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長的戀人-10

洛岩一個激靈從**跳起來:“我是!小寒他怎麽了?!”

電話裏的聲音告訴他,他們接到報丨案,宴傾寒的小區裏有一夥人入室盜竊。他們出丨警的時候,這夥人正在撬宴傾寒家的門,讓他們抓了個現行。

洛岩連聲音都變了:“那傾寒他人,人沒事吧?”

對方說人沒事,現在就在派出所做筆錄,讓洛岩去接他。

洛岩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宴傾寒坐在一堆鬧哄哄的成年人當中,裹著厚厚的外套,小小一張臉,臉上帶著些茫然的神色,看著讓人莫名心疼。

洛岩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先把這孩子摟進懷裏拍了兩下,連聲說著好了好了我來了,再去找負責的民丨警問情況。那位大約四十來歲的民丨警就是和洛岩通話的人,跟洛岩說該記錄的都記錄清楚了,後續有需要還會再聯係。

“不過,”這位中年人麵色一沉:“你作為監護人,怎麽能讓這麽點兒年紀的一孩子自己住在外麵?今天隻是入室盜竊,萬一遇到搶劫的?再不然火災,煤氣——?”

洛岩心驚肉跳的,趕緊表示您說得都對都特別有道理,再也不讓這孩子一個人住了。

往回走的路上,洛岩緊緊摟著宴傾寒的肩,再次安慰著這孩子:“別怕,沒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宴傾寒才小聲問著:“……你,你不生氣?”

洛岩有些吃驚:“生氣?生什麽氣?”

沒生氣,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害怕倒是真的。那一瞬間甚至都忘記了任務和積分,隻想著這孩子可千萬別出事。

宴傾寒垂著頭:“我……我說你是我的監護人,還留了你的電話。”

聽見宴傾寒居然在擔心這種事,洛岩又氣又心疼,手臂用了些力,把這孩子摟得更緊些:“我本來就是你的管家,負責照顧你,你就應該聯係我。”

宴傾寒沒有再說話,低垂的濃長睫毛下,一雙眼眸在夜色中瑩瑩生光。

*

回到宴傾寒的房間,洛岩給宴傾寒熱了杯牛奶,看著他躺進被子裏,再去檢查了下門鎖。

雖然門鎖還沒壞,但洛岩已經決定了:自己真不能再讓他一個人住在這兒了。

警察叔叔說得特別有道理——今天沒出事是僥幸,如果遇到的不是盜竊,而是搶劫呢?再不然,煤氣?失火?

洛岩一想到這些畫麵,就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思前想後,洛岩打算把這孩子接過來和自己一起住。

畢竟宴傾寒是不可能回宴家的,學校也沒有寄宿。想讓這孩子安全健康地讀完高中,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最優解了。

第二天,洛岩開始琢磨著找房子。

他也跟張叔說了一聲。張叔一聽到昨晚的事,額頭上的皺紋都擰成了個川字,連聲讚成洛岩的計劃,還幫著洛岩去四處打聽。

有了張叔幫忙,沒過兩天,洛岩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房子麵積不大,是個50平米的一室一廳,幹淨整潔,家具看著都是新的,屋裏的暖氣也很足,價格恰好也在洛岩能承受的範圍內。最重要的,這地方離宴傾寒的學校隻有兩站地。

住的地方有了,剩下的就是勸宴傾寒住過來了。

不過,洛岩心裏其實有點沒底——會不會宴傾寒不肯搬過來?

*

那天兩人坐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洛岩先說自己從宴家搬出來了,地方就在哪條街的哪個小區。

宴傾寒聽到這裏,臉上白了一下,夾菜的手也停了下來:“那個地方,到這邊挺遠的吧。”

沒錯,洛岩的新家離宴傾寒的學校很近,但離宴家的大宅、離宴傾寒現在住的地方都更遠了,坐車快要1個小時。

洛岩順口說了“是啊,挺遠的”,又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比如宴傾寒住的地方實在荒僻,比如安全實在沒有保障,比如老小區的暖氣不足……

宴傾寒抓著筷子一動不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最後,洛岩說:“所以……”

沒想到宴傾寒同時張口了:“要不……”

洛岩笑道:“要不?要不小寒先說?”

宴傾寒勉強扯了下嘴角:“還是你先說吧。”

於是洛岩說,自己那一室一廳特別舒服,離哪兒都近,小區治安也好很多,要不,小寒搬去自己那裏一起住?

宴傾寒愣了兩下,很慢很慢地重複著洛岩的最後幾個字:“……一起住?”

