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

什麽至純至善, 她是拋屍的時候至純至善,還是騙他的時候至純至善?奚卿塵是在嘲諷她吧,是吧?!

盛意頭大如鬥, 第一反應就是問管事:“能換個人選嗎?”

正在滔滔不絕的管事卡頓一下:“換什麽人選?”

“我資質淺薄,自認不配給師祖做徒弟,可否換個人去?”盛意真心請教。

管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好的機會, 你竟然想要放棄, 你是不是豬腦……”

話說到一半, 想起盛意身份今非昔比, 又趕緊換個語氣安慰,“我知道您平日不愛出門, 乍一見這種大陣仗,難免會心虛膽怯,但法器既然選擇您,就說明您有獨到之處,還是不要推辭了。”

……她有個屁的獨到之處!盛意深吸一口氣,一低頭就看到法衣正依戀地靠在她懷裏。

“……你乖一點, 換個人選。”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好聲好氣地哄法衣。

話語未落,剛才還溫柔繾綣的法衣突然纏住她,兩條勒住她脖子的袖子生怕被拋棄, 拚了命地勒緊。

盛意險些背過氣後, 連忙拍打法衣:“不換不換!就選我!”

“……這麽喜怒無常, 也不知隨了誰!”盛意憤憤, 法衣繼續貼在她身上,弱小可憐又無辜。

管事被這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盛意想起還有外人在場看向他時,他立刻誇讚:“才見您一次,法器就如此依賴您,可見您與師祖的師徒之誼是天注定。”

無言許久後,她還是不死心:“如果我拒絕,會有什麽下場。”

“應該沒什麽下場。”管事繼續帶路。

盛意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說話,管事便停下了腳步:“違抗師祖,不過是拔除靈根廢掉修為挑斷筋脈逐出宗門罷了,也沒什麽嚴重下場。”

“您到家了,”管事笑眯眯,“日後若是發達了,可切莫忘了小的。”

盛意目送他遠去,正無語發呆,突然察覺到背後有風,她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顧驚時二哈一樣跑出來:“小意!聽說你被法器選中了?!”

“……你這麽快就知道了?”盛意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發現沒有受傷沒有消瘦,頓時鬆了口氣。

顧驚時興奮得圍著她團團轉:“何止是我,全宗門都知道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盛意幹笑一聲,抱著法衣往屋裏走。

顧驚時還在喋喋不休:“我昨日下午才知道選拔的事,本來想叫上你一起去,結果被費折困住了,剛剛才找機會溜出來,沒想到你已經去了,我就在屋裏等你,沒想到等來了你成功的消息,真是太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角突然泛紅,“我就知道,相信你準沒錯,你說我們好日子要來了,好日子這就來了。”

盛意:“……”我說的好日子,不是這個好日子。

顧驚時兀自感動半天,一低頭就看到她抱了件衣裳,衣裳盈著淡淡光輝,一看就非常品。

“我幫你拿。”他連忙伸手,結果剛碰到衣裳,就被袖子扇了一巴掌。

顧驚時茫然地捂住臉,似乎受了極大震動,盛意訕訕一笑,剛要安慰他兩句,他就再次激動:“這靈力跟選拔的法器一樣!應該就是選人的法器吧!”

“是……等等,你怎麽知道靈力一樣?”盛意狐疑。她沒去之前,法衣可一直在箱子裏

顧驚時理所當然:“因為我參選的時候也被打了啊。”

顧驚時又說了幾句話,突然問:“你如今是師祖的徒弟了,我能狐假虎威嗎?”

盛意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費折剛才已經答應,你不必再去伺候了。”

顧驚時更開心了,不斷設想日後的美好生活,盛意看著他無憂無慮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你就不擔心嗎?”

