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跳太快
“雲昭！”甄小玫蹙著眉，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聲雲昭的名字，讓習慣了她笑嘻嘻對待一切人和事情的雲昭下意識住了口。
他壓下心頭突然浮起的那一絲鈍痛，有些了然又有些失望的抬起頭，薄唇緊抿，等著那個他意料之中的結果。
甄小玫看見他這副表情，哪裏還忍心繼續跟他生氣。
她放軟了語氣，抬手先後指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雲昭，我自己有眼睛，也有判斷力，我會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你，用我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你，而不是用耳朵去聽別人議論你。”
迎著雲昭寫滿難以置信的清澈眼神，她笑著說：“我的判斷是，你是個好人，你值得結交。”
雲昭沒想到甄小玫會這麽說，他眼眶微酸，迅速扭開了臉。
甄小玫體貼地假裝沒有看見雲昭這一瞬的軟弱和失態，她繼續道：
“你看，你明明在救人這件事上吃過那麽多次虧，可你當初還是出手救我和那三個小家夥了。”
“還有啊，你明明知道我是個倒黴鬼，但你卻從來沒有因此嫌棄過我。”
“另外你也沒有覬覦過我帶來的那些新奇玩意兒，甚至都不曾好奇地多問兩聲。”
她掰著手指頭一樣樣細數，“可你卻毫無保留的教我習武，還給我做大氅，幫我整理房間，給我準備溫熱的食物和水，出錢幫我買種子、菜苗、雞鴨、衣服鞋襪、被褥枕頭、碗筷杯子等等。”
“而且你明明那麽嫌棄那些蟲子，我說要研究怎麽去寒毒、利用蟲屍，你卻還是強忍著一蹦三尺遠的衝動陪我了。”
“你還會忍著難受，裝出一副平靜自然的樣子聽我唱歌，這可是我以前的老搭檔都做不到的。”
說到這裏，她眉眼間不由盈滿笑意。
這麽這麽好的雲昭，就算他不能抵消她的黴運，她也絕不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把他當成壞人去看待的。
她湊到雲昭身邊，笑著仰頭看他，“你都對我這麽好了，我怎麽可能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就疏遠你呢？讓你在其他人麵前隱姓埋名那就更不行了，你一個豁出性命守護這方世界的人，你憑什麽要受這委屈？”
雲昭輕輕“嗯”了一聲，他耳根微紅，但卻強忍著心裏的些許不自在，沒有挪動身體與甄小玫拉開距離。
甄小玫沒有注意到雲昭的不自在，她越說越替雲昭委屈。
名聲很差，人人喊打，這是一個默默犧牲自己，整天待在冰天雪地的無盡之海與蝕界蟲廝殺的人該有的待遇？
人都是有遠近親疏之分的，她和雲昭相處的久了，雲昭對她又那麽好，她自然就受不了別人把雲昭當成過街老鼠對待。
“不行，我受不了這委屈！”甄小玫一手拍桌，“英雄就要有英雄該有的社會地位，等著瞧，我早晚要把那些說你壞話的家夥全都拉過來，讓他們和蟲子臉對臉的過日子！”
雲昭被她故作凶惡的樣子逗笑了。
他這一笑，甄小玫下意識捂住了自己心髒所在的位置——別跳太快，會被聽到！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雲昭笑，她麵上表情未變，心裏卻是在嗷嗷嗷的可勁兒尖叫。
天哪，這笑的也太好看了！
當然，雲昭平時也是好看的。
隻是他平時總是一副高嶺之花的冷肅模樣，無論是淡漠的眼神，還是緊抿的唇角，都自帶一種禁欲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這樣的美人美則美矣，但卻宛若寒氣四溢的完美冰雕，隻可遠觀，不可輕近。
如今他乍然一笑，甄小玫隻覺刹那間仿佛有冰雪消融、百花綻放，令人目眩神迷之餘又自帶無盡溫柔。
饒是她做了多年雇傭兵，已經學會了在必要的時候迅速收放自己的情緒，乍然看見這樣一副美景，她依然還是沒能忍住，流露出了幾分真真切切的驚豔與讚歎。
雲昭被她目不轉睛盯著，手下意識伸到了甄小玫頭頂。
然而在指尖觸及對方柔軟黑發的那個瞬間，他卻又如夢初醒，閃電一般縮回了手。
他清咳一聲，“不必和無關的人置氣，有墨陽、衛嵐你們三個站在我這邊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尤其是甄小玫，她不是八大門派弟子，她的信任和維護對雲昭來說實在太珍貴了。
他收起笑，但語氣卻依然溫和，“想做什麽你盡管去做，但不要為了幫我出氣莽撞行事。”
甄小玫有些遺憾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要繼續盯著人家雲昭的臉目不轉睛。
她道：“我不會莽撞行事的，但我一定要為你正名。”
螞蟻多了還能咬死象呢，就算隻是為了她自己的轉運大業著想，她也不能讓她的金大腿成為被天下人集體針對的大反派不是？
不過這事兒她也不著急，她相信，隻要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兒可以按部就班的順利推進，那麽雲昭背負的汙名就一定能在五年之內徹底洗清。
那些武者不是看不起普通百姓嗎？那她就讓他們看看那些被他們視若草芥的普通百姓，擰成一股繩之後會爆發出怎樣的可怕威力。
而她和雲昭，她相信，隻要他們能讓大家活得像個人樣兒，那麽大家就一定會自發自覺的維護他們。
倒不是她對自己和雲昭的人格魅力有著迷之自信，她隻是相信那些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的人會為了捍衛自己的新生活而拚盡全力。
得了雲昭“想做什麽盡管去做”的極大縱容之後，甄小玫開始謹慎地物色人手。
她把成柱、成梅和江小魚帶出了無盡之海，讓他們在鎮子邊緣處擺攤售賣蟲子肉。
當然，售賣隻是順帶，她的主要目的是借此吸引鎮上的孤兒、窮人到無盡之海給她幹活兒。
她想擴大種植、養殖規模，同時還想在最短的時間內給雲昭招攬或者培養幫手，而那些飽受欺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普通百姓又恰好需要一個能讓他們安身立命的安穩去處。
這對他們雙方來說，是一樁合則兩利的買賣。
至於為什麽她不是自己出麵，理由很簡單，她要是出麵了，釣魚執法的魚餌看上去可就沒有現在這麽香甜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