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青梅竹馬（05） “他是誰”……
雖然孟遠寒的語氣如常, 但沈蕪還是聽出了他話底下藏著的那一丁點兒微妙的不爽。
誰惹他了？
沈蕪心想，反正不會是她。
“不說就不說。”
沈蕪才不承認是她問不出來，不僅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而且還想反將一軍孟遠寒, 故意嘀咕了一句：“你不說我都知道是為什麽。”
一秒。
兩秒。
秒都過去了, 孟遠寒竟然無動於衷, 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蕪不滿地再次刻意嘀咕道：“你不說我都知道是為什麽。”
孟遠寒靜靜看了一眼沈蕪。
然後他垂下眼，淡淡問道：“為什麽？”
沈蕪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彎起眼得逞一笑：“沒有為什麽。”
“……”無聊。
不僅僅是覺得沈蕪無聊，就連孟遠寒都覺得隻看一眼便明知沈蕪意圖, 但最後還是配合她的自己, 也是真的有夠無聊。
孟遠寒像往常那樣，送沈蕪到她家樓下之後便準備折身離開, 卻聽沈蕪氣惱道, “我媽她在陽台偷看我們！”
孟遠寒：“……”
“我媽總說我跟你吵架永遠都不會超過天, 所以昨晚她問我是不是和你和好了, 我說沒有……誰想到她會來這一出, 我們被她發現和好了。”
在聽見沈蕪說他們還沒和好的時候，孟遠寒目光微深, 但等沈蕪說完之後, 隻見孟遠寒很是平靜地說：
“早上阿姨她就在了。”
“不是吧林女士？！孟遠寒你早上怎麽也不跟我說……”沈蕪徹底沒脾氣了, 嘟囔道，“我媽不去當偵探真的可惜了。”
*
即使放了周末，沈蕪仍舊有在好好學習。
雖然學習進度令人堪憂，但總歸算是有了點進度。
隻不過，沈蕪總覺得這兩天的林女士經常看著她欲言又止，連帶進她房間門噓寒問暖的次數都變得多了。
每當林女士問沈蕪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門裏頭都在做什麽的時候，沈蕪也都沒瞞著林女士, 目光真誠地老實跟林女士交代道：“我在學習。”
林女士半信半疑。
她打算等晚上孟遠寒來家裏吃飯了，再好好旁敲側擊地問一問孟遠寒。
“這都四點了，沒過一會就要吃晚飯了，你什麽事這麽急非要擠來現在出門？”林女士看了一眼正準備出門的沈蕪。
“我出去逛一圈就回來，最多一小時，回來不也才快要飯點。”
“遠寒跟你一起？”
“沒，我自己逛。”
沈蕪記得原主之前報的那個補習機構名字叫做“青藤”。
雖然這幾天沈蕪上下學都會經過這個機構的廣告牌，但沈蕪最後還是找了快十分鍾左右，才找到這個補習機構的門麵，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裏邊人不多，稍稍有點冷清。
沈蕪本來以為報個補習班會很快，交個錢就能走人，但沒想到的是，她剛進去跟這個補習機構裏的老師講明來意，便先是被安排坐下來登記過往成績，再被要求做一套綜合的卷子進行摸底。
好不容易做完卷子，對方當場改完跟她簡單分析完她的基礎，沈蕪又聽機構老師開始給她介紹各種課程搭配。
等最後她交完定金，敲定所有，走完這一整套流程下來的時候，已經遠超沈蕪出門前所想的最多一個小時。
在機構老師的推薦下，沈蕪自己也是出於現實考慮，選擇了線上和線下兩者相結合的補習。
周六周日早上八點來機構補習，周一至周五的晚上八點在線上補習。
臨走之前，機構老師不忘問沈蕪讀的哪所高中，是不是晉城七中。
一聽沈蕪點頭說是晉城七中，那老師立馬明介紹暗炫耀道：“那同學你一定知道你們高年段的夏柏清吧，他就在我們青藤兼職，隻接線上輔導。”
“正好，我打算讓他來負責你的線上補習，晚點我讓他加你。”
夏柏清？
那老師自顧自地笑道，“夏柏清高二那年就已經通過生物競賽保送了A大，現在在高也都一直是年級第一。”
出了補習機構，沈蕪一直在努力回想原文當中，有沒有關於夏柏清這人的細枝末節。