盛意無語:“他之前還把我單獨留在房中,現在要收我為徒,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你不是說他當時認錯人了嗎?現在誤會已經解除,為什麽還要擔心?”顧驚時繼續不解。

盛意:“……”那還真是感謝你的信任。

她看著他清澈且愚蠢的眼睛,再看看懷裏一邊對自己依戀,一邊準備隨時給顧驚時一巴掌的法衣,隻覺自己未來的生活,恐怕會非常精彩。

選拔結果一出來,先前動不動來找麻煩的人都消失了,即便偶爾遇見,也會夾著尾巴主動打招呼。而之前親口說要取消顧驚時拜師儀式的趙金,在沉默了兩天後,也決定要如期舉行。

盛意看著這些人的嘴臉,隻感慨即便到了仙俠設定的小說裏,征途都是星辰大海了,也很難擺脫現實的人性。

不過她也好不到哪去,一想到又要去見奚卿塵,就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立刻逃出逢源宗。

盡管她想盡辦法延遲見麵的時間,相見的日子還是來了。

一大早,趙金和眾長老便親自來接,顧驚時把盛意送出門,忍不住叮囑道:“去了主峰,做事切記三思而後行,千萬不要衝動。”

趙金:“……”您還知道呢?

盛意點了點頭,回應:“你在乾峰也是。”

“我知道,”顧驚時看著她,突然明白了‘兒行千裏母擔憂’的道理,他張了張嘴,想跟盛意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盛意:“閉嘴。”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顧驚時驚訝。

盛意冷笑一聲:“看出來了。”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顧驚時感慨,又說了些沒營養的廢話。

盛意也因為某個見不得人的原因不想走,因此格外磨嘰,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她跟顧驚時不顧大局眉來眼去。

趙金本就看不上她,她搶走了自己女兒的拜師機會後更看不上,此刻見她這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樣子,十分的看不上變成了十二分。

但轉念一想,她越是如此就越好,待師祖發現要了個廢物進門後,他的女兒說不定還有機會。

這般想著,趙金也就隨她去了。

盛意又磨嘰片刻,顧驚時都看不下去了:“你晚上就該回來了,沒必要這麽依依不舍。”

逢源宗主張靠自己,即便拜了師祖為師,也是按時辰上課的,酉時左右一日的課程就結束了。

“趕緊走吧,我到時候去接你。”顧驚時催促。

盛意拖無可拖,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趙金離開。

一路上她抱著法衣,慢吞吞地跟在趙金身後,走著走著發現路線不對:“……我們要去哪?”

趙金:“自然是主峰。”不然還能去哪!

盛意震驚:“不需閉門靜心三日了?”

“師祖說了,不必。”趙金懶得與她說話。

……也就是說,馬上就要見麵了。盛意心裏叫苦,卻也無可奈何,隻能跟著他們走過長長的山道,涉過黏稠的靜水,一步步來到主峰山門前。

趙金提起靈力正要開口說話,山門已經打開,他頓了頓往前一步,山門又碰地一聲關上了。

趙金:“?”

“……麻煩讓一讓。”盛意訕訕開口,前麵的人頓時流水一般分出一條路,她抱著法衣默默走到山門前,緊閉的門再次打開了。

趙金:“……”

在所有人或羨或嫉的視線裏,盛意深吸一口氣,赴死一般悲壯地踏進山門。

山門轟隆隆挪動,逐漸阻隔了外頭所有人的視線。

盛意猶豫著往前邁了一步,想象中的墜落感卻沒有出現,她微微一愣,一個恍神就已經出現在大殿裏了。

層層簾幔無風自動,白瑩瑩的仿佛傾瀉的月光,她還未站穩,便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走來,每走一步簾幔便掀開一層,他的身影也就清晰一分。

那日她跟著顧驚時離開,回頭時猝不及防與他對視,還以為是此生最後一眼,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麵了。

最後一層簾幔從中掀開,他徹底出現在她麵前,兩人無言對視許久,奚卿塵緩緩開口:“沒想到流錦選了你。”

盛意:“……”大哥,裝什麽呢?

大概是不太擅長說謊,也可能是盛意的表情太明顯,奚卿塵的耳朵漸漸紅了,隻是麵上還算鎮定。

兩人無聲僵持片刻,他到底還是開口了:“我想了很久。”

“什麽?”

