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將與貓咪-13
短暫的心跳過速和莫名的臉紅氣短以後, 洛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什麽情況?
遲翎上將,抱住了我?
還抱得這麽用力?
洛岩試著叫了一聲:“先生?”
回應他的,隻有頭頂上傳來的粗丨重到的呼吸聲, 以及喉嚨裏壓抑無比的低哼聲。
聽著這絕對不正常的聲音,再加上臉頰貼著的帶著涼意、還時不時顫抖的胸膛,還有方才看見的上將先生那蒼白的、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痛苦的麵龐, 洛岩有了自己的判斷:
上將先生一定是病了, 而且已經到了神誌不清身體冰涼呼吸急促的階段。
這, 很嚴重啊!
他戳了下係統:“統, 上將是不是病了?”
係統聲音沉重:【嗯。】
洛岩:“那我得趕快帶他去看病治病啊!”
係統:【嗯。】
洛岩努力想要掙紮著起來,可遲翎的手臂如此用力, 將他牢牢鎖在懷裏, 他根本掙脫不出。
洛岩試著想推一推對方的胸膛, 不料這點動作,反倒讓對方調整了個姿勢。
遲翎的手臂依然圈著洛岩, 頭卻一點點挪下來, 直到將自己涼絲絲的臉龐貼在了洛岩柔軟溫熱的臉上。
這已然陷入昏迷的人, 開始用自己的臉頰、耳朵來回蹭著洛岩的耳朵,直到洛岩的耳朵被撩丨撥得通紅滾燙。
緊接著,洛岩發現自己的月退也被禁丨錮住了。
這人結實而柔韌的身體, 完完全全將自己鎖了起來。
這, 這, 不行,我得趕快帶他去看病!
洛岩的心莫名其妙地越跳越快,麵紅耳赤地在心裏大呼起來。
對了, 技能卡。我用個【金蟬脫殼】的技能卡吧。
洛岩剛想戳係統, 耳邊卻傳來低低的一聲:
“洛洛, 別走。”
“洛洛……我……很想你……”
洛洛?
聽到這聲稱呼,洛岩心裏如驚雷炸過般,連呼吸都紊亂了。
這稱呼……為什麽會這麽熟悉,為什麽讓人心底生出幾分眷戀?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遲翎的氣息,落到了他頸丨後。
這向來正經無比的上將先生,仿佛變成了一隻撒嬌賴皮的大貓一般,輕輕嗅著,低低哼著,最後甚至張開嘴,要用牙開咬了!
倏然間,洛岩的後丨頸傳來了微微的刺痛感。
下一秒,一股溫暖無比的力量從遲翎身上傳遞過來,再漸漸蔓延開去,如同春日溫暖的空氣般,慢慢覆蓋住洛岩,輕輕拂過他的身體與心靈。
在這力量的撫觸之下,不安與慌張全都被抹平了。
取而代之的,是愜意的溫暖與舒適,是令人沉醉的心曠神怡。
在這般的迷醉中,洛岩的理智,一點點流失掉。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圈住了對方。
他的頭,緊緊埋在了對方結實的胸膛裏。
*
遲翎睡得格外地沉。
昨天在車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不對了。
或許是酒心巧克力的緣故?
