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看我漂亮嗎(6)
伴隨著麵前的虛影消失, 洐帶給方鏽的一切感覺也好像一並被帶走,所有都是方鏽的幻覺般。
方鏽倚著牆沉默了會兒,在腦海呼喚另一個始終遵守“規則”, 在他進副本後就沒有吭聲過的神明。
“統子,祂剛剛……是在調戲我?”
【……】係統默然:【首先我不叫統子,其次你不是學過相關課程麽?這種問題在你問出來時你就已經有答案了, 所以我認為我回不回答,都是一樣的。】
方鏽在心裏肯定點頭,持續用腦電波和係統對話:“我覺得祂就是在調戲我。”
可是為什麽?
就算他再特殊,也不至於讓一個排名第二的神明對他這樣那樣吧?
係統沒有予以回答。
方鏽也不在意, 又問:“你說你不叫係統, 那你的名字是什麽?”
【靈。】
一個簡單的漢字浮現在方鏽的腦海,方鏽若有所思:“你們都是單字名?”
所以他如果叫“鏽”的話就能成神?
【……收起你的腦洞。不能。】
方鏽在心裏歎氣:“可我真的好無聊。”
他在這要關六小時啊, 喊洐出來本來就是想找個人聊天打發下時間的, 畢竟那個門,踹過去的感覺就像是腳陷在了泥潭裏, 摸著又是門, 鎖方鏽也看過了, 撬不開。
他是真的要在這待滿六小時。
可沒想到那個不能隨便被提及的神大概是受什麽限製, 不能在副本久待。
方鏽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本來是想麻煩書小小他們的, 現在影子公會那邊盯上我了,就不好找他們了,下次馬塗乘他們再來……”
【我知道。】靈說:【我會跟你做交易幫你規避。】
方鏽也不意外靈知道。
就聽靈又在他腦海裏道:【那把刀,你可以給它起名, 然後召喚出來。】
方鏽揚揚眉:“你不是讓我離祂遠點麽?”
【反正報酬祂都收了, 不用白不用, 遊戲世界沒有副本能產出你趁手的武器,我本來是想讓你花大額積分定製,但定製出來的沒有祂給的好。】
方鏽懂了。
他調出自己的麵板,在道具欄裏找到了那把在小格子裏顯示無法收入的迷你儀刀,他伸手點了一下,就彈出來了介紹——
【未命名-神明賜予的武器】
【等級:不明】
【作用:未知】
方鏽點了命名的按鈕,直接隨口道:“那就叫神賜吧。”
【是否確認命名為:神賜】
【是】【否】
方鏽又點了是,隨後儀刀的信息就立馬更新了。
方鏽關了麵板,微微抬手,喊了聲:“神賜。”
下一秒,那把170的儀刀就帶著刀袋出現在了方鏽的麵前。
而他的直播間在洐離開時就恢複了正常。
[剛剛怎麽雪花屏了?]
[正常,畢竟*是神明,神明降世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我還很好奇*會是什麽反應呢]
[*是神榜上最好的神明,還能怎麽樣,你看方鏽現在屁事都沒有就知道了]
方鏽伸手握住神賜,將刀單肩背在了自己背上。
他另一隻手還舉著那個打火機,畢竟打火機的使用次數隻有五次,不能浪費了。
拿到了刀的方鏽抬頭看向那個已經恢複安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通風口,動了心思。
反正在這兒待著也是待著,不如去看看。
畢竟那三個護士包括副本規則也沒說不可以在受罰
的時候爬個通風管道不是麽。
方鏽卷起袖子,把剛背上的刀又拿了下來。
他人就比刀高十厘米,一個頭的距離都沒有,刀被他握著立在地上。
隻見方鏽手臂的肌肉微微繃起,他借著刀用力往上一翻,借助著手長優勢一把勾住了通風口的欄杆,而腳腕則是靈活地轉了一下刀柄,穩住了刀身。
方鏽單腳落在刀柄上,以一種隻能在武俠片裏出現的姿勢就這樣站在了刀柄上,徒手暴力拆開了通風口的護欄。
他扒拉著邊緣往上一用力,手臂的肌肉繃出漂亮的線條,青筋在白色的火光下格外醒目。
方鏽的頭探進了通風管道裏,同時腳夾住刀往上一送——
就見刀和他的頭幾乎同時出現在通風管道。
方鏽曲著手臂重新抓住神賜,把端著打火機的手也抬了起來,探進了通風口裏。
視線驟然明朗的那一瞬間,饒是方鏽也停滯了一下。
因為正對著他的,是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縮在恐怕一人都無法容納通過的管道裏的女人。
女人穿著髒汙得很難辨認出來的病號服,手抱著蜷縮在一起並攏的小腿,膝蓋頂著自己的下巴,頭頂著管壁,蜷曲的腳抵著另一邊的管壁,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打碎了骨頭,隻剩下皮肉才能被這樣塞進來。
