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暖房的客人
穿過枝葉茂密的綠樹,寧崇跟隨著小惡靈來到荊棘叢前。
隨即微微蹙眉:“怎麽停了?”
幽小夜指了指荊棘叢,“樹洞就在荊棘叢後,您等我一下,我把荊棘叢扒拉開一點您就能看清了。”
荊棘叢上遍布著細密的小刺,平時光是碰一下都會覺得疼痛難忍,幽小夜卻說做就做,還真在透白色的小圓手上墊了兩張綠葉後便要去拉扯那些細刺叢生的荊棘。
“不用了,我來。”寧崇語速加快幾分,製止了小惡靈。
寧崇微微放出一點黑氣,原本緊密纏繞在一起的荊棘們便如同有了神智般將自己解開來,順從地靠在一旁,露出被遮掩住的樹洞。
半圓形的樹洞外蓋著一扇半圓形的枯葉大門,大門是用韌性極好的青草纏繞在一起的,所有的樹葉尖尖都朝著一個方向擺放,是強迫症患者都會覺得舒心美麗的作品。
寧崇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小惡靈坐在地麵上,豆豆眼裏滿是專注,拿著枯樹葉編織的畫麵。
見寧崇注視著自己做的枯葉門,幽小夜羞澀地搓搓小圓手:“這扇門是我和小雪一起做的,做了好幾個小時。”
小惡靈說著飄到了枯葉門邊,將門拉開靠在樹幹上,露出樹洞的全貌,樹洞內空無一物,幽小夜將小枕頭,小蠟燭和小黑傘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樹洞,黑乎乎的小嘴巴笑開:“好啦,搬家結束!”
“恭喜。”
“謝謝先生!”幽小夜大聲感謝了第一位前來暖家的客人,很想找點什麽東西招待一下客人。
但樹洞裏空空****,他本靈更是窮得叮當作響,幽小夜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棵長著小小的黃綠色果實的橘樹上。
這棵橘樹是野生的,沒有人照料施肥,果實生得格外小,隻有普通的橘子一半大,果皮也不甚好看,並沒有市麵上賣的橘子那樣黃澄澄的好看,更多的是半青半黃。
幽小夜想著招待客人當然是要用最好的東西,便默默飄到橘子樹前選了幾個顏色最顯眼,看起來最好吃的橘子,一股腦金燦燦地捧到寧崇麵前:“先生,吃橘子。”
看著用小圓手艱難捧著三隻橘子飄在自己跟前的小惡靈,寧崇實在是說不出拒絕話來,用靈力接過來,讓色彩鮮豔的橘子浮在自己身側,隨後選擇了其中一隻,讓它“皮開肉綻”。
橘子的內裏橙黃晶瑩,白絡纏繞著橘瓣,分外誘人。
在小惡靈期待的目光下,寧崇指揮著橘瓣落入自己口中。
橘瓣穿過寧崇身周黑霧的瞬間便化作了一捧幹枯焦黃的灰燼,趁著其餘人看不清自己舉動,寧崇將它徹底碾碎,唇齒做出咀嚼的姿態,對上幽小夜眨巴著的豆豆眼,寧崇神色如常,語氣淡淡:“不錯。”
幽小夜聞言也想試試,當即飄起來就要去摘橘子,寧崇幹脆指尖轉了轉,指揮著剩下的橘瓣飄到幽小夜嘴邊。
幽小夜反應不及,被橘子塞了滿嘴。
片刻後,一股濃鬱得讓人瘋狂分泌口水的酸味在嘴巴裏彌漫開來,小惡靈被酸到變形,整隻靈像是塊海綿般被揉圓搓扁。
瘋狂地吞咽了七八次口水,幽小夜才將口腔裏的酸澀味道衝淡,隨即臉頰鼓鼓目光譴責地看向大邪祟,敢怒不敢言。
寧崇:“……”
永遠爭強好勝的寧小雪喵言喵語:“看來吃酸這件事,還是得看我的。”
看著精神可嘉的小黑喵,幽小夜默默摘下一隻懸浮在大邪祟身邊的橘子,剝開:“給你。”
反正橘子這麽酸,大邪祟應該不會吃了,既然寧小雪喜歡,就給他吧。
片刻後,一聲淒厲的貓叫響徹樹林,驚起鳥雀無數。
小黑喵豎直了黑尾巴,“呸呸呸”個不停,甚至開始對著唯一剩下的那隻橘子呲牙咧嘴亮出利爪威脅。
儼然是一副急需查詢精神狀態的程度。
不太厚道的幽小夜沒忍住,笑出了聲,寧崇的唇角也在黑暗中再次揚起。
歡笑聲被夜風吹散開,蟲鳴鳥叫也漸漸停了,明月攀上高高的枝頭,夜色漸深。
到了該分別的時刻。
寧小雪同幽小夜一前一後鑽進了帶著木香味的樹洞,趴在樹洞口看大邪祟離去的背影。
大邪祟往越來越深的黑暗中走去,修長勁瘦的背影帶著說不出的寂寥與孤清。
幽小夜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不顧死活地衝上去,擁抱大邪祟的衝動。
“你怎麽還看,人都走沒影了,關門啦。”寧小雪催促道。
幽小夜緩緩收回視線,慢騰騰地哦了聲。
關上了枯葉門,小惡靈躺在自己柔軟的小枕頭上,翻轉了幾個姿勢,卻都覺得不太舒服,有種枕頭已經裝不下自己腦袋的錯覺。
幽小夜伸出小圓手將自己的腦袋摸了一遍,又摸摸小枕頭對比。
好像還真的長大了一點?
