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和江雪一談心
“好他媽費錢！”
對珠設怨念太大，江雪一都顧不上維持自己柔弱無辜小仙女的人設，口吐芬芳。
算了。
不裝了。
好累。
反正她最狼狽的一麵餘溫都見過了。
或許是話說開了，江雪一放開很多。
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嗓子，然後八卦兮兮問餘溫：“話說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以前不了解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家裏有礦！”
“想著有錢麽，多的是機會練手，成為學霸也理所當然。”
“可跟了你才發現，你也就比我好一點。”
江雪一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比門縫寬一點的距離。
當然，這是她在強行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江雪一是真的身無分文。
餘溫這邊，餘奶奶去世前給她留了一小筆錢。隻是她沒有動用，存起來防止有一天粥鋪開不下去，救急。
“你有什麽特殊的搞錢門路？”江雪一問。
幸虧她目光清澈，語氣也很正常。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她在懷疑餘溫出賣色相換錢。
其實江雪一問到這個地步，有些交淺言深了。..
尤其，她和餘溫還是有過結的。
餘溫可以不回答，或者糊弄過去。
不過餘溫思考了幾秒後，說了真話：“獎學金。擺攤賣首飾。”
初中的時候，發現了自己對於珠寶設計的喜愛，餘溫就嚐試買一些便宜的珠子將設計圖變現。
那會兒餘奶奶一個人經營粥鋪，負擔兩個人的生活，餘溫不好意思伸手要錢，於是厚著臉皮在放學之後去中學、小學門口擺攤。
五塊錢一串，十塊錢一串……賣到的錢她馬上投入買不同的材料，做新的飾品。
慢慢的，她的東西以漂亮獨特小有名氣。甚至有高中生找她專門定製。
餘溫還記得，她接過最大的一單是100塊！
當時她都傻了。
晚上把錢壓在枕頭下，睡幾分鍾就爬起來看看，生怕這錢飛走了。
談起往事，餘溫沒有心酸，隻覺得慶幸。
慶幸自己想到這樣一個辦法，讓愛好得以堅持。
還感激這個辦法，讓她接觸了許多不同性格不同審美的顧客。
別笑小學生就沒品味。
她現在的設計能夠既好看又沒有飄到天上去，讓普通人覺得欣賞不了，就是得益這段經曆。
“隻要喜歡，總能想到辦法堅持下去。”餘溫最後總結。
她沒有捷徑，她也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如果她的經曆能夠給江雪一一點激勵，那也不錯。
這幾日相處，她倒是覺得江雪一沒那麽討厭。之前的幾件事，雖然人品有些壞，但她不急功近利的時候，還算勤快可愛。
有些人不是天生的壞，可能就是沒人引導走岔了路。
江雪一沒想那麽多，她隻是聽說餘溫以前也很窮，不由生出些親近感來。
“那我怎麽辦？我也去擺攤嗎？我不是這塊料啊……還有我也不喜歡這個專業。”江雪一苦惱地撓著腮幫子說。
餘溫：“……”
聽了半天你就抓到這樣的重點？
“我的意思是，關於未來，你現在可以好好想想。”
“還有，大一結束可以申請轉專業。你想去哪個係，決定好了就要準備起來。”
“什麽？還有這回事？”江雪一驚呆了。
眼珠子都不會轉。
“你不知道？”餘溫也很吃驚，“你沒有聽你的同學討論過？”
這不正常啊。
大一新生們每年入學後討論最多就是熱門專業以及換專業。
不是每個人填誌願前都做過詳細了解分析的。
很多人入學後才知道自己的專業是做什麽的，就會有人不喜歡不適應。
這時候江城大學給大家提供了一個機會，大一結束後，根據自己的意向申請轉專業。當然，不是想轉就能轉的，還需要參加轉入專業的審核考試。
這項人性化的規定，一向讓江城大學的學生引以為傲。
學長學姐們更是會積極主動地向新生科普。
江雪一卻沒有聽說過。
這……
“你說你是江城大學的，不是撒謊吧？”
麵對餘溫突然嚴厲起來的麵容，江雪一窘迫得不行。
她當然是。
她沒撒謊。
可她不知道的原因，好讓人難以啟齒。
江雪一很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然而餘溫越發嚴肅：“你留在粥鋪工作，就是我的人。我不想和滿嘴謊言表裏不一的人共事。你如果不願意說可以不說，但是我不能留你了。”
江雪一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
她不走。
說什麽都不走。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和同學關係都不好，平時她們都不和我說話。”
“為什麽？”
“因為不喜歡我。”
江雪一眼神飄忽，不敢和餘溫對視。
這心虛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還有故事。
餘溫沒說什麽，隻看著江雪一。
江雪一沒堅持過五秒就投降。
她垂下眼皮，聲音很低：“就像你們也不喜歡我。”
這類比，還真有說服力。
不過……
“我不喜歡你是因為你做的事，不討喜。”餘溫的話像刀子，狠狠紮進江雪一的心窩。
她想說，她那時候也不知道餘溫是這樣的人啊。
早知道會有今天，她絕對不會，被嫉妒與敵意衝昏頭。
“對不起。”雖然遲到，但總好過沒有。江雪一說出了早就應該說出來的道歉。
接著想起剛剛的話，好像會讓餘溫誤會自己在學校也這樣對過同學，忙抬頭盯著餘溫解釋：“做假證的事我就幹過一次！我沒有這樣欺負過同學！”
“不過，他們好像都看不順眼我可憐兮兮的樣子。”
餘溫毫不客氣拆穿她：“因為你那是裝的。”
“話說你為什麽要這樣？你本來的性格還行。如果你正常和你同學打交道，應該不至於這麽慘，連轉專業的消息都沒人告訴你。”
江雪一感覺自己膝蓋好疼。
餘溫是專門出現來給她插刀的吧！
不過看在餘溫是她唯一的朋友份上。
她們，是朋友吧？
江雪一老老實實說：“麵具戴久了，摘不下來。”
母親後來嫁的男人，自大，自以為是。
隻有足夠弱，才能在他手下活得輕鬆些。
所以從初中開始，她就學會了裝柔弱，裝可憐。
現在一進入人群中，她就習慣性地戴上假麵。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餘溫麵前她竟然能夠很自然的做自己。
江雪一自己都詫異得很。
餘溫有什麽特殊氣場不成？
江雪一直勾勾看著餘溫研究，餘溫不客氣地再次揭穿她：“還有個原因，你嚐到了當弱者被忍讓被保護的甜頭，舍不得摘下來。”
江雪一臉一紅。
最隱秘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確實。
她第一次示弱，意外得到同學的照顧。第二次示弱，得到了老師的幫助。第三次、第四次……她已經習慣了用小可憐的模樣達成目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上了大學這一套竟然失靈了。
而餘溫，是她踢中的最大鐵板！
而這塊鐵板還有改造她的趨勢。
“以後不許這樣！”
“正常點！”
“不然我趕你走。”
江雪一下意識想扁嘴，表情做到一半想起自己麵對的是餘溫，揉揉臉有氣無力：“我試試吧。”
餘溫發起了攆人警告。
江雪一挺直脊背，聲音響亮：“我知道啦！”
一隻冰棍出現在江雪一的眼前。
“喏，獎勵。”
江雪一嘴上吐槽：“你也太摳了吧！我做牛做馬辛辛苦苦……”
手上倒是很誠實，話沒說完已經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