小說位麵最麻煩的地方就是，她隻有原文內容以及原主記憶，對於在原文當中著墨不多、可能就出現寥寥幾筆的人物是不太了解的。
甚至是完全陌生。
周六傍晚時分的學生街上人來人往。
雖然聽見身後有道很沉很急切的腳步聲，但沈蕪因為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並未立即發現不對勁，直到突然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就在她的身後，一顆籃球重重落地，彈跳間門發出砰砰作響的聲音。
沈蕪轉頭一看，就見一個身著黑色T恤的男生正遠遠地將手中的籃球砸向她身後一個矮小、行為舉止暴露的男人。
在將籃球精準地狠狠砸向對方之後，男生更是直接衝上前，當場給對方來了一個利落的過肩摔，輕而易舉地將她身後那個矮小的男人死死壓製在地上。
男生腰腹的核心力量強悍，單薄的黑色T恤被風吹動，隱約可見他的腹肌線條，強勁清晰。
眼前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也實在是太突然了。
沈蕪半點陰影都沒留下，甚至都來不及升起半分害怕的情緒，反而在男生凶悍且桀驁地製服住她身後那個男人的時候，沈蕪走上前替他抱起了那顆就快要滾遠的籃球。
男生正反剪對方的雙手，屈膝死死抵在男人的背部，將他壓得動彈不得。
他轉頭對著沈蕪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銳氣的眉眼隱有極淡的戾氣浮現：“這變態都尾隨你快一條街了，你沒發現？”
沈蕪自覺理虧，避重就輕道：“現在知道了。”
“嘖。”
陳凜乜了眼沈蕪，“心可真大。”
“報警吧。”他又說。
因為有路人快一步幫他們報了警，派出所又離這裏很近，所以出警格外的快。
而沈蕪和眼前這陌生的男生，他們作為當事人，不得不一起去派出所做筆錄。
等沈蕪做完筆錄，再從派出所出來之後，外邊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處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似乎已經六點了。
剛剛在派出所裏做筆錄的時候，沈蕪聽見他報了自己的名字——
“陳凜。”
“耳東陳，凜是兩點水，凜冽的凜。”
又是一個在原文當中幾乎沒怎麽著墨的人。
唯一提及的一次是在原主休學之後，他轉學過來了，並坐的是原主空出來的位置。
陳凜慢了沈蕪一步走出派出所。
他一走出來，就見那女生手指纖細瑩白，正小心翼翼地抱著他那顆籃球。
他自己都沒那麽寶貝這顆籃球，陳凜漫不經心地想著。
陳凜不知道的是，沈蕪生怕手上這顆籃球蹭到她的衣服上，隻好小心翼翼地雙手拿著。
今天周六，沈蕪沒穿七中的夏天校服，她身上穿了一件淺藍色針織短袖上衣以及一條短款的白色牛仔褲，襯得雙腿筆直又白皙。
她搭肩的黑色中長發在補習機構做卷子的時候隨手給紮了個低馬尾，因而露出一截秀氣又細白的脖頸。
聽見身後的動靜，沈蕪轉頭看向來人。
沈蕪的眼睫毛纖長卷翹，那雙漂亮靈動的狐狸眼帶著渾然天成的純真、嬌憨感。
“同學，你還要抱著我的籃球多久？”
陳凜半抬起黑眸，朝沈蕪勾了勾手指，笑容裏帶著股恣意痞勁。
陳凜臉上的神情倦懶，眉眼烏黑。
他正一把扯掉他被汗液浸濕的黑紅色運動發帶，因為動作隨意而掀起的幾縷挑染了白灰色的發絲正淩亂地半翹、垂落於高高弓起的眉前，襯得男生的英俊麵容愈發不羈，渾身都充滿著蓬勃的荷爾蒙氣息。
接過沈蕪遞來的籃球後，陳凜隨意地單手將那顆籃球抵在腰間門。
他的手臂線條流暢，強勁有力。
“謝謝你。”
沈蕪那雙眼睛水靈靈的，格外的漂亮。
陳凜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梢，道：“不用，小事。”
出門的時候天還亮著，現在天又黑了下來。
