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謀劃多 上
“明朝大貪官嚴嵩家被抄了之後,有人把他的家產寫成了一本冊子,叫做《天水冰山錄》。”
隻不過這個世界沒有了明朝也沒有了大貪官嚴嵩,這本書也不會再出現。雲芳和賈瑭從同一個社會來的,自然知道這件事兒。所以當雲芳說出來之後,賈瑭立即明白了過來:“
雲芳點了點頭:“我是沒有親眼見到,光是聽我哥哥跟我說,就覺得那些被貪贓枉法得到的財物堆在一起,跟一座山一樣蔚然壯觀。聽我哥哥說,裏麵的金銀珠寶字畫古玩不計其數,光是那些金磚銀磚,就有上千萬兩。”
賈瑭聽完之後笑了笑:“這也太誇張了,上千萬兩就是三百多噸,不可能。這京城的小院子能藏這麽多?光想想上輩子有些發展中國家的國庫金銀儲備,那還是工業社會,都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我如果跟你說那個大貪官私下裏開采了金礦銀礦呢?”
“他這是不要命了!”私開礦藏,特別是金銀銅礦,那是死罪一條,無可辯駁的死罪。
“若是有人生出貪婪之心,自然是覺得命不如金銀,或者是有僥幸之心。那個大貪官也就是前相爺有什麽下場暫時還不清楚,反正他的罪名不止這一條,還有就是私藏貢品聽我哥哥說,南疆一些小國進攻的上等香木和一些珍珠玉石都被他截留了。開國也就是區區幾十年而已,榮國府這樣開國勳貴還沒經曆君子之澤五世當斬,朝廷就養出來這樣的一個大貪官,隻能說吏治糜爛。我以前聽外麵掌櫃的說某地旱災或者是洪災,百姓賣兒賣女,又說各地蟊賊遍布商隊頻繁被打劫......天下如一鍋粥一樣,但是就在這京城裏麵,有人不思如何扭轉局勢治理天下,因為這一筆張銀也生了貪婪之心。”
賈瑭何其聰明,稍微一想就驚恐的問:“該不會是隔壁榮國府寧國府吧?他們何德何能能從這些髒物裏麵咬下一口肉來,這些都是要交到國庫裏麵的。”
賈瑭甚至還在想,若真是因為如此,那麽皇帝看他們不順眼也是正常的,若是證據確鑿,那真的是要抄家的。姓賈的不會這麽大膽吧!!
雲芳搖搖頭:“那些金銀都還是小事兒,珠寶玉石也有人看上了,生出這貪婪之心的除了四王八公這些小魚小蝦,最要緊的是上頭的那個。”
說著雲芳用手指指了指上麵。
四王八公效忠的是太上皇,這麽說生出貪婪之心,想要克扣或者是侵吞這筆賬物的是太上皇。話又說回來了,這老皇帝都已經富有四海了——雖然現在這個富有四海打了一個折扣,但是也不能像沒見過銀子一樣啊。
“這是為什麽?”
“為的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隻是道聽途說,這種沒有第一手消息而揣測君心是要不得的。我隻跟你說四王八公都得到了好處,隻不過大家悶聲發大財都沒有聲張而已。東府那邊既然有這筆銀子,人家想給自己心愛的女人風光大葬誰又能攔得住呢?”雲芳沒跟他說實話,剛結婚,以前不了解,不會什麽話都往外說的。
當初殷祺回來後悄悄的跟雲芳說,從太上皇到諸位王爺都伸手拿好處了,甚至有人當著皇帝的麵,說‘皇位你坐,銀子我們拿。都是父皇的兒子,你不能富有四海還不給我們兄弟一條活路,既然你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給你活路’。
為了拉所有宗室臣公下水,太上皇聽從幾個小兒子的話,把銀子藏在了臣子家裏,為的就是利益共沾風險平攤。這些人拿了銀子,就是站在了新皇的對麵,新皇容不得他們,他們也沒法再去投靠新皇,太上皇以此絕了這些老臣們的“賣主求榮”。
隻是賈瑭還是想不清楚:“話雖如此,但是他更應該知道畏懼才行,那金絲檀木的棺材板怎麽說?還說那是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用的,後來壞了事兒......”
