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還真是把她慣得不堪一擊啊
華亭縣主最後還是把褚休納妾的事情交給了時春分,因為褚令的話太震撼了,讓她整個人無所適從,一個母親連自己孩子的變化都沒有發現,這無疑是令她感到挫敗的,跟褚令相比,褚休從小到大都很懂事聽話,也更讓她省心。
正因為如此,她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在褚休身上,沒想到反而鑄成了大錯。
時春分低著頭跟在褚令身後,心情同樣失落,雖然她如願以償地攬下了褚休納妾的事,但剛剛被褚令那麽一說,她又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她隻一心想著為褚家做點事情,卻恰恰忘記了王霽雪的身份由她出麵並不合適,但如今活兒已經攬下了,再推掉顯然也不合適,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不會影響到褚令的聲譽。
褚令走著走著,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時春分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痛得輕呼一聲,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伸手揪住了褚令的衣領,才勉強站住了腳步。
但站住之後,她卻整個人都愣住了,有些委屈地咬住了嘴唇。
他沒有扶她……
他竟然沒有扶她!
雖然算不上是多大的事情,可時春分就是覺得委屈至極,如果說在華亭縣主麵前不幫她說話隻是情緒使然,那他剛才的反應就是本能地冷漠,好像她摔不摔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已經從骨子裏開始排斥她了。
這個認知讓她心如刀割,連帶著看褚令的眼神都變了味道。
褚令居高臨下地看著死死捏著他衣領的女人,將她臉上的變化全都納入眼底。
這就不高興了嗎?
他還真是把她慣得不堪一擊啊。
“揪夠了沒有?”褚令的聲音冷冷響起,帶著輕微的不耐。
時春分被嚇了一跳,立刻把手縮了回來,本能地退後兩步,“對不起,大爺,我……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是說不是故意揪他衣領,還是不是故意撞他。..
褚令斂下眉眼,神情充斥著疏離的淡漠,他已經聽夠了時春分嘴裏的“對不起”,除了讓他心煩以外,沒有任何意義,“王家那邊你找個媒婆去辦,務必辦得風光體麵,免得被人拿下話柄。”
時春分迅速點頭,“是,大爺。”
褚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沒話想問自己,冷臉道:“這次你來找母親,恐怕不止是為了此事而來,還想說些什麽,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被他用公事公辦的態度說出來,聽得時春分心裏又是一窒。
她呆呆地看著他,原本是想趁這次機會,讓他把孔尤蓮一起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反而說不出口了。
她原以為納妾不過就是“褚令點頭,她答應”的小事,可是當這件事真的有可能會成為現實,她才深刻地意識到,即將要有人跟她共享一個夫郎,心像是被鈍器擊打了一下,痛得她根本無法開口。
見她半天沒有吭聲,褚令擰起了眉頭,他可沒有時間一直在這兒聽她支支吾吾,尤其是她想說的事情,很大概率不是他想聽到的。
幾乎沒有猶豫,褚令轉身就走。
時春分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雖然知道他不會一直在原地等她,可他真的這麽做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湧出了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但很快地,她又自我安慰起來,沒說就沒說吧,以大爺的性子,真的想要一個女人,哪裏用得著她來開口?
既然他沒說要納孔尤蓮,那她又何苦湊上去給自己添堵呢?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縣主府漫無目的地走著,沒走多遠,就看見褚休一個人站在花園的小塘邊發呆,縣主府不比褚家,沒有那麽大的地方挖湖造景,因此隻有這麽一個小塘,養了不少鯉魚。
時春分想了想,還是主動湊了上去,向褚休行了一禮,“二爺。”
褚休回過頭來,迅速回禮,“大嫂。”
二人相顧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時春分先開的口,“我六歲被送進褚家做童養媳,隻在跟大爺成親後回家過一次,那時的我高興壞了,以為隻要回到家裏,就絕不會再孤單一人……”
褚休的眸子動了動,轉過頭來望向她。
時春分繼續道:“事實也的確如此,大姑他們對我很好,還將表妹送到了我的身邊,雖然我知道他們的心中另有所圖,但對我而言,沒什麽比家人待在一起更令人高興。”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神情也變得哀傷起來。
“可惜的是,表妹她卻不這麽想。”時春分低下頭,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對她而言,我隻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個絆腳石,她不相信我會盡己所能地對她好,或者說,就算相信了,我能給她的好也遠遠達不到她想要的。”
聽到最後一句,褚休的眸子眯了眯,冷冽道:“她想做褚家大少奶奶?”
許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時春分先是一臉詫異,接著苦笑了起來,“有這麽明顯嗎?”
褚休冷哼一聲,漠然道:“姐妹反目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男人,很明顯你的男人足夠招蜂引蝶,是個女人都想嫁給他做大少奶奶。”
“是嗎?”時春分輕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那兄弟呢?兄弟反目是為了什麽?”她直勾勾地望向褚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褚休被她的目光盯得愣了愣,接著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一心想討好他?”
“不是討好。”時春分平靜地陳述事實,“隻是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我並不希望你們兄弟離心。”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個理由很匪夷所思,但對時春分而言,這就是她最卑微的願望,不管是在大姑家也好,還是褚家也罷,她隻希望家看起來像一個家,而不是到處充斥著算計、野心、甚至妒忌。
如果一個人活著連在自己的家裏都要設防,那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意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