想起今晚林女士喊了孟遠寒來家裏吃晚飯，結果她還在外邊逗留了少說快兩個小時，沈蕪雖然已經做好了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準備了，但還是加快了回小區的步伐。
聽見身後一直沒有消失的腳步聲，沈蕪一回頭，就見陳凜正不遠不近地跟著她，手上來回拋著籃球，姿態無比隨意。
他這是想要送她回家？
沈蕪不得不停下來等陳凜，等陳凜走到她麵前之後，沈蕪仰眸看向陳凜，說：
“同學，你不用特意陪我回家的。”
沈蕪剛說完，就見眼前這男生的眼神變得有些難言的微妙，似乎還覺得有些好笑，陳凜的目光在沈蕪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我沒要送你，”陳凜語氣懶洋洋的，“我也回家。”
見沈蕪不相信，陳凜第一次覺得自己對女生能這麽的耐心，不僅沒甩臉色，反而還報出了他住的小區名字。
聞言，沈蕪漂亮的眼睛輕眨，望向陳凜的目光幹淨得一絲陰霾都沒有。
沈蕪故作輕快道：“那太巧了，我也住在這小區，那我們一起回去吧。”
嘖。
陳凜沒忍住，低低哼笑了一聲。
沈蕪和陳凜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等他們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沈蕪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沈蕪想接電話，但她的手指因為前不久抱過籃球，指腹上都沾滿了髒汙，這讓沈蕪有些猶豫，遲遲沒掏出身上在響的手機。
“怎麽不接？不想接？”
雖然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麽說話，但眼下也一起走到了小區，無形中建立起了熟悉感，陳凜悶笑了一聲，心說他好人做到底，“還是怕被罵？不知道怎麽說？要不要我幫你解釋一下？”
沈蕪搖頭，漂亮的眼睛似乎有瞬落在了男生黑色T恤上。
就在前不久，陳凜用了他的衣服擦了手。
“我想接，但我的手指有點髒……”
陳凜眼皮薄薄的，內雙，下垂眼透著散漫，撩起眼也透著份不經心。
但別以為陳凜沒看出眼前這女生在打什麽壞主意，但看出來是看出來了，鬼使神差的，陳凜對眼前這漂亮又嬌氣的女生說，“行了，要擦就快點，趁我沒反悔。”
手機一直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等沈蕪掏出手機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聯係人。
沈蕪一見是孟遠寒，就知道他們肯定都在等她回家吃飯了。
“在哪？”電話那頭的孟遠寒音色冰冷。
“小區門口，”沈蕪將她手指上的灰都往陳凜身上那件黑色T恤上蹭，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瞟了眼陳凜，“我馬上就到了。”
“他誰啊，怎麽一直盯著我們兩個瞧？你認識？”
陳凜黑眸灼灼，可能是氣場的原因，陳凜見到孟遠寒的第一眼，心底便沒來由的有些不痛快。
順著陳凜的視線轉頭看去，沈蕪就見孟遠寒就站在不遠處，他單手舉著手機，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目光一瞬不瞬。
孟遠寒一走過來，就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正帶著侃意問沈蕪：
“你哥？還是男朋友？”
“……都不是。”沈蕪否認道。
陳凜的尾音有些拖長，聽起來給人一種很混不吝的囂張感，“這樣啊。”
“那不錯，”陳凜的聲音不緊不慢，“我先走了。”
等陳凜走後，沈蕪這才抬眸看向孟遠寒。
雖然孟遠寒的黑眸裏沒什麽情緒，表情也淡淡的，但沈蕪卻能明顯感覺到孟遠寒身上的低氣壓。
一路上孟遠寒都沒怎麽說話，就在他們一起等電梯下來的時候，沈蕪聽見孟遠寒突然出聲問：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