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八零年代的窩囊老實人(22)

大型加工機器和包裝機器進了食品廠之後,日子就像是按了快進鍵一樣,忙碌著忙碌著,就到了杜二嫂生產的時候。

她是去年7月中旬懷的,雖然前期身子骨弱,孕期反應艱難了些,但有家裏人的細心照顧,以及杜北不計成本的食補,到了孕後期反倒沒那麽受罪了。

生產也是,杜北掐算著醫生說的預產期,早早的把二哥和嫂子塞進醫院裏,住了小半個月,杜北的小侄子平安落地。

嬰兒生下來第一個抱的人就是杜北,至於杜南,正在產房門口淚眼滂沱的做望妻石呢。

後來,杜南給孩子取名順生,希望兒子一輩子順利的生活。

小名則在杜南的堅持下,讓杜北取了,杜北思索了一下,“那就叫平安吧,希望我侄子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名字就這麽定下來了,小平安在四叔的奶粉攻擊之下,很快就養的白白胖胖,非常討人喜歡。

但要說全家最喜歡小平安的,還是小軍,他終於有弟弟了,弟弟還又香又軟,別人家的弟弟一碰就哭,他弟弟不會,就算是不高興了也隻是癟癟嘴。

除非是拉了、尿了,否則,小平安都不哭不鬧,看到哥哥就笑,隻要哥哥在,小平安的眼睛裏就成不下別人。

要不是因為小平安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小軍都舍不得眨眼。

“哥,我想讓小軍去鄉裏上學,以後要是能考上大學,一輩子就安穩了。”

杜北忙過了機器入場的時期,現在食品廠已經平穩運行了,小侄子也平安生下來,現在就要考慮大侄子的將來了。

杜尹村有小學,攏共隻有四十來個學生,也就分大小班,一二三年級都是小班,四五六年級是大班,6歲到12歲的孩子都可以去上,隻要掏書本費就成,一年也就是三塊多錢。

這兩年村裏人手裏稍微有了點錢,村小學的學生也多了一些,現在是分成了三個班,兩個年級一個班。

為此村裏又招了兩個小學老師,其中一個給了知青們,這些知青之間還為了這個名額鬧別扭來著。

“這不成,政策不允許,小軍也不是那塊料。”杜東自然也想孩子能成才,可是他家小軍坐都坐不住,六歲就去上一年級了,還是活蹦亂跳的,字還沒認全呢。

杜北沒想到還要這樣的限製,也有些發愁,無論如何,知識都是最寶貴的,村小學他去旁聽過,說實話,水平是真的不咋行。

帶著憂愁,杜北回家不到一刻鍾,就被林青舒看出來,“阿北你在發什麽愁?”

杜北就把他想讓小軍去好一點的學校學習以後好考個大學的想法說了,林青舒撥弄了一下金標鋼筆的筆夾。

“那不如讓小軍下了小學來家裏,我給他補課,你說呢?”

林青舒眼裏滿是笑意,“反正一個羊是放,兩個羊也是放,教一個笨蛋是教,再教一個小笨蛋,似乎...也沒什麽不可以。”

“你說我是笨蛋?”杜北雙手握住林青舒的腰,仿佛直接將人掐住了一樣。

林青舒看他嘴角都是上揚的,很是‘得意’的說,“你就是這麽對老師的?”

“那老師你教教我,哎辣油是什麽意思來著?”杜北輕而易舉的將人困在懷裏,十分好學的問道。

“什麽?”林青舒的臉頰已經染上了薄紅。

“哎辣油啊,我是不是又沒念對?小林老師再教教我這個笨蛋唄?”杜北故意鬧他,非要惹的人滿臉紅透才行。

“你!”林青舒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眼睛裏全是羞惱,卻被臉皮厚的某人堵住了嘴。

直到喘不過來氣,迷迷糊糊的靠在某人肩膀上恢複的時候,耳邊響起低沉又堅定的,“I lve yu.”

林青舒嘴角的弧度無法隱藏,“I’ crazy abut yu.”

仿佛是兩塊相互吸引的磁鐵,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胸膛裏起伏的心髒逐漸同步頻率,即使林青舒想要慢下來,杜北也依然帶著不停的加速,在腦海裏點燃一場又一場的煙火,又仿佛在汪洋大海裏沉浮,隨著水波被拋起又深深落下,無窮無盡...

林青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身上是幹爽的,雖然有勞累之後的酸脹感,但比不上饑餓感來的明顯。

他熟練的在杜北的手臂壓製下翻了個身,一口咬在他胸口凸起的其中一個小點上,不痛,但杜北依然嘶了一聲被叫醒了。

一低頭,發現他氣鼓鼓的咬著自己的肉,“怎麽了?不舒服?”