日常甚少飲酒的遲翎,一開始懷疑是那兩顆小小的巧克力,讓自己有了些過敏。
喉嚨發幹,心跳過快,而且隻要看到洛岩,臉就會一陣一陣泛紅。
再後來,當洛岩的頭無意識地靠在他肩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裏簡直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
不,不光是心裏。
就連身體都有了些奇怪的反應。
待洛岩下了車,他在車上坐了足足半小時,才好不容易勉強控製住了自己。
回到房間以後,他克製著不去想這幾天和洛岩的接觸,不去想洛岩那笑起來格外明亮的眼睛,不去想那好看得讓自己無法移轉視線的嘴唇。
他甚至不願意去聯係崔醫生。因為,哪怕僅僅是提到洛岩,就足以讓他
340;心快跳不已。
他選擇了以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工作。
他咬著牙又整理了一遍今天收集到的信息,規劃了明天的行程。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本應該飛速完成的事情,居然耗到了夜裏才完成。
遲翎托著太陽穴,心裏浮出一個念頭:今天,不能再讓那隻幼獸去找小管家了。
如果再放任幼獸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做完手上的事以後,遲翎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與情緒,準備聯係崔醫生。
然而他甚至都沒能打開光腦,一陣前所未有的驚人疼痛,席卷了他。
每一塊骨頭都像在被猛獸所啃噬,每一根神經都像在被人所拉扯。
在這讓人近乎喪失理智的劇痛中,他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意念:
好想看到洛岩……
好想……緊緊抱住他……
*
洛岩醒過來的時候,遲翎也剛睜開眼睛。
兩人的眼神一開始都沒有焦距,直到兩人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遲翎:!
洛岩:!
洛岩率先收回了自己摟著遲翎的手。
遲翎也緩緩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洛岩一翻身坐了起來,盯著遲翎道:“先生……你,你昨晚……病了?”
而且,現在的遲翎,看上去臉色也不太好。
洛岩站起身,有些尷尬地整理著自己的睡衣,同時問著:“先生,我送您去看醫生?”
遲翎搖了搖頭:“我沒事了。”
他現在身體確實沒有任何不適。
相反,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和舒適。
他那永遠緊張不安、隨時都要進入攻擊狀態的精神力,如今平靜得如秋日的池水,寧靜而自在。
然而他看著眼前這人,努力回想著昨晚自己可能做了什麽時,仍然是瞬間就變了臉色。
昨天,意識徹底模糊的那一刻,自己似乎……不受控製地變成了那隻愚蠢的幼獸,然後憑著本能撞開了門,奔向了那唯一能讓自己得到安撫的地方。
然後那隻蠢家夥,並沒有直接去找小管家貼貼,反而把洛岩引了過來,接著……接著……
對於這之後的事,遲翎的記憶已經模糊得如同玻璃上的霧氣了。
但饒是這點霧氣,也足夠他麵紅耳赤了。
回到人形的他,似乎還殘留著貓科動物的習性,硬是把洛岩當成了自己專屬的人形抱枕,又或者是什麽乖巧溫暖的貓咪玩具,死死抱著對方,又是蹭,又是咬,又是嗅……
遲翎的視線,落回了洛岩雪白的頸項上。
那裏,赫然有一個淺淺的,卻無可辯駁的牙印。
遲翎仰起頭,臉漲得通紅,強忍著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洛岩,對不起,昨天我好像很失禮……”
洛岩愣了下,移開視線:“沒什麽,您昨晚不舒服,都已經神誌不清了……”
而且,好像後來我摟你也摟得挺緊的……
遲翎還想再說什麽,洛岩已經扯出一個笑容,硬是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先生,您不舒服的時候,真的好像小煤球啊。”
遲翎:“……噢?”
洛岩伸手拍了下遲翎的腦袋,又迅速縮了回去,依然不敢看遲翎,隻道:“昨晚還是小煤球跑來找我,應該是看到您不舒服,然後才拉著我過來——”
洛岩頓了一下,道:“小煤球躲哪兒去了?這麽聰明又這麽愛護主人的小家夥,必須要好好獎勵一下!”
等下找旅店老板借下廚房,給它烤一條魚吧!這裏賣的活魚應該味道都特別鮮。
遲翎也把視線轉開,有些呆楞地說著:“小煤球……可能還沒睡醒吧。”
洛岩看著遲翎依然滿臉羞窘的模樣,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便道:“那我先回自己房間了。等下餐廳見?”
遲翎點了下頭,洛岩便趕緊出門了,給遲翎充分的時間消化這一點小尷尬。
開門的時候,他發現這間木屋的門鎖居然壞掉了。
也是,如果門鎖沒壞,小煤球自己怎麽可能打得開這
種門鎖呢?