洛岩點點頭:“對。”

他都想好了,如果宴傾寒不同意,他就繼續滿長篇大論,從睡眠不足對青少年身高的影響開始說,恐嚇宴傾寒會長不高。

沒想到,宴傾寒麵頰漸漸轉紅,直接乖乖點頭:“好。”

驟然聽見這句話,洛岩差點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了,立刻就喜滋滋地開始規劃什麽時候搬家,還要再添置些什麽東西,然後暢想著以後還能給這娃親手做熱騰騰的早飯和夜宵。

宴傾寒聽著洛岩的美好規劃,隻是微微笑著,臉紅紅的,也不說什麽。

待洛岩呱啦呱啦說了一堆後,這才想起來:“小寒剛剛想說什麽?”

宴傾寒搖搖頭:“沒什麽,就……就和洛岩想說的也差不多。”

洛岩的杏仁眼笑得彎彎的:“真的?那可太巧了。”

自然不是真的。

宴傾寒當時想說的,其實是“要不,洛岩以後晚上別來了。”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地方不太好。而且,最開始的時候,洛岩不還是差點被搶劫麽?

那天遇到小偷的時候,他在黑暗裏屏著呼吸,第一想法是:還好洛岩不在這裏!如果這些人想要傷害洛岩,自己能怎麽辦?!

一想到洛岩有可能受傷,他心裏就陣陣發緊,甚至有些喘不上氣來。

剛剛聽到洛岩不斷地說這裏有多遠多不方便的時候,宴傾寒不禁想著:是啊,對洛岩來說,每天花兩個小時在路上,就為了給自己做兩頓飯,實在是太累了。

自己之前太幼稚了,隻貪圖洛岩陪著自己,盼著他能來,沒想過這對洛岩是多大的麻煩。

……不,自己不是“沒想過”。自己是“不願意去想”。

所以還是不要讓洛岩這麽來回跑了。

當然,如果洛岩不來了,這個屋子又會回複到以前的冰冷——可自己之前這兩年,不都熬過來了嗎?現在總不會比之前更難熬。

至於張叔那邊,自己偷偷寫封信,跟他說清楚是自己不需要洛岩過來了,張叔肯定也不會責怪洛岩的。

就在宴傾寒掙紮著要把話說出口時,卻聽見洛岩邀請自己去和他一起住。

一起住?!

如果說前一秒鍾,宴傾寒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冰窟,那後一秒,他隻感覺春光燦爛鮮花盛開。

他努力地想去適應洛岩不在身邊、不來看自己的那種陰寒,不料對方卻帶著笑意,伸手直接將自己拉進了陽光裏。

聽著洛岩描述的種種美好景象,宴傾寒才驚覺:他有多想過這樣的生活,他有多想……和這個人朝夕相處。

*

說是“搬家”,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可搬的。

**的被褥一來太舊,二來尺寸不合,洛岩都沒讓帶。

廚房裏的東西,洛岩那裏都有更全套的,也不用帶。

剩下的,不過是幾件衣服一箱書,就是宴傾寒的全部家當了。

兩人找了個傍晚,連麵包車都沒用上,就完成了這次搬家。

當宴傾寒走進洛岩的一居室時,發現洛岩已經把客廳的沙發打開,在上麵鋪好了床單枕頭。

宴傾寒當然認為,洛岩應該去睡臥室,這張沙發床是給自己的。

結果洛岩瞪了他一眼,以“沙發床太軟睡了會長不高”和“我還想半夜在客廳看電視”為由給拒絕了。

於是宴傾寒被洛岩領進了臥室。

臥室大概就十五平米,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家具十分簡單。

**已經鋪好了厚厚的褥子,還有帶著卡通圖案的嶄新床單,一看就很鬆軟的被子與蓬鬆的枕頭。光是看著這張床,就會覺得溫暖柔軟。

小書桌上,擺著小書架、可以調高度和明暗的小台燈,以及成套的文具和嶄新的草稿本。

這些東西,顯然都是洛岩特意準備的。

宴傾寒愣愣地站在這個暖洋洋的房

間裏,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洛岩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別發呆了,趕緊過來洗手吃夜宵。

夜宵是洛岩提前包好的鮮肉小餛飩,餛飩個個都餡料飽滿又鮮又香。餛飩湯裏擱了點小蝦米和碎紫菜,放了切成絲的豆腐皮,又撒了一點點蔥花,每一口都鮮美無比。

兩人坐在客廳的小飯桌前,一人捧著一個熱騰騰的碗,吸溜吸溜地大口吃著。

或許是餛飩湯太燙了,吃完之後,兩人的額頭上都浸出了一點汗,而宴傾寒的臉更是紅得厲害。

放下筷子以後,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洛岩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問:“好吃吧。”