是因為最近在大邪祟那裏吃得太飽長個了嗎?
一想到要是長胖樹洞就住不下自己了,幽小夜就焦慮得不行,恨不得當場研究減肥計劃。
但……大邪祟的負麵情緒還需要解決。
算了,胖點就胖點吧,還是大邪祟比較重要。
找新家什麽的,也不是第一二三四五六次了。
天師門內,銀杏葉金黃,鋪滿了庭院。
沈清一身道袍,站在銀杏樹下同人打電話。
“爸,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沈逐安站在一座廢棄的廠房前,身後是一群衣衫襤褸,臉蛋上滿是汙泥的孩子,正被警察們帶著上車,沈逐安回身看了眼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孩子們,無聲地歎了口氣:“孩子們已經解救出來了,我一個個仔細看了,星星不在裏麵。”
不知第多少次得到這樣的結局,沈清語氣還算平靜:“知道了,我這邊也找了人幫忙,如果有進度,我再告訴你。”
“好,你也照顧好自己。”沈逐安慈愛地囑咐道,“我給你買了新衣服,記得收件。”
聽到新衣服,沈清嘴角輕輕抽搐,轉移話題:“媽最近一直不回消息,是封閉拍攝還沒有結束嗎?先前不是說十五號就結束?”
“你媽這次進的是王導的組,王導精益求精,說好的檔期往後延也是常有的事情。”一看就不會對娛樂圈感興趣,渾身書卷氣的中年男人將娛樂圈內的隱秘脫口而出。
可見沈逐安對妻子的關注。
“好,知道了。那爸你也早點休息,我回房間了。”沈清掛斷了電話。
她抬起頭,看到金黃燦爛的銀杏樹之上,那輪銀色的圓月。
腦海裏浮現出弟弟玉雪可愛的臉蛋,他們一家人……到底何時才能夠重聚,過一個團圓的中秋?
天師門的另一角,宋為安坐在桌前,接起了電話。
“喂,李叔,事情有進展了?”
“是的少爺,目前我們已經鎖定了三個同時期被拐賣的孩子,但這三個孩子裏到底哪一個是沈星,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確認。”被叫做李叔的男人語氣恭敬。
宋為安垂下眼,他知道李叔不是那種事情有一點進展就會跑到主子麵前邀功的人:“這三個人裏,有人不對勁?”
“您猜得真準,有個孩子前段時間出了車禍,說是內髒都被撞出來了,人當場就沒了。”
“知道了,你繼續查。”宋為安掛斷了電話,麵上毫無像普通人那樣,聽到噩耗後會產生的同情神色,依舊平靜無波。
他打開了微信頁麵,點開同沈清的聊天框,快速打字將事情交代清楚,卻在點擊發送鍵之前頓住了手。
他從小都沒什麽同理心,也不會因為他人的長輩或親近之人去世而產生什麽情緒,即便是自己的長輩去世時,他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但一想到沈清會因為自己發出的消息而痛苦,宋為安就按不下去發送鍵了。
片刻後,宋為安刪除原本的消息,打開小黃臉表情包,選擇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發過去。
既然暫時還不知道誰是沈星,那死去的孩子是沈星的概率其實也就隻有三分之一。
他又何必讓師姐徒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