洛岩回身為遲翎掩上門,站在外麵伸了個懶腰。
吹著清晨的山風,望著滿眼的綠色,洛岩頓時覺得腦子和心裏都冷靜了不少。
其實,不就是兩個人貼在一起睡了一晚而已,又、又沒有發生什麽其他的,自己剛剛在那裏臉紅心跳個啥。
至於昨晚那聲稱呼……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幻聽了?上將先生不可能這麽稱呼我的。
想到這裏,洛岩戳了下係統:“統啊……”
係統:【嗯?】
洛岩:“就是說……”
係統:【宿主,貓薄荷任務進展得不錯!】
洛岩:“咦?”
係統:【宿主,喝奶茶嗎?小統請你哦。】
洛岩:“……喝?”
*
待遲翎出現在餐廳時,他已經重新戴回了那副仿生麵具。
洛岩盯著那種線條柔和的臉,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剛才幾乎與自己貼在一起的,遲翎真正的臉,俊美得讓人心神一顫的臉。
洛岩移開眼神,讓自己別再想了。
兩人吃早餐時,洛岩本來想問下遲翎,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再去一趟綠植市場,結果遲翎問他,今天能不能兩人一起行動。
洛岩稍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很高興地答應了。
雖然洛岩答應得很快,也沒有半點猶豫的樣子,但遲翎還是解釋了一下。
遲翎說,馬戲團的表演時間是下午。白天,他想去一趟那個號稱跳河而亡的少年的家,和他的父母談一談。
“但是,我可能……不太擅長和人聊天,所以麻煩你和我一起,或許能問出更多的東西。”遲翎誠懇地說著。
洛岩聽到遲翎這麽說,原本就帶著笑的眼睛,如今更是彎成極好看的弧度,讓遲翎不必擔心,聊天什麽的都交給他就好了。
其實洛岩本來就不反感和上將先生一起出門,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從昨天開始,隻要自己和這人待在一起,就會覺得身心舒暢,整個人猶如喝飽了水的植物一般,生機滿滿。
如今又聽到自己能幫上遲翎一點點忙,他越發覺得愉悅起來。
當然了,洛岩沒想到的是,所謂“讓洛岩幫忙和人溝通”隻是遲翎找出來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早上洛岩離開以後,遲翎聯係了崔醫生。
這一次遲翎沒有講得太詳細。
盡管他之前曾經想過,直接把那張大表交給崔醫生,自己的“數據搜集”就算完成了。
但現在,他根本不想把那張表共享出去。
那張表裏,記錄了自己什麽時候和小管家第一次一起吃飯,什麽時候第一次一起看電影,什麽時候……偷偷貼貼了小管家的臉。
這樣的事,他完全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
不過,似乎不用他說,崔醫生已經把他的境況猜出個七八分了。
當遲翎含糊地告訴他,昨天自己變成人形後,居然還殘留著動物般的本能,對著小管家做了些不禮貌的動作以後,崔醫生的表情格外嚴肅。
崔醫生鄭重地告訴遲翎,72小時以內,不能讓小管家離開他太遠。如果有可能,最好時刻都待在一起。
對於這個結論,遲翎有些震驚。
崔醫生解釋道,從曲線上來看,昨晚遲翎的精神力波動值超過了以往的最高點,還在精神力不穩定時在人類身體上留下了印記——被留下印記的人類,如果不能持續被他的精神力環繞著,可能會出現一係列的不適,嚴重時甚至會昏迷、死亡。
盡管遲翎不知這個結論從何而來,但崔醫生一臉肅穆地叮囑他:必須這麽做,否則小管家會有危險。
遲翎皺了下眉,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兩人貼著這麽睡了一整晚,小管家身上的確沾染了自己的精神力。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這個地方,有人在秘密地搜羅、甚至傷害那些有精神力卻還不足以自保的人。
