖會胖死的。”
夏柏清握住筆杆的動作倏地一頓。
沈蕪也沒想好要怎麽處理這奶茶，沉吟道，“隻能先放著吧，我媽她不喝奶茶……還是說我讓孟遠寒來一趟拿走？”
沈蕪眼睛微亮地看向夏柏清，突然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
“不如給我喝好了，”夏柏清彎起眸，“不用麻煩他特意跑這一趟。”
其實不麻煩的，孟遠寒走過來她家頂多就五分鍾，但難得學長主動開口，沈蕪先是點點頭，然後有些遲疑道：“但是全糖真的很甜，學長你可以嗎？”
夏柏清：“可以。”
奶茶一入口，甜齁得夏柏清眉心顰了又顰。
但等沈蕪轉頭朝他看來，並好奇問他會不會很甜的時候，夏柏清唇角輕彎，風輕雲淡道：“不會。
沈蕪見夏柏清將奶茶喝了快一半，心想，原來學長喜歡喝全糖的奶茶。
中途十分鍾休息的時候，沈蕪直接趴在書桌上，閉起眼睛呢喃了句：“好困哦。”
夏柏清無聲地笑了。
沈蕪將她的腦袋擱在書桌上，然後轉頭，睜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夏柏清。
夏柏清就坐在她旁邊，氣息溫柔清淡，隱約能嗅見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一個晚上了，夏柏清的坐姿依舊端正挺拔，哪怕是休息期間，他的手上都還在耐心翻看她之前做得亂七八糟的習題冊。
白熾燈將夏柏清的皮膚照得冷白如玉，因為他正微微低著頭，從沈蕪的角度看去，隻覺得夏柏清的鼻梁線條優越，濃密黑睫下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比琉璃珠還要漂亮。
“學長。”
夏柏清：“嗯？”
沈蕪仍保持著趴桌的姿勢，眨了眨眼，“沒……”
說完，沈蕪不再盯著夏柏清發呆走神，重新掏出手機，低頭給孟遠寒發了消息。
孟遠寒今晚一直在等沈蕪消息，一分鍾裏點亮十幾次手機屏幕。
孟遠寒一見手機屏幕亮起，立即拿起手機。就在拿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孟遠寒有些怔忡。
之前都是沈蕪主動給他發消息，往往是她發了很多條，他才回。但現在，她逐漸變得不再主動找他，他們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疏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
沈蕪是他的置頂，映入孟遠寒眼簾的就是——
【555：我早就不喝全糖的奶茶了，我現在都隻喝三分糖[哭泣.jpg]】
沈蕪發完這條消息，沒等孟遠寒回她，她的休息時間隻有十分鍾，不能浪費在等消息上，於是沈蕪切出去刷起別的軟件。
這一玩，直接忘了去看孟遠寒消息，等沈蕪再回微信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兩三分鍾。
孟遠寒：【我給你重新點一杯。】
四分鍾後。
【555：？？不要，我不想喝，別點。】
【555：全糖那杯幸好有學長在，他幫我解決啦！】
【555：小熊跳舞.jpg】
孟遠寒沒跟沈蕪說他已經重新下了單，此刻心神全然放在沈蕪發來的“學長”二字上。
學長？夏柏清？
孟遠寒覺得他現在最厭惡的事情，就是聽到、看到“學長”這兩個字。
孟遠寒：【他怎麽在你家？】
【555：學長人超好，他從今晚開始給我上門家教啦！】
孟遠寒：【你們學到幾點？】
【555：晚上十點半。】
【555：十一點太晚了，學長可能會趕不上地鐵QAQ】
夏柏清：“十分鍾到了，我們繼續？”
“啊……”
沈蕪戀戀不舍地握著手機，一邊小聲抗議一邊拿小眼神瞟他：“十分鍾真的到了嗎？我感覺就隻過去了一分鍾。”
夏柏清彎唇，“小蕪，不要耍賴。”
沈蕪眨了眨眼。
夏柏清耐心哄道：“再堅持一下下，好嗎？”
“……好吧。”
十一點太晚，十點半就不晚嗎？
孟遠寒看得直皺起眉，但沈蕪再也沒有回他消息。
孟遠寒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五十分。
這意味著，沈蕪和夏柏清今晚還要再一起獨處四十分鍾。
孟遠寒並不在意手機上方時不時跳出來外賣平台的推送消息，什麽騎手已到店、騎手已取貨……他滿腦子都是，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他們是不是靠得很近？他是不是也會站在沈蕪身後將她環抱住？
孟遠寒握著手機，一動不動。
直到快要十點半的時候，一個外賣電話撥了進來，硬生生打斷孟遠寒的思緒，“您好，是沈蕪女士嗎？”
對方說得很快，“現在太晚了，你們小區保安不讓我們送外賣的進。奶茶我放保安室了，麻煩您自己下來拿一趟，方便的話還請給個五星好評。”
走出沈蕪房間之前，夏柏清低頭問沈蕪，“小蕪你的幸運數字是多少？”
沈蕪想了想，“五吧，我喜歡數字五！”
因為夏柏清沒將那杯奶茶全部喝完，在離開之前，夏柏清順手將它拿在手上帶走。
沈蕪和林女士一塊送夏柏清到電梯間，林女士囑咐道：“小夏你一個人回去，路上要多注意安全。”
在電梯緩緩合上之時，沈蕪揮了揮手：“學長拜拜。”
夏柏清剛要走出小區，就見孟遠寒迎麵走來，手上提了一杯奶茶。
他們互相隻看了對方一眼，便移開視線。
在經過孟遠寒之時，夏柏清腳步微頓，主動開了口。
他清冽的聲線落在這夜色之中，微有幾分冷：“別送了，她不喜歡。”
說完，夏柏清徑直走去身側不遠處的垃圾桶，將手上那杯奶茶扔了之後才離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