她的頭發糾纏在一起,成了一根根方鏽所看到的細長的藤蔓,此時正一動不動的垂落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麵容。
方鏽想了想,做出了件讓直播間的人都不由自主屏息的事。
他把刀鬆開,掛在了通風管道的邊沿口,用自己的身體夾住,然後借助著自己長手的優勢,向女人探出了手。
通風管道裏不知道為什麽濕黏得厲害,空氣中混雜著不知如何形容的氣味,與底下房間刺鼻的香氣融合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方鏽的手碰到藤蔓時,藤蔓並沒有反應,就好像隻是因為管道過於濕黏黏在了一塊的頭發,根本就不是什麽藤蔓。
於是方鏽輕輕將其拿開,就見女人的臉上是書小小臉上的同款傷痕,隻是要比書小小的可怖許多,看著已經潰爛了,而且好像還糊了一層什麽黃褐色的東西在上麵,把潰爛的傷口包裹住。
雖然沒有了在皮肉底下蠕動的“蟲”,但看著並沒有多好啊。
而且女人的肌膚呈現出青白灰白的色澤,是很明顯的屍體色,心跳聲也沒有。
方鏽小心地將這些藤蔓剝開,臉是看不出什麽來了,但是女人的骨相可以看得出生前也是個美人。
方鏽拿住遮住了女人眼睛的藤蔓,剛剛將其拿起來,露出了女人輕輕閉合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倏地一睜。
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珠就直接和方鏽對視上。
方鏽微頓,極其冷靜地等了幾秒,確認女人沒有動作後,又輕輕把頭發放下,於是女人的眼睛又重新閉合上。
方鏽大概估算了一下,女人就像是被塞在這裏一樣,嚴絲合縫地堵住了通道,要想從這條路走,就一定要想辦法把女人給挪開。
鑒於對“屍體”的尊重,方鏽選擇淩空一轉,憑借著強大的腰力直接在這個狹小的口子翻身,對上了後頭的路。
就見後麵的甬道裏塞慢了糾纏在一起的藤蔓,是不是女人的頭發方鏽不知道,但其中有一根藤蔓上好像長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藤蔓把路給堵死了,把這些藤蔓處理了和把女人處理了,方鏽隻能二選一。
下次違規就是清掃手術室,不能過來了啊。
方鏽低歎,直接用力一撐,整個人坐在了入口邊沿,壓下了腰,將自己折成了兩半才勉強坐進來。
神賜想要進來
就有點困難了,於是方鏽一鬆手,讓神賜直接往下落,卻在落地時又輕聲將其召喚到了通風管道裏:“神賜。”
過長的儀刀如願進入狹窄的通道裏,在砸在裏麵前,先被方鏽抓住。
[雖然看過很多遍了,還是想說秀哥臂力真的絕]
[30斤的刀啊,這要是一坨三十斤他單手舉起來還正常,可是這麽長三十斤,他這樣握住了完全不抖…我真的很好奇他現實世界是幹什麽的]
方鏽另一隻手拿著打火機,貼近神賜。
這刀既然是木頭質感,那應該點得燃吧?
方鏽直接將火點在了刀鞘上。
如他所料,黑色的刀鞘瞬間被火點起,跟抹了油似的,白色的火焰順著往前飛速攀爬,燒到了末尾,也燙到了就在不遠處的藤蔓。
那些藤蔓像是被激活了一樣,在火焰的照映下瘋狂扭動起來。
而在方鏽背後,方鏽是看不見,可直播間的人看得見。
明明隻是一具屍體的女人睜開了隻有眼白的眼睛,張開了自己的嘴,她的嘴裏沒有舌頭,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類似於手術剪刀的剪刀。
她把嘴張到了最大,衝方鏽發出了類似於野獸從嗓子裏發出的警告的低吼聲,在這狹窄且陰冷的通道裏炸開,直接讓方鏽的SAN值往下掉了很小一截。。
但方鏽卻始終冷靜,仿佛壓根就沒有受到無法防禦的精神攻擊。
他想也沒想就往下一滑,就用手臂撐在通風管道入口周圍,伸出還沒有熄滅的打火機,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拿著打火機,雙管齊下。
藤蔓根本不敢觸碰白色的火焰,但這地方太窄,方鏽發揮的空間是很有限,可藤蔓躲避的空間也很有限。
有藤蔓被點燃,在瞬間就化作了煙灰消失。
女人的頭發揮舞起來,試圖避開那一簇小小的火焰直接襲擊方鏽,可無奈方鏽的反應速度實在是讓人拍案叫絕。
朝他攻擊過來的藤蔓不僅沒有對他造成傷害,還被他直接燒成了灰。
隻是火勢並沒有向他想象的那樣可以順著藤蔓蔓延過去。
類似於壁虎斷尾的求生嗎?