讓小管家就這麽留在旅店,那確實是將他置於危險之中。
思來想去,確實沒有比自己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如此想著,遲翎接受了崔醫生的建議。
*
遲家的接駁車在小巷裏轉來轉去繞了許久,終於停在
了一座不起眼的二層小樓前。
這裏,就是那位跳河而亡的少年的家。
少年姓賀,叫賀之齊。遲翎看過賀之齊參加精神力選拔的視頻,並沒有看出任何作假的痕跡。
而且,雖然賀之齊在視頻裏隻是做了最大眾、最常見的表演,比如以精神力隔空取物、讓自己離開地麵飄在空中什麽的,但遲翎隱隱覺得,這孩子真正的精神力,應該不止於此。
遲翎和洛岩二人下了車,敲了敲門。
洛岩低頭看了下門口的門墊,這藤編而成的門墊,邊緣還很新,但中間已經被人踩禿了。
看來,這段時間找上門來的人並不少。
來開門的是賀之齊的母親,一位麵容憔悴、兩眼浮腫的女性。
洛岩原以為,不管自己用什麽樣的借口,都需要竭力勸說一番,才能獲得賀媽媽的信任。沒想到他才大略說出來意,賀媽媽就讓他們進去了。
接下來,賀媽媽坐到自己簡陋但幹淨的飯桌前,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們沒有騙人。”
“當時的直播,我們沒有作假。”
從賀媽媽的敘述裏,遲翎聽明白了:
半年前,賀之齊在直播裏的表現非常出色,拿到了獎金不說,還收到了特殊學校的邀請函,希望他可以參加精神力培訓、未來加入軍部。
賀之齊拿到邀請函的時候,非常開心,說他一直以遲翎上將為榜樣,如今能有機會走上與上將相似的道路,是他最大的榮幸。
然而,賀之齊拿到邀請函後沒多久,他的同學告訴他,最近巡演的馬戲團特別喜歡讓有精神力的少年上去表演,如果表演得好,拿的獎金比直播還要多。
賀之齊的家境並不富裕。而且如果他真的去了培訓學校,將來加入軍部,那他就沒什麽機會再去做掙大錢的營生了。
想到這裏,賀之齊決定在自己出發前,再幫家裏多掙一點錢,讓爸爸媽媽不要那麽辛苦。
於是,他和同學一起去了這個馬戲團看表演。
在看表演的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賀媽媽沒有聽賀之齊說過。
因為賀之齊,根本就沒有再回來。
賀媽媽所知道的事,都是後來的人七嘴八舌說給她的。
聽說,那天賀之齊果然獲得了上場表演的機會。但賀之齊上台之後,愣在了現場,什麽都做不出來。
哪怕是最簡單地挪動一個勺子,他都做不到。
這時台下不知哪來的人開始起哄,說賀之齊本來就沒有精神力,從一開始就在作假。如今到了要去培訓學校見真章的時候,這騙子就裝不下去了。
或許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下受了這樣的言論刺激,賀之齊一時想不開,就投河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賀媽媽眼裏淌下了淚,卻並沒有哭嚎,也沒有哽咽。
她隻是端坐著,定定地看著遲翎和洛岩,道:
“我兒子,不是那種會尋短見的人。”
“他一直想做軍人,就算沒了精神力,他也想從最普通的士兵做起。”
“我根本不相信,他是自己投河的。”
遲翎看著賀媽媽,輕聲道:“賀夫人,我能看下賀之齊的房間嗎?”
賀媽媽同意了。
遲翎去了二樓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他坐在賀媽媽麵前,盡量用了最溫和的聲音:“賀夫人,賀之齊的精神力,有什麽非常特別、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地方嗎?”
