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隱情到底是什麽

以她對沈家人近期的了解,如果沈絮若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以沈大人那一身正氣、剛正不阿的性子,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許是被薑羨的問話刺激到了,李承錫神情陰鷙下來,麵上維持的從容也有了些龜裂,眼中的恨意更是不再隱藏。

他沉聲質問她:“何為公平?”

“上一世,沈絮若貪圖權勢榮華,以身為餌入我李家,幫助榮王裏應外合盜取大鄴守城布防圖和與圖,外泄他國,導致我朝二十萬大軍戰死,我李家滿門更是無辜獲罪,全部身首異處!而你口中無辜的沈家眾人,卻在一旁冷眼旁觀,那便叫公平嗎?”

薑羨微驚,這就是他恨沈絮若的原因嗎?

可這麽做對沈絮若有什麽好處?

榮王的王妃之位?

李承錫一臉嘲諷,有些激怒:“你與我說公平,難道我還要如前世一般,等所有的慘事都發生了,才去痛恨,才去追悔莫及,才去給他們求個公平嗎?”

這還真不是公不公平的事了。

既能預知,防患於未然,是每一個重生者都會做的事。

這沒毛病。

因為如果是她,她也會先下手為強,甚至更狠,把所有會傷害到她和她崽的人,都提前摁死在搖籃裏。

這人之常情,薑羨無法反駁、無權反駁,更沒資格反駁。

可她就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很不對勁,哪怕是先入為主,她也不相信九門司都不忍訛錢的沈大人,會是冷眼旁觀看著自己女兒犯錯害人。

還有沈絮若,那般心竅玲瓏的姑娘,怎麽可能為了所謂權勢,拋棄傷害自己那樣喜歡的少年?!

“李二公子,你有沒有想過,上一世或許另有隱情?”

可隱情又是什麽呢?

薑羨猜不到,也想不通,更看不透了。

“也曾想過。”

李承錫情緒平靜下來,倒也不否認:“可那又如何?上一世沈絮若害死我全家是不爭的事實,我想不到能有多大的隱情,能讓她不顧念往昔情分,害我李家至此!薑姑娘,若你是我,你能當做什麽都不曾發生嗎?”

肯定是不能的,她沒準隻會比他更狠。

可關鍵她不是戲中人,作為旁觀者,她能看到許多戲中人看不到的東西,許多關鍵所在。

“李二公子,你當真如此肯定是絮若有負於你?”

李承錫怔愣:“薑姑娘似乎話中有話。”

“算了,跟你扯這些也蠻費勁的,我自己去看。”薑羨說完,仰頭給兩侍衛遞了個眼神。

聽他倆對話聽得莫名其妙的兩侍衛心領神會,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不過眨眼間,李承錫都還沒反應過來,腦後就遭到重重一擊,立即癱倒在地。

“你倆站遠點,我醒來之前不得打擾。”

為防止像上次一樣操作不當,不小心把雲降也給弄進去,薑羨讓兩侍衛站遠些後,才拿出金羽戳破李承錫眉心,取血畫符。

有了上次的經驗,薑羨這次神識離體並沒有亂入,而是直接可以到處遊走。

剛進去的畫麵,與當初沈絮若記憶中的暖若安陽相比,李承錫的直接就是暴風驟雨。

第一幀就是他身著髒汙大紅喜服,在滿目荒墳的大雨中,顫抖地拿著針線,為被滿門抄斬的家人們一針一針地縫著殘屍。

整個畫麵一句話也沒有,隻有大雨的滂沱聲,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期間,有野狗來與他搶屍體,他就不要命的給野狗相搏。哪怕被咬得遍體鱗傷,也不敢都半點停頓,縫完殘屍,拖得傷痕累累的身體開始徒手挖坑。

可僅憑他一雙手,哪怕挖得鮮血淋漓,又怎麽可能埋葬得了無數親人,怎麽可能搏得完滿山惡犬。最後的最後,也隻能無能為力地看著親人們的屍體,被野狗蠶食。

滿門被斬,僅他一人。

怎一個慘能形容!

這淒慘到極致的一幕,薑羨直接被震到了。

畫麵跳轉,薑羨帶著久久不能平靜的心情,快速轉換到了一處場景。

天依舊陰沉沉的,或許李承錫上一世深刻記住的,都是壓抑黑沉的,所以他內心的記憶裏,哪怕烈日當空,也沒有絲毫明媚。

跳轉的畫麵是這京都華陽街上,身形單薄,憔悴得不成人樣的李承錫冒死攔住了一輛馬車。

馬車被迫停下,他卻被馬車周圍的護衛狠打了一頓,但他仍不死心地緊緊抓住馬車沿,雙目猩紅地朝馬車上的人嘶吼:“沈絮若,我李承錫自問從未對你不起,你為何要如此害我李家?”

“沈絮若,你出來見我,你敢出來見我嗎?”

“沈絮若,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

一聲聲嘔血嘶吼,讓周圍百姓都駐足圍觀起來。

也在這時,一道悅耳的女聲從馬車裏傳出:“我行得正坐得端,為何不敢出來見你?”

隨著那悅耳的聲音落下,有丫鬟拉開車簾,車上開口的女子顯露出來,一臉不屑地看著李承錫,譏諷道:“李承錫,你李家自己弄丟了大鄴布防圖,害得我表兄和望蘇城二十萬大軍戰死,被問罪滿門抄斬是罪有應得,與我何幹?”

雲降竟然死得比李承錫還早?

也太短命了吧!

薑羨神識有些晃然,又聽馬車裏的沈絮若繼續道:“李承錫,若非是我念在與你自小一起長大的情份上,求榮王殿下開恩留了你一條狗命,你現在都死透了!你若再繼續糾纏不休,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好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李承錫死死地盯著她,咬牙一字一句問:“沈絮若,我隻問你一句,那日李家大喜,除了本應在新房的你,無一人去過我父親書房。所以布防圖與與圖,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當然不是,你別血口噴人!”

沈絮若眼底閃過一抹心虛,除了李承錫,也就此刻重看回憶的薑羨看到。

奇怪了,這個沈絮若,跟她認識的沈絮若性格怎麽出入那麽大,也完全像兩個人。

等等,兩個人?

薑羨似乎抓住了什麽,剛起疑,就聽到馬車裏的女人讓人將李承錫丟出城外去,然後獨自在馬車裏沾沾自喜的嘀咕:“怎麽原身眼光這麽差,喜歡這種虛有其表,隻會對女人咄咄逼人的男人,太簍了,還是我眼光好。”

“不過原身那兩油鹽不進的爹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家閨女馬上就要光宗耀祖嫁給王爺了,不給女兒撐腰當後山就算了,竟一聲不響的辭官走了,真是可恨!”

原……原身?

臥槽,沈絮若上輩子是被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