奚卿塵:“你不肯認我,想來是有什麽苦衷。”

……還以為這麽久沒動靜是放下了,沒想到隻是在幫她找理由。盛意嘴唇動了動,想攤開說算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實力懸殊,地位也從未平等,不論他會作何反應,她都無法招架,說不定還要連累顧驚時。

盛意沉默許久,開口:“弟子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現在你開始自稱弟子了。”奚卿塵看著她的眼睛。

盛意:“……不然呢?您不是打算收我為徒了?”

說完她頓了一下,正色:“師祖,我覺得您還是換個人收吧,我靈根先天不足,這輩子都沒辦法靠自己修煉。”

原文設定女主就是先天不足,根本使用不了靈力,修為進階全靠和男主雙修,縱然後期成功飛升,也不過是個身懷寶藏的凡人。

她剛來逢源宗時,也試過自己修煉,可不能就是不能,她甚至無法感應到自己的靈力,就像現實世界的普通人,看電視看小說各種招數都會模仿,可即便擺出飛行的姿勢,也不會真的飛起來。

“為了不砸您的招牌,您還是別收我了。”盛意無奈道。

奚卿塵看著她略有些落寞的眼睛,忍不住捏了捏指尖:“你是有慧根的,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也沒用啊,事實就在眼前擺著呢。”盛意苦笑。

奚卿塵安靜良久:“不能靠自己,那就靠我。”

盛意:“……”不是她思想肮髒吧,怎麽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

“我與你雙修就是。”奚卿塵認真道。

盛意:“……”果然不是她想歪了。

她幹笑一聲:“師祖還是別開玩笑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見她又一次與自己撇清幹係,奚卿塵沉默一瞬:“不論你有什麽苦衷,都盡管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

你能阻止世界末日嗎?或是帶她飛升?盛意揚起唇角,表情泛著苦意:“師祖,您別同我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了,我真的聽不懂,我……我失憶了,若以前得罪過您,還望您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奚卿塵垂下眼眸,低聲重複一遍最後四個字。

盛意喉嚨幹澀,不敢看他。

許久,他緩緩開口:“我懂了。”

盛意默默鬆了口氣,總算敢與他對視了。

“你果然是有苦衷。”奚卿塵認真道。

盛意:“……”

她又要解釋,奚卿塵卻不願再聽,隻是別過臉去淡淡道:“既然來了主峰,日後就要遵守主峰的規矩。”

盛意:“……您說。”

“主峰的規矩便是一切隨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奚卿塵重新看向她,“你現在想做什麽?”

盛意:“……”

安靜,大殿內死一樣的安靜。

許久,盛意斟酌回答:“我想回乾峰。”

“那便先四處走走,熟悉一下主峰。”奚卿塵回答。

盛意:“……行。”

她扭頭往外走,奚卿塵亦步亦趨地跟上,她隻好停下。

奚卿塵靜了靜,道:“你自己去。”

盛意麵色訕訕,低著頭小步快走出了大殿,正要往前走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又折回來:“師祖。”

“嗯。”奚卿塵以為她要帶自己一起散步,立刻上前一步。

盛意:“您最近沒有放神識出去監視我吧?”

修為到一定程度,即便閉門不出,也能觀盡天下事,監視她一個撲街更是輕而易舉。

奚卿塵聽出她的警惕,頓了頓後開口:“沒有。”

“真的?”