“這個我隻能說是賈珍昏了頭了,薛家豬油糊了心,或者是以為事情過去了,千歲早就化作了枯骨,連一絲餘威都沒有了,就隨便處理了那一副棺材板。我哥哥早些年在宮裏做侍衛,見過義忠親王,說是老千歲,人家當年也是壯年,當年鐵網山上發生了什麽,新皇是知道的,或許新皇和諸位王爺身邊的親近人也是知道的......宮裏讓禁言,關於老千歲的一些記錄一概抹去,我大哥隻跟我和二哥說過‘千歲忠義’,而且這個‘忠義’二字,還是當年一群老臣們爭取來的,除了這倆個字,真的是沒任何的記錄了。”
這個問題討論不下去了,賈瑭就問:“為什麽要娶秦家的女孩?說白了,為什麽要娶秦可卿呢?她既然沒有什麽隱秘的背景,為什麽?”
“她十有八九沒有隱秘的背景,為什麽會嫁到賈家,我覺得,大概是因為她養父秦邦業是以前的工部營繕司郎中了。”
“哦?”
“營繕司郎中是不是肥差?”
肯定是,營繕司管著宮殿陵墓的修繕,工程款在手裏過一遭,肯定要留下點油水的,當然是肥差。
“既然是肥差,為什麽秦邦業那麽窮呢?”
人口簡單,經手的油水多,家裏花不了多少錢,為什麽沒錢呢?錢去哪兒了?
錢去哪兒了?
秦邦業的日子過的十分清貧。雲芳的爹殷慶當初在兵部也是個小官兒,兵部沒工部和戶部兩處油水那麽大。就這樣還能時不時的往家裏拿點銀子補貼家用,養著一家八口人和幾個下人。和秦家比,殷家的主要收入來源更多的是店鋪,但是殷家花錢也多,當初把殷祺弄到宮裏也是花了錢的,再給殷祺買馬置辦行頭,後來把殷叡弄進國子監,光是這兄弟兩的前程把鋪子裏的收益差不多都花出去了,家裏的開銷全是靠殷慶衙門的收入支撐。
所以秦邦業清貧的日子過的有點不正常。
看賈瑭還明白不過來,雲芳提醒他:“你這個二叔一直在工部啊!”
“你的意思是說?”
“你想想,原著開篇,榮國府保舉賈雨村為金陵主官,他賈政不過是一個五品郎中,怎麽能保舉一個人去金陵做主官?”
“那是因為賈家的勢力還在。”
“賈家的勢力盤踞在什麽部門?”
“你的意思是工部?”
“這是我的猜測:我想著,當年寧國工和榮國公兄弟兩個,關係自然不錯,他們當年是不是分開發展權利的。如今王家把女兒嫁給了榮國府,王子騰又是武官,說白了,如果不是圖榮國府在兵部的利益,如果真的要聯姻,賈珍比賈璉更合適。
先不提賈珍人品怎麽樣,他是有爵位的人,而且是賈家的族長,從任何一方麵來說,都比賈璉強。除了人品,這個假設的婚姻有瑕疵的地方就是賈珍的原配沒了,再娶就是填房,但是和利益相比,這有算的了什麽?沒這麽操作,隻能說王子騰不圖謀寧國府的權利,因為他暫時用不上,或者是用處不大。寧國府的勢力範圍在工部。”
這自然不是雲芳猜測的,在前幾天,殷祺告訴妹妹,賈瑭成親後就有差事,因為他的長處在於治水,所以皇帝有意讓他去工部取代賈政,把工部賈家的勢力掌握了。比起賈政和賈珍,皇帝更信任主動投誠的賈瑭,或者說在沒選擇的時候,隻能選還算主動的賈瑭。
賈瑭在房間裏來來回回的走了一會,覺得雲芳說的有道理。秦家和賈家,必定是在暗中有什麽交易,賈家承諾照顧秦家,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扯親家!
工部營繕司郎中.......營繕司修的是宮殿陵寢......
他想了一會想不明白,覺得把這事兒先放在一邊,畢竟能參考的條件不多,等以後來慢慢分析。就坐下去摟著雲芳的肩膀:“辛苦你了,實在是這邊一堆爛事兒千頭萬緒。我不常在家裏,恐怕要你撐著了。咱們什麽都不必插手,也不必管太多,榮國府是大船,船大難掉頭。咱們需要弄一隻小船預備著,將來榮國府這艘大船遇水將要沉下去的時候,咱們也不至於跟著一塊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