宴傾寒點點頭。

“以後在家裏,每天都有熱乎乎的夜宵可以吃。”洛岩暖融融的眼睛帶著笑意。

宴傾寒又點了點頭,臉紅得更厲害了。

吃完夜宵,宴傾寒被洛岩趕去了衛生間洗澡。

衛生間其實也很小,沒有條件做什麽幹濕分離,隻有最簡單的潔具、洗手台和花灑,洗手台和花灑之間,拉了一條浴簾算是能勉強做個阻擋,要換洗的衣服隻能掛在門背後的掛鉤上。

現在,這掛鉤上,已經掛著一套幹淨的淺藍色睡衣,還有全新的內衣。

這是……洛岩的?

宴傾寒有些不太確定。

這時,洛岩敲了敲門:“對了,要換的睡衣內衣都掛在門上了,你看見了嗎?”

宴傾寒嗓子有些發幹:“看見了。”

洗完澡的宴傾寒沒著急換衣服,先把浴室的水漬都擦了。他知道洛岩等下還要洗澡,哪裏好意思讓洛岩來幫自己收拾。

等都收拾幹淨了,他才換上新睡衣,然後帶著熱氣走出了衛生間。

他本來想偷偷溜進臥室,沒想到洛岩一把拉住他,把他揪到沙發上坐下,拿出吹風來對著他一陣狂吹。

宴傾寒最開始慌張地嘀咕了兩句“我自己來”,結果洛岩好像根本就沒聽見。

於是宴傾寒隻能乖乖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任憑洛岩肆虐。

不得不說,洛岩纖細的手指在自己頭發間穿來拂去的感覺,十分溫軟,十分舒適。

由於實在太舒適了,宴傾寒小小的打了個顫。

等宴傾寒變成了一隻暖呼呼、毛發幹爽的小狗之後,洛岩才滿意地停掉吹風:“去睡吧,蓋好被子。”

宴傾寒低聲說了晚安,一溜煙地跑進了臥房。

看著宴傾寒明顯比之前要別扭的姿勢,洛岩暗自想著:“到底還是小孩,換了個地方後看起來拘束了許多。”

不過他一點不擔心。他知道,其實宴傾寒內在的適應能力超強,很快就會適應新環境的。

畢竟人家是主角嘛。

*

渾身清爽的宴傾寒,一點不敢耽擱地躺在了洛岩的單人**,然後拉好被子將自己掩蓋起來。

他側過身體,把頭埋在枕頭裏,近乎貪婪地嗅了起來——

嗯,沒錯,是洛岩身上的味道。

好溫暖,好清甜的香味……

就像是小時候吃過的橙子,一瓣瓣晶瑩透亮,在陽光下泛出誘人的顏色,吃進嘴裏全是甜中帶酸的可口汁丨水……

宴傾寒的身體縮成了一團。

明明屋子裏的暖氣很足,可他還是不由地把被子越抱越緊,到最後死死夾丨住了被子。

一陣驚慌失措後,汗水浸濕了他的睡衣。

當呼吸平靜之後,宴傾寒又愧疚又羞惱,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給埋了。

然而他不能。

他還得善後。

他在淩晨三點偷偷爬起來,換掉留下證據的衣物,再悄悄打開房門,溜進衛生間搓洗起來。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宴傾寒一邊喝著牛奶麥片粥,一邊偷偷觀察著洛岩的臉色。

結果洛岩臉上沒有絲毫嫌棄或者取笑的表情,甚至……甚至還挺愉悅。

宴傾寒猜測他應該沒有發現什麽。

至於為什麽洛岩會這麽愉悅,宴傾寒就完全想不出來了。

由於住得更近了,宴傾寒回到家的時候也比以前早了大半個小時。

和之前一樣,洛岩笑著給他開門,然後催著他去洗手換衣服。

等吃完飯回到房間坐下來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桌麵上的小書架裏多了一本書——

《青春期生丨理衛生與健康》。

宴傾寒的臉,瞬間就炸成了一隻番茄。

他顫著手取下這本書,發現書裏還有個標簽。

卡著標簽的那兩頁,正好寫著“適度自丨X是身心健康的表現……”

宴傾寒啪一下合上書,“咣”一聲,把頭埋在了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