她其實是相信他的,畢竟如果他監視自己,就肯定不會對她這段時間受的屈辱視而不見,如今見麵半點沒提,就說明他根本不知道。可相信歸相信,涉及自己的隱私,還是要再三肯定的好。

“嗯。”世間聲音諸多吵擾,他住進主峰後,便再也沒有放神識出去過,知道她在宗門後,他本想留一縷神識跟著她,但……他怕看到她像當初對自己一樣,去對另一個男人。

“我沒有,”奚卿塵肯定回答,“以後也不會。”

盛意默默鬆了口氣:“多謝師祖。”

說罷,她便出去了。

主峰很美,比她在坎峰時看到的還要美,連陽光都格外偏愛,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金燦燦的,仿佛濾鏡曝光過度,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盛意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回頭再看這座巍峨的洞府,終於知道為何眼熟了——

與褚非的洞府分明風格類似,也不知是誰模仿的誰。

盛意想想奚卿塵的性格,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她忍不住輕笑一聲,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奚卿塵的法衣。

……剛才忘了給他了,要不現在還?

法衣似乎察覺到她的糾結,頓時勒緊了她的腰。盛意無言片刻,摸摸比綢緞還軟的布料:“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靈呢?”

法衣安靜地掛在她身上。

盛意歎了聲氣,隻能抱著它繼續遊走。

荷葉大小的石板鱗次櫛比地懸浮在空中,心疾都要嚇犯了,但漸漸的就發現了,這些石板好像有靈性一般,不論她走得快還是慢,步伐是大還是小,都能準確無誤地托住她。

雖然不合時宜,但她還是為自己的新發現高興,四下張望一圈確定無人後,沒忍住在半空中邁著大步跳來跳去。

等玩夠了,她便坐在其中一塊石板上,雙腿垂在過。

遠山不知是哪位弟子又有所突破,短促的炸開一朵祥雲之後,千萬隻鳥兒霧氣一般在空中變換陣型,她的手指隔著千萬裏,仍能感受到來自遠方的蝴蝶振翅。

自從來到逢源宗,盛意每天除了裁符紙,就是為劇情、為各種不友好的目光煩擾焦慮,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想,隻是單純地去感受風。

纖細修長的手指間,看不見的風卻摸得著,如綢緞,如雲霧,如溫水,與手指交錯的瞬間,她甚至能感覺到風的溫柔與眷戀。

大約是這個想法太離譜,盛意忍不住笑了一聲,掌心的風也愈發輕柔。

“我說過的,你有慧根。”

身後突然傳來奚卿塵的聲音,盛意嚇一跳:“你怎麽來了?!”

說罷,察覺自己語氣不好,又輕咳一聲找補:“不是讓我自己走走嗎?”

“你能與風共鳴,”奚卿塵伸出手,任由風吹來,“可世上絕大多數修者,包括我,都隻會吹風。”

“……我也隻是吹風。”盛意哭笑不得。

奚卿塵看向她,眼眸猶如水洗過的黑曜石,盛意對上他的視線,漸漸也笑不出來了。

“小意,試著接納自己,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沒用。”他說。

盛意愣了愣,積攢的多日的委屈突然險些爆發,她想告訴他自己就是那麽沒用,明明通曉全文,卻連一段小小的劇情都改變不了,明明決定了靠自己,最終還是靠他突然的選拔擺脫困境。

她想說自己什麽都做不好,無能、無用,也不夠堅定,好得不夠徹底,壞得也不夠徹底,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是頂廢物的一個。

可她看著奚卿塵的眼睛,千言萬語卻化作一句毫不相幹的:“……你叫我什麽?”

奚卿塵眼神虛浮一瞬,又重新堅定:“小意,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盛意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竟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隻能匆匆低下頭。

奚卿塵定定看了她許久,久到不合時宜了,才硬生生別開視線。盛意察覺到他的視線離開,不由輕咳一聲:“要不您去忙吧,我自己走走就好。”

奚卿塵沉默一瞬,答應了。

他走之後,盛意又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再回來了,才歎了聲氣往後仰去,其他石板乖順地湊過來接住她。她躺在石板上,

……他說她能感覺到風。

盛意猶豫著伸出手,風兒又一次眷戀地纏在她的手指上。她閉上眼睛,感受風的快慢,聆聽世間萬物發出的響動,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好像要與天地融為一體。

