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件衣服不適合你

與來時相比，回去的路上，車廂內的氣氛更加詭異。

李氏和沈明姚自不必提，沈明姚是單純嫉妒沈明嬌一朝飛上枝頭，李氏則因著以前做過的一些事，而心底不安。

沈明妍腦子卻亂成了一鍋粥，她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她送沈明嬌那條裙子的確是存了讓對方和蘇傾一起落水的想法。

她想讓沈明嬌步原主沈明妍的後塵，進肅王府當一輩子的擺設，

可誰能告訴她，說好的癡情男二呢？怎麽剛剛他看沈明嬌的眼神熾熱的像是八輩子沒見過女人！

坐在一側的沈明嬌好似對這一切完全不知，專注的把玩著手中的黑色令牌。腦中尋思著該先從哪家鋪子著手。

……

錦繡坊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鋪子，裏麵包含了成衣，各色布料，以及搭配衣服的瓔珞項圈禁步香囊等各色配飾。

沈明嬌隨意掃了眼大堂掛著的那些成衣，穿過一眾客人，抬腳欲上二樓，海棠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

“姑娘，聽說二樓的衣服都很貴的，咱們已經快沒錢了…”

沈明嬌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沒事，看看又不花錢。”

她這話說完，身後立時傳來一女子嗤笑聲，沈明嬌隻當沒聽見，徑直上了二樓。

與一樓大堂相比，二樓的人明顯少了許多，畢竟能上得起二樓的大多非富即貴。

沈明嬌頗有興致地掃著那一件件繁複華麗的衣裙，

隨手拿起一柄團扇，其上繡著花鳥蟲魚，繡工栩栩如生不說，翻轉一瞧，竟是難得的雙麵繡。

不過價格也很可觀就是了。

海棠心驚膽戰地盯著自家姑娘把玩扇子的那隻手，生怕她一不小心給摔地上了，實在是她們真的快沒錢了啊！

卻見沈明嬌轉頭問：“我們還剩多少銀子來著？”

海棠有種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道：“四…四十兩。”

沈明嬌微微沉吟，問一側的女隨侍：“這團扇怎麽賣？”

女隨侍笑容溫和：“三十兩。”

海棠暗暗咂舌，這也太誇張了吧！要知道她一個月月銀才一兩！

沈明嬌：“包起來。”

海棠苦著臉，“姑娘，咱不說好了隻看看不買的嗎？”

沈明嬌：“女人逛街時說這話也能信？”

最後沈明嬌拉著蔫頭搭腦的海棠出了錦繡坊。

經過大堂時，與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女擦身而過。

她拍拍小丫頭的肩膀，“放心，有你家姑娘在，咱們餓不著的。”

海棠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姑娘的意思是，錦繡坊是肅王府的產業。”

沈明嬌：“當然——”

“不是。”她指著對麵冷清破敗的三層閣樓。“那才是肅王府名下的成衣鋪子。”

海棠：“……”那您這是在幹嘛？給對家送銀子？

此時錦繡坊大堂，許凝月問掌櫃：“店裏還有多少流雲錦，我全要了。”

掌櫃為難的搖頭：“許姑娘，今年的流雲錦已經賣完了。”

許凝月皺了皺眉，還想再說，一旁好友拉了拉她，“算了，要不我們看看別的吧！”

“可這是要送給蘇傾姐的添妝禮，別的東西我怎麽拿得出手！”

忽然她想到什麽，轉頭對在角落挑衣服的高個女子道：“顧丹雪，你過來。”

女子頓了頓，低頭走了過來。

許凝月用命令的語氣道：“我記得去年皇後娘娘賞了你一匹流雲錦，你改天拿過來，到時候給蘇傾姐做一件流仙裙。”

女子抿了抿唇，沒吱聲。

許凝月不耐煩道：“怎麽，你還不願意？你難道忘了蘇傾姐對你的好？況且——”

掃了眼對方身上明顯不合身的對襟襦裙，嗤笑道：“就你這模樣，別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女子聞言眸色暗了暗，最終低低說了句“知道了”。

……

海棠跟著沈明嬌進了對麵冷清之極的鋪子，此前她好奇的掃了眼門口匾額，上述燙金的“漂亮閣”三個字在陽光下晃花人眼。

海棠卻無語的抽了下嘴角，這誰取的名字？真夠直接的！

大堂靜得落針可聞，架子上稀稀拉拉掛著些樣式老舊的成衣，櫃台後則坐著個五旬左右麵色嚴厲的婦人。

見有人來，那婦人抬眼冷冷一掃，海棠立時嚇得一激靈，心中暗道，怪不得這家店如此冷清。就剛剛那眼神，比侯府裏最嚴苛的管教嬤嬤還要可怕。

陶嬤嬤掃了眼沈明嬌腰間掛著的玄黑令牌，走過來恭敬的屈膝行禮：“老奴見過肅王妃。”

沈明嬌抬手輕輕一扶，“嬤嬤不必客氣，我如今還未進門，叫我沈姑娘就好。”

陶嬤嬤隱下眸中的詫異，半晌後，硬著聲道：“姑娘隨便看看。”

沈明嬌笑著點了點頭，仔細看了看每件衣服的做工樣式，而後上了二樓。

二樓黑漆漆一片，裏麵堆著些積壓的各色布料。

一直跟在身後的陶嬤嬤悠悠歎了口氣：“沈姑娘，還請您勸勸王爺，把這店關了罷。”

“我知道他想讓老婆子留個念想，這份心意我領了。”

沈明嬌搖了搖頭：“嬤嬤您別多想，殿下留著這店自然也有他的堅持。”

陶嬤嬤歎了口氣，沒再多說。

兩人下了樓，卻見大堂裏站著個身材頗高的女子，正拘謹的盯著件水藍色齊胸襦裙。

沈明嬌走上前，笑著道：“姑娘，這件衣服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