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娘的哪個孩子都不想虧......
天已經黑了，不遠處有不少人打著火把朝這邊迎來。
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歡跑過來，餘全仁和餘全義趕緊一左一右的上前一步把兩個小子抱了起來。
“家和家興，甜寶妹妹受傷了，你們爹正抱著她，三叔四叔抱你們啊！”
“恩恩，家興知道，甜寶妹妹忍著點，一會到家了二哥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說話的是家興，他正在餘全仁的懷裏傾著身子過來，伸手輕輕摸了摸甜寶的小手。
借著火把的光，餘玖甜可以依稀看到他眼底除了純真的關心，再無其他。
餘全義懷裏的家和則乖乖巧巧，遞過來一個東西。
“妹妹吃。”
餘玖甜伸手接過來，是半塊煮番薯。
“原來家和晚上省出來的番薯是要給妹妹吃啊，家和真棒！”
一個年輕婦人舉著火把已經走到了眼前，看著家和的舉動，笑顏如花。
薑豐華上前，各摸了摸孫兒的頭，不吝嗇誇獎，“不愧是咱們餘家的好兒郎，這就心疼上妹妹了。”
餘玖甜握著手裏還有些餘溫的番薯，甜脆脆的說，“謝謝大哥哥，謝謝二哥哥。”
雖然隻是五六歲的稚童，但是已經擁有了男子漢的擔當，看見自己霸占著他們爹的懷抱，非但沒有爭風吃醋，還這麽關心她，當得起她一聲哥哥。
年輕婦人走到餘玖甜麵前，清秀的麵上滿是疼惜，“甜寶，大舅母來接你回家了。”
婦人溫柔堅定的話語讓餘玖甜眼眶泛酸，憋著一眼的淚水怯生生的朝她伸出了小短手。
“甜寶這麽稀罕大舅母，大舅母真開心啊，走咯，這就抱乖寶兒回家。”
餘玖甜的主動親近讓年輕婦人心窩軟的一塌糊塗，趕緊領頭朝前走。
餘全忠趕緊打著火把追上前給媳婦照路。
“三叔快追上妹妹！”
“四叔，你快點呀！”
餘全仁和餘全義趕緊充當著兩兄弟的賽馬，小跑追上去。
餘全禮本來才十五歲，玩心未泯的怪叫著追了上去，惹的兩個小子連聲尖叫。
薑豐華和二兒子餘全孝相視一笑，滿臉洋溢著欣慰，她手裏牽著的石頭正傻笑著看著前方歡快的人兒。
兩人又向幫忙的村人好一番感謝，這才各自散了回家。
回到餘家，餘玖甜剛才還雀躍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複雜。
雖然是夜晚，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餘家的土房子比曹家還要破敗逼仄些。
“秀娘，你看著些路！”
到了院子餘全忠就滅了火把，隻剩下廚房裏的油燈閃爍著昏暗的光。
蘇秀娘抱著甜寶索到廚房，從鍋裏摸索出一個東西塞進了她的小手裏。
“雞蛋？！”
餘玖甜一驚，手裏圓溜溜的東西，就是雞蛋，而且是剝好了殼的。
“噓，這是專門給你養身子的，大哥哥二哥哥還小，舅母怕他們實在忍不住饞，沒敢給說呢！”蘇秀娘用指尖壓了壓餘玖甜的小嘴唇，輕笑著囑咐。
餘玖甜握著手裏溫乎乎的蛋，心裏的感動滿的要溢出來，她知道一顆雞蛋有多金貴。
“娘，你小瞧家和，家和懂事，不和妹妹搶雞蛋吃。”
“對，妹妹受傷了，吃雞蛋能快些好，我們不爭。”
家和家興堅定的腔調裏伴隨著咽口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蘇秀娘嚇了一跳。
她眼裏欣慰中帶著心疼，“好好好，都是娘的乖兒子，到時候你們爹要是獵到野雞，讓家和家興吃個夠好不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有條件，當娘的哪個孩子都不想虧......
餘玖甜黑黝黝的眸子閃了閃，掰一塊蛋伸到家和嘴邊，“大哥哥吃......”
家和趕緊擺擺小手，“妹妹吃......”剛張嘴雞蛋塊就塞住了他的話。
他下意識開始嚼，雞蛋好香啊......
餘玖甜又依法炮製給家興喂了一塊，“二哥哥也吃......”
剛好薑豐華牽著石頭走過來，她直接把剩下的雞蛋一分為二，把大的那一塊塞進了石頭嘴裏，“石頭哥哥也要吃。”
幾個大人看著這一幕，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這麽大點的孩子，又吃了這麽多苦，按理說爭食護食才是正常，但是甜寶卻知道有福同享，懂事的讓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對她。
見孩子吃完雞蛋，薑豐華趕緊把餘玖甜撈抱過來，對蘇秀娘柔和的說，“秀娘，你去打盆熱水來我房裏，咱們給甜寶好好擦擦。”
餘家當初逃荒來分的這個房子也不算小，但是住這麽一大家人確實顯得很是擁擠。
土堂屋右側有一個房間，薑豐華住著。
連接著土堂屋的左右二房各有兩間房，餘全忠兩口子帶著倆兒子在右耳房擠一間，他們房間的旁邊就是廚房。
左邊兩間耳房，老二老三一睡間，老四老五一睡間。
這會婆媳兩個正在薑豐華房裏，幫昏昏欲睡的餘玖甜擦澡。
蘇秀娘一邊扭毛巾，一邊落淚，看著餘玖甜滿身青紫的傷口，壓根不敢下手。
薑豐華隻好讓她抱著，自己硬著心腸來給滿身傷痕的餘玖甜擦洗。
等到她頭發結塊洗順了，臉蛋和身上都擦幹淨了，婆媳兩個身上都和汗的水洗的一樣。
而蘇秀娘懷裏的餘玖甜卻沉沉睡的踏實。
夢裏餘玖甜好像又回到了後現代的大家庭，每天圍在父母爺爺奶奶膝下承歡，追在幾個哥哥身後撒嬌賣乖，夢裏所有的幸福好像都和現實銜接上了。
眼見她小小的唇角露出了甜絲絲的笑容，卻看得婆媳兩個心中酸楚。
孩子們都睡下之後，薑豐華把幾個兒子和媳婦都召集到了土堂屋的桌子前。
大家圍坐在一起，一時間都有些靜默無言。
救甜寶的十袋糧，一袋是自家牙縫裏省出來的，還有九袋是找村裏人借的。
餘家雖然是半路進村的，但是一家子家風正勇，薑豐華又是個明理主事的，在村裏人緣特別好。
特別是餘全禮還懂點醫藥皮毛，鄉親們的簡單風寒病症，兩三斤糧食他也就幫忙給診治了，所以借糧食的時候村裏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二話。
但是家家日子都不好過，借的時候答應了一秋收就先給大家還糧。
餘家當初逃荒進村隻分到了兩畝地，總共也就能收回來十一二袋糧食。
今年的冬，隻怕是難熬了......
看著孩子們麵色一籌莫展，薑豐華什麽也沒說，先拿出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