盛意在這種飄飄****的感覺裏,甚至生出了她可以與萬物溝通的豪情壯誌,隻是沒來得及細想,便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陽光溫暖是好事,可睡著了就有些惱人了,曬得人難以安眠,好在睡夢中的盛意沒有苦惱太久,一片雲便被風輕輕吹了過來,遮住了曬在臉上的方寸陽光。

盛意難得睡個好覺,等被小鳥的嘰嘰喳喳聲吵醒時,竟然已經臨近傍晚。她遲緩地眨了眨眼睛,輕輕推一下臥在她肚子上的一隻小鳥,閉著眼睛睡覺的小鳥立刻醒來,不滿地衝她啾啾。

“……講點道理好吧,你在我身上睡誒。”盛意無奈。

小鳥又啾了兩聲,圍著盛意亂飛的幾隻鳥立刻湊近,也都趴在了盛意身上。

盛意好氣又好笑,隻能繼續躺著不動,等到它們都趴夠了才起。

看一眼天色,已經過酉時了吧。盛意想了想折返大殿,隻見奚卿塵安靜地坐在殿前台階上,竟然顯得孤零零的有幾分可憐。

盛意心軟三秒,隨即又逼自己強行冷靜。奚卿塵也看到了她,原本渙散的眼睛逐漸有神:“你回來了。”

“師祖,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盛意開口。

奚卿塵頓了頓:“去哪?”

“乾峰。”盛意回答。

奚卿塵沉默一瞬:“我準備了新的被褥。”

是被褥,不是房間,可見他就沒打算讓她單獨睡。盛意咽了下口水:“不、不必勞煩師祖,我還是回去吧。”

“你還喚我師祖。”奚卿塵看向她的眼睛。

盛意愣了愣,遲疑:“師、師尊?”

奚卿塵:“……”

“您既然已經決定收我為徒,我再喚師祖是不合適,”盛意順坡下驢,“那便喚師尊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咱們以後四舍五入就是父女了。”

奚卿塵:“……”

盛意思忖,要不要幹脆叫聲爹,徹底讓他放棄幻想,然而一對上他的眼神,又慫了。

奚卿塵似乎在想辦法把她弄過來之前,並未想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事,無言許久後艱澀開口:“你還未敬拜師茶,我們不算師徒。”

“那我現在……”

“你不是要回去嗎?”奚卿塵打斷。

盛意在敬杯茶板上釘釘和回乾峰之間猶豫許久,艱難地選擇了回乾峰。

奚卿塵安靜地起身,似要送她回去,盛意張嘴就要拒絕,卻聽到他說:“我準備了新的被褥。”

“……勞煩師祖送我回去。”盛意話到嘴邊換了風向。

奚卿塵點了點頭,跟在她旁邊往外走。

夕陽西下,餘暉落滿兩人的肩頭,盛意恍惚間以為又回到了盛家村的時候,他們每到這個時間,就會從後山回到家裏,有時候煮一碗白粥,有時候加兩個雞蛋,吃完便交頸而眠。

她總是不知羞地往他身上黏,他雖覺得不妥,卻也拿她沒辦法,日子簡單和順,好像能一輩子這樣過下去。

如果他是男主該多好。盛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

“到了。”奚卿塵停下腳步。

盛意頓了頓,才發現已到山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恭敬地低下頭,恰好能看到他衣襟上的繁複暗金花紋。

“師祖,我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山門緩緩打開,早在外麵等候的顧驚時笑著招手:“小意……”

看到奚卿塵也在,連忙正經些,“師祖。”

奚卿塵抬眸看向他,顧驚時頓覺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逼得他呼吸困難,連神魂都在動顫,盛意看到他一瞬間麵色蒼白如紙,便知道肯定是奚卿塵做了什麽,連忙擋在他們之間。

“師、師祖,我先回去了。”她僵硬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顧驚時身上的威壓消失,撲通單膝跪地。

“你如今是我的徒弟,”奚卿塵定定看著盛意,“按輩分來說,他該喚你一聲師叔。”

盛意:“……”

顧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