賀媽媽望著遲翎,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半響才道:
“或許你們也不會信……之前沒有人相信。”
“之齊他……可以預見未來的事。雖然隻是幾分鍾而已,但,他真的,可以看到將來會發生什麽。”
聽到這裏,洛岩在心裏哇哦了一聲。
而遲翎,點了點頭,道:
“我信。”
“我也相信,你們沒有撒謊。”
方才他在樓上的房間裏,感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力殘留。這種程度的精神力,如果加以好好培養,未
來一定是個頂級。
聽到這兩個字,這位方才隻是默默流淚的女人,蹲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洛岩看著有些不忍,走過去為她遞了紙巾,又扶著她坐到了沙發上。
待情緒平靜一些之後,賀媽媽擦了下眼淚,謝過洛岩,又道:“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看到你們的時候,就很想和你們多說兩句。”
“抱歉剛剛哭得太失態了……但很奇怪,這麽哭完,心裏好像就沒那麽苦了。”
聽到賀媽媽的話,洛岩並沒多想什麽,遲翎的眼底卻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
從賀之齊家離開之後,兩人看了下時間,打算在城裏隨便走走再去馬戲團。
剛走出去沒多遠,一群孩子笑著鬧著,嘴裏含著“不給糖就搗蛋哦”,朝著洛岩他們跑過來。
洛岩正要從包裏拿糖塊,就看見其中一個胖孩子跟個小炮丨彈一樣,砰一下撞到了遲翎身上,還舉起手咧嘴笑著:“給糖!給糖!”
洛岩心說不好,上將先生最不喜歡別人碰他了,趕緊湊過去想用糖塊把這胖孩子引開,結果遲翎道:“把糖給我試試。”
接著,遲翎接過洛岩遞來的糖塊,小心地放進了胖孩子手中。
胖孩子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又抱了一下遲翎的腿,這才滿意地離開。
待孩子們走遠了,洛岩小聲問道:“先生,沒事吧?”
遲翎搖搖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洛岩:“他們……不怕我?”
昨天在市場裏的時候,周圍如此嘈雜,自己並沒有覺得不適,就已經很奇怪了。
今天這胖孩子衝過來抱著自己時,自己雖然下意識控製住了精神力的防禦模式,但這種渾身緊繃的狀態,還是足以讓幼兒覺得不適或者害怕,所以從來都沒有小朋友會靠近自己。
就在遲翎滿心不解時,洛岩笑著道:“先生,把手給我。”
遲翎將手伸過去,和洛岩的握著一起。
洛岩的手心幹燥而溫暖,和他的體溫一樣讓人眷念。
遲翎藏在麵具之下的臉孔,不禁又開始泛紅。
洛岩握住他的手道:“先生,真的哎,走在你身邊你的時候,就會覺得心情輕鬆;現在這麽握著你的手,就會覺得很舒服——先生,您是什麽行走的大貓貓嗎?”
遲翎臉色一變,把手抽了回來,低聲嘟噥著:“什麽大貓貓……別亂說。”
洛岩眼睛彎彎地道:“和貓貓一樣治愈呀。所以小朋友們怎麽會怕你呢?”
遲翎聽見洛岩的話,有些怔愣。
許久之前,自己的精神力,的確是能讓人感到安寧與放鬆的……
但,自己的精神力,不是早就突變了嗎?
*
兩人在城裏轉了一陣後,晃到了馬戲團支著大帳篷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馬戲團門口安安靜靜的,沒有排隊的觀眾,也沒有兜售冰淇淋和爆米花的小販。
走近一看,原來一旁支了個牌子,上麵寫著表演換了時間地點,時間改到明天,地點改到了城中的老劇院。
看著這行字,遲翎的神色微微一變,眉頭也輕皺起來。
這時,帳篷入口的布簾被掀開了。
昨天那位穿著粗布舊衣、孤苦伶仃的孩子,從裏麵鑽了出來。
但今天,他穿著一身整潔的黑色小禮服,白襯衫上係著紅色的領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臉色白淨,哪裏還有半點孤苦無依的模樣?