方鏽沒有再跟女人做過多糾纏,另一邊的藤蔓已經被燒得差不多,在因為對火的恐懼而不敢撲上來,所以他直接手臂用力一撐,整個人往上頂的同時不忘側身、彎腰,以一種尋常人根本沒有辦法想到的姿勢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完成了一整套動作,直接重新坐在了另一邊的通風管道裏,人也對折著縮進去了一大截。
方鏽沒什麽潔癖,不在乎自己的白大褂經此一遭髒成了什麽樣。
就聽見他的骨頭哢哢響了幾聲後,他整個人都容納進了管道裏,甚至可以做到勉強轉身。
方鏽退進另一邊的管道一大截,整個人都被管道裏不知名的黑色**浸了一道後,這些藤蔓和女人就好像失去了目標一樣,瞬間停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這條通風管道的出口在哪,但他猜測順著應該可以爬到二樓去,因為他在這裏麵感覺到了往上的坡度。
方鏽往前爬行了一段距離後,通風管道不知怎的忽然起了大風,就像是有人打開了排風扇,不防風的不滅火直接被大風熄滅,通風管道內瞬間黑了下來。
方鏽的視線又退回到了之前那樣,沒有絲毫光亮,看不見任何動靜。
他隻有兩條路,要麽現在後退回房間裏乖乖待到禁閉結束,要麽繼續往前,去麵對未知的危險和有可能卷土重來的藤蔓。
方鏽沒有任何猶豫,在火熄滅的時候就將打火機收回到了背包裏。
通道裏的風還在放肆地吹,將方鏽的額發
吹得淩亂,透過縫隙去掠起方鏽的一點衣角。
方鏽繼續往前爬,手裏的神賜已經被他直接放在了管道裏,用來探尋前方的路。
過強的風其實對方鏽也是有影響的,比如說如果有什麽東西過來的話,得比以往的距離要近許多,他才能夠感知到氣流。
不過方鏽就沒有想過回頭。
來都來了,不往前看看,前麵那些動作豈不是白費?
方鏽又往前爬了一小段距離,他抬起手還要往前挪的時候,突然改勢往後退了一下。
他是看不見,但是直播間開著“夜視模式”的觀眾們看得很清楚。
有一個長發的頭顱從上麵突然掉下來,就落在了方鏽剛剛所在的位置。
方鏽剛才要是不退,那個腦袋就要砸在他頭上。
而在方鏽後退不到半秒,垂落下來的腦袋落到極限,在空中彈了兩下後,忽然被什麽東西照亮,差點就跟方鏽來了個貼麵禮。
那是個女人的頭顱,大半張臉都是那樣熟悉的傷痕,眼睛裏也隻有眼白,沒有了虹膜與瞳孔。
隻是這個頭的太陽穴還紮著一把手術刀,潰爛的傷痕上覆蓋著和剛剛那個女人一樣的東西。
方鏽極其冷靜地伸手摸了摸,旋即皺起了眉。
……花?
這觸感,很像是枯萎後爛掉了的花。
方鏽撥弄了一下這顆腦袋,注意到女人的下頜上纏著一條鐵鏈,是那枚鐵鏈將其垂下來的。
他把鏈子扯下來,頭顱也隨之落地,堵在了方鏽麵前。
鏈子的另一端連著一塊小小的橢圓形的牌子,牌子背麵是淩亂的劃痕,正麵是有些歪斜的字,看得出刻字的人不擅長這項活,而燈光則是來自於這塊銘牌,這塊銘牌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的,在自我發光。
方鏽微眯著眼辨認了一下,發現上頭寫著——
【四月】
方鏽又拿這塊牌子照了照那個頭,發現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傷痕不像是被什麽切割的,更像是被什麽咬斷的,而且還在淌血,血腥味隨著刺鼻的香氣和管道內無法形容的味道,衝擊著方鏽的嗅覺。
這個人,是剛死的。
方鏽又特意照了照她的眼睛,沉吟了幾秒。
這個人的眼型,和後麵那個女人的眼型,都很像診室裏掛著的78分的模板的眼型。
又或者說,
像到仿佛就是複製粘貼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