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征兆
沒過多久,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秦蓁對葉宥生很放心,因此沒有特意去看他跟其他人的比賽,隻等著輪到他跟沈英耀比賽的時候再過去。
這將是沈英耀第一次出戰,還剛好是在乾元宗被盜之後,為了不讓乾元宗的臉麵再一次被踩在腳下,無論是他本人,還是沈其峰,都不會允許他輸給葉宥生的事情發生。
秦蓁不擔心葉宥生打不過沈英耀,她隻擔心沈其峰會不會使什麽絆子。在乾元宗的地盤上,沈其峰想做些手腳,是再輕而易舉不過了。
她對於葉宥生獲得第一名並沒有什麽執念,在她看來,隻要最後能借助這個機會去中州就可以了。但是保不準葉宥生會想通過這個比賽來向她證明自己。他雖然很聽話,但也隻是表麵上照做了,更多的委屈都隻是默默堆積在了心裏。
秦蓁不願意跟他因此生分,所以想聽取恒明誌之前的意見,逐漸放開手,讓他自己去做決定,而不是替他決定。
“第一場,乾元宗長孫懿,對戰散修謝晦,請雙方修士上場。”離秦蓁最近的比武台,裁判喊出本場參賽人員名字。
秦蓁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於是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乾元宗弟子服飾的男修士首先上了台,他看起來有些懶散,上了台之後還不顧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欠。
底下的裁判似乎跟他十分熟悉,皺著眉提醒道:“長孫師弟,我們乾元宗作為東道主,要處處注意樹立形象。而且這還是比賽,你還是多上點心,不要像平時那樣散漫了。”
“唉……”長孫懿困倦地歎了口氣,“對手這不是還沒有來嗎?”
“那也應該時刻用最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裁判十分不滿他的態度,“你但凡把花在林師妹身上的心思都用在修行上,也不會是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樣子。”
長孫懿的眼神暗沉了一下,但很快又笑嘻嘻道:“還有這麽多人在,師兄就給我留點麵子吧。”
裁判拿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也辦法,也顧忌著場合,不好再說。
秦蓁倒是認出了這個人就是當初在古碑那裏,跟林菡一起的男修士。但是現在林菡的事情在她這裏已經算是結束了,所以她也沒有對長孫懿過多關注。
隻是謝晦,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遲遲沒有上場。
裁判見謝晦沒有上場,又喊了幾遍謝晦的名字,可依然沒有看到他出來。
裁判皺了皺眉,就傳訊給巡邏隊的弟子叫他們查閱進出陽平城的記錄。這一查,才發現自從上次比賽臨時中斷,謝晦離開乾元宗後,就再也沒有他的通行記錄了。
現在整個陽平城甚至於邢州都沒有一個叫謝晦的修士,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陽平城,又是怎樣在戒備森嚴的情況下離開的邢州。
裁判麵色有些難看,但礙於這麽多其他宗門的修士在場,隻好鎮定道:“散修謝晦自願放棄比賽,本場比賽自動由乾元宗長孫懿獲勝。”
場下等待比賽的人們頓時怯怯私語起來。
“嘖,就是為了看散修的比賽才來的,怎麽上一次他比賽時有意外情況,這一次又直接不來了。”
“可別說了,真是浪費時間,我們還是快點去看別的比賽吧,別浪費了看大宗門弟子出手的機會。”
眾人掃興離開。
長孫懿倒是仍然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就是一個來湊數的,戰績到底如何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裁判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檢驗他近期的修行成果,現在隻能再三讓他保證回去後好好修煉,這才放他走了。
謝晦出現得十分神秘,離開得也悄聲無息,就像一個幽靈一樣,隨風吹過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秦蓁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她有預感,隻要她繼續像現在這樣走下去,她跟謝晦遲早還會再見麵的。
賽場另一邊。
唐嚴正在給葉宥生加油:“葉道友,別緊張,我相信你今天也一定可以獲勝的。”
葉宥生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並沒有緊張,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地給他加油鼓氣,他還是接受了唐嚴的好意。
明明唐嚴跟自己隻是見過了幾麵,卻會記得自己的比賽時間,還來看自己的比賽,給自己加油。可是師姐……
想到師姐,葉宥生就有些沮喪。
師姐到底在忙些什麽呢?
唐嚴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失落,很是自來熟地就攬住他的肩膀,小聲道:“悄悄告訴你,乾元宗的少宗主隻是一個花架子,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但是你也不能下手太重了,不然沈宗主麵子上不好看,你和你師姐也要憑白惹上麻煩。”
“多謝道友提醒。”葉宥生沒想到唐嚴能推心置腹跟自己說這些,感激之餘又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反正師姐當時也同意了讓唐嚴去宗門拜訪,那他跟唐嚴這樣多說幾句話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這有什麽,從前我師兄就是這樣一點點教導我的”唐嚴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然後又突然驚訝道,“難道葉道友的師姐沒有跟你說過這些嗎?我看葉道友對你的師姐很敬重,但是她怎麽連這一點都不告訴你,不怕你得罪了沈宗主嗎?”