他看著遲翎,笑了一下:“大哥哥,我們的馬戲改成明天了。”
“我家主人說,請大哥哥務必要來,我們為您準備了非常精彩的表演呢。”
遲翎冷冷看著他,道:“勇氣可嘉。”
這幼兒笑道:“我家主人說,既已做了萬全準備,那就必定不能錯過機會。”
遲翎沒再說什麽,隻牽著洛岩的手,離開了這個地方。
雖然洛岩並不太清楚遲翎到底在查什麽,但如今這幼兒古怪的行徑,之前賀媽媽的哭訴,再加上遲翎默然不語的表情,他還是不禁擔心起來。
他跟著大步往回走的遲翎,沒有著急抽出自己的手,隻小心問道:“先生……”
遲翎側頭看了他一眼,以眼神示意到:“怎麽了?”
洛岩把那些用不上的問候與關懷都吞了回去,隻道:“我剛才看那邊有個河鮮市場,不如我買條魚回去,晚上我借用店家的廚房,做個烤魚給你和小煤球吃?”
遲翎唇角勾起,看向洛岩的眼裏全是溫柔:“好。”
*
洛岩的本意,是按照華夏西南地區的做法,做一鍋“先燉後烤”、浸滿湯汁、鋪滿辣椒的烤魚。
然而旅店裏沒有特別合適的鍋具,烤肉的架子倒是齊全。
於是洛岩隻能用烤肉架做了兩尾炭火烤魚。
魚剖開之後,抹上料酒一類的調料醃製一會兒,再放到烤架上,用不帶明火的炭慢慢翻烤,一邊烤再一邊刷著提前拌好的調味汁,一直到魚被烤得兩麵焦香,再最後刷一層調料,撒上蔥花。
這麽烤出來的魚,雖然也外焦裏嫩,肉軟汁香,但洛岩還是覺得少了幾分風味,不如西南的烤全魚來得滋味豐富,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遲翎顯然沒有任何不滿。他不聲不響的,就著檸檬茶一口氣吃掉了一整條。
剩下的一條魚,洛岩自己吃了一點,再把大部分魚肉都從骨頭上剔了下來,裝在盤子裏請遲翎帶回去給小煤球。
遲翎看著那裝著烤魚肉的盤子,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麽。
*
黃昏過後,洛岩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山色乘涼,突然收到了采藥人的訊息,說他今天進山順利采到了貓薄荷,剛才已經托人往洛岩的旅館送了過去,應該很快就能收到了。
洛岩喜出望外,一麵謝過這位采藥人,一麵往旅館的前台跑去。
不一會兒,當地的跑腿員,就把一大包還帶著泥的花花草草遞給了洛岩。
洛岩打開包裹,看著那邊緣帶著點兒鋸齒的小葉子,摸了摸莖上的白色絨毛,又拿起葉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嗯,這個味道,的的確確就是貓薄荷呀。
喜不自勝的洛岩,不住戳著係統:“統啊統啊,貓薄荷入手了!!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能收到附加任務的結算積分了啊!”
“嗚嗚,20000積分,居然這麽容易就能拿到!主係統一定是個善良大方的好統!”
係統:【宿主啊,可能,或許,不一定能那麽快拿到哦。】
洛岩:“嗯?”
係統:【要不,你再仔細看看那個附加任務的描述?】
洛岩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要證明這種貓薄荷對小煤球有著安撫作用,才算完成任務是吧?我等下就去找小煤球!”
說完,洛岩從一堆草葉種子裏選了幾片看著品相最好的,心說趁著上將先生還沒睡,我把貓薄荷遞給他,讓他拿給小煤球試試。
洛岩這麽想著,拿著貓薄荷興衝衝地跑到了遲翎的木屋門口。
他本來想老實敲門等著遲翎來開的,不料這門鎖居然還沒修好,他手剛放上去,門“吱呀”一聲,自己就全開了。
門內的景象,在燈下一覽無餘。
洛岩看著眼前的光景,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
其實,哪怕是看到上將先生在屋裏沒穿衣服,哪怕是看到上將先生在做些羞羞的事,洛岩大概都不會像現在這麽驚訝。
因為眼前這位上將先生,正坐在客廳的茶幾前,用一雙筷子吃著烤魚。
是的,永遠一本正經的上將先生,正在偷偷吃著,自己特地給小煤球準備的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