聽到唐嚴提起秦蓁,葉宥生一下子又警惕起來:“師姐當然跟我說過這些,隻是我自己忘記了。”
唐嚴見好就收,連忙就向葉宥生道歉:“是我冒犯了,還望葉道友不要怪罪。”
葉宥生看唐嚴誠懇道歉,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秦蓁確實沒有跟他說過這些,恒明誌看秦蓁的眼色,也不會跟他講這些。隻有唐嚴,是將他作為一個能正常交流的同齡人,仔細跟他分析其中的利弊。
唐嚴見葉宥生神色鬆動,知道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秦蓁果然是不懷好意,隻是見葉宥生天賦好就騙取他的信任,從來不給他講這些利害,隻把他當做一個工具,妄圖將他培養成自己手上最鋒利的劍,來彌補自己不能拿起武器的弱點。
他對葉宥生也越發同情起來。他自己明明天賦不高,師門卻從來不會嫌棄他,甚至掌門還對他多有重用。可是像葉宥生這樣的天才,明明放在哪個宗門都是會被嗬護的存在,現在卻要落到秦蓁的手上被磋磨。
不過沒關係,他會救葉宥生出來的!
唐嚴知道自己不能太心急,但隻要他真心對葉宥生好,將葉宥生當成朋友,葉宥生遲早會徹底相信他的。
於是他又向葉宥生請教了一些修煉上的問題,果然隻要不提到秦蓁,葉宥生的防範就降低了很多,隻要自己能解答的,就都認真跟唐嚴一一說了。
沈和正站在觀賽台上,遠遠地就看見唐嚴跟葉宥生十分熟稔的樣子。
他知道唐嚴是禦火門的人,也知道秦蓁對自己這個師弟的看重。隻是沒想到秦蓁也會有失算的時候,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自己的敵人從葉宥生身上下手,而且看起來還十分奏效。
他的手下意識就要摸上傳訊玉柄給秦蓁報信,但是玉柄冰涼的觸感提醒了他,他跟秦蓁的合作已經破裂了,他沒有義務再去幫秦蓁的忙了。
是的,秦蓁之後再怎麽樣都跟他沒有關係了,他的當務之急是要重新調整計劃,將沈和正從少宗主的位置上拉下來,等他繼承了乾元宗,就要讓沈其峰看著他最寵愛的小兒子是怎麽樣跪在他腳下像狗一樣哀求的,就像他曾經向沈其峰哀求一樣。
而沈英耀現在還一無所知地站在他的旁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比賽。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父親有多偏心,從來隻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是想搶他少宗主的位置,真想快點看到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會是怎樣的表情。他這樣天真的爛好人,會在看到自己身上被毒打的傷痕後,對他要殺掉沈其峰而坐視不理嗎?
沈和正收起了心中那股躁動,和善地拍了拍沈英耀的肩膀,就像每一個好哥哥一樣:“英耀,今天比賽準備得怎麽樣了?”
沈英耀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明白明明那天都算是撕破臉皮了,他怎麽還能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來跟自己說話。
“那天是我誤會你了,沒想到那中州的勢力那樣狡猾,把我們都給騙得團團轉。”沈和正看起來很懊惱,“我作為兄長,卻沒有站在你那一邊,是我的過錯。”
沈英耀摸不準他的套路,但他不會再相信沈和正說的任何一句話,於是冷哼一聲扭過頭:“現在又來裝什麽好人,誰稀罕你這樣廉價的關心。”
他以為這樣的話會刺痛沈和正,畢竟以往他這樣說,沈和正雖然看起來仍然平和,其實他都要能聽到沈和正咬牙切齒的聲音了。
可這一次,沈和正卻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就沒有再找他說話。
怎麽回事?沈英耀一臉狐疑,但是底下裁判已經叫到他的名字了,他急切著想要通過打敗目前戰績最高的葉宥生來證明自己,於是沒有理會異常的沈和正,匆匆下了觀眾席。
沈和正緩緩收回剛才拍過沈英耀肩膀的手,那手腕上還殘留著一點靈力,很明顯剛剛還施展過了什麽法術。
如果隻單純憑實力,沈英耀自然沒有辦法贏下葉宥生,可是誰又能說實力裏麵隻包括自己的修為呢?一個強大的靠山在這個時候自然能影響整個戰局。
而他不會讓沈英耀因為這個靠山而獲得勝利,他要沈英耀在眾人麵前一敗塗地、顏麵盡失。不僅要輸,還要用最慘痛的樣子輸掉。
乾元宗的臉麵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現在的宗主是沈其峰,該煩惱的是他。而等他沈和正當上宗主,到時候又有誰還會去在意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