撒開嘴,林青舒一字一字的說,“我、餓、死、了!”

睡前兩人都沒來得及做晚飯,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也不怪林青舒會覺得餓。

杜北揉了一下他的頭發,“飯在鍋裏溫著,我去給你端?”

林青舒懶洋洋的點頭,杜北爬起來先把炕桌放上來,然後出去從鍋裏端了一小盆粥和兩個清爽的炒青菜。

粥是魚肉粥,一點兒雜糧沒有放,隻有白米和一小把江米,煮的濃稠爛軟,每一粒米都開了花,魚肉是極薄的片狀,煮熟是雪白的顏色。

“魚片粥?”林青舒忍不住拿起勺子先吃起來,果然魚片極為新鮮軟滑,米粒入口綿軟,似乎輕輕一抿,滿口粥都化了。

略微帶一點點鹹味,好吃的停不下來,炒青菜是清單但爽口的,配著魚片粥,絕佳。

林青舒一個人將滿滿一盆粥和兩盤菜都吃完了,沒什麽肉的小肚子也被迫凸了出來。

杜北在他吃的時候還想過勸他少吃一點,但傍晚的時候太過分,現在並不敢招惹林青舒不高興,所幸他算好了林青舒的飯量留的粥。

那一盆看著大,但湯盆是家裏最淺的,總共也就是三碗粥的量,消化消化就沒事了。

“吃撐了?”杜北收拾完,回來看到他側躺著揉肚子,在他身後躺下,“我幫你揉。”

“嗯,稍微有一點。”

寬厚有力的手掌貼在他肚皮上慢慢打圈,林青舒的精神開始鬆懈下來,有些困倦。

“最近好像沒收到老師的信,你說我要不要給老師寫信問一問?”

林青舒的眼睛都是半閉著的,迷迷糊糊的才吐露心聲,他和老師一直保持著聯係,雖然頻率很低,但最起碼是每個季度都會收到一封老師的信。

他也會隨著一些禮物給老師回信,用的都是杜家的名義,以防林青舒的前對象發覺之後再次舉報他。

但是距離上一次收到信,約莫已經五個月了,還是沒收到,他有點擔心,又怕是因為自己連累了老師,不敢說出來,最近更是連出門都減少了。

杜北也發現了他最近一陣子都有心事,但林青舒是一個習慣向內積壓情緒的人,他自己不想說,無論你怎麽問都不會說的。

直到他崩潰的瞬間,可能他的內心早已是千瘡百孔,而人們看到的,卻是這麽一點小事何必矯情?

“你知道你們學校的電話嗎?明天可以讓大哥給你老師打個電話。”

杜北是知道他擔心的事,知道他有所顧慮,“正好村委會的電話也可以用一用,而不是整天擺在那兒。”

杜北現在行動力很高,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就帶著林青舒去了村委會,讓杜東給他老師打電話,杜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此時村委會的辦公室裏,隻有杜東和村裏的會計,杜東拿著鑰匙把電話從鎖著的櫃子裏拿出來,接好電話線。

“喂,首都華中大學辦公室。”

“喂,哎您好您好,我想找一下張振洋張老師,我是他一個朋友,我姓杜。”

“杜先生你好,張教授目前不在學校,在首都第二醫院。”

“哎呦,怎麽回事啊?生病了嗎?嚴重不嚴重?”

“這個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哦哦,麻煩您了,那您知道怎麽才能聯係上張老師嗎?”

“杜先生給二院打電話就行,他們那邊會幫忙轉接的。”

“麻煩您告訴我一下電話吧,我這人在外地,實在是著急。”

“好,那杜先生記一下,8*。”

“哎哎,我記下來了,給您添麻煩了,謝謝,謝謝。”

“不客氣,再見。”

因為還有外人在,林青舒也不敢表現出過分的情緒,隻能強忍著,三人一起出了村委會,他就忍不住了。

“杜大哥,我老師怎麽了?”

“聽說是病了,住院了,接電話的老師讓我給二院打電話,應該是住院時間不短。”

林青舒有些激動,“為什麽住院?!生了什麽病?老師身體很好,一直都有好好鍛煉,怎麽突然就病了?!”

杜北看他眼眶都紅了,眼神慌亂,聲音也提的又高又細,一把將人按住,“你先冷靜一點,咱們回家再說。”

一路拽著他飛快的回了家,路上被人碰到了也不在乎,杜東在後麵跟著,臉色也不太好,滿是擔心。

“林會計這是咋了?”

“不知道啊,村長的臉色也不太好,出什麽事了?”

“老叔,林會計咋了?”有個膽子大的人問了一句。

杜東解釋了一下,“剛剛打電話來著,小林的長輩生了病,住院挺長時間了,唉...”

“原來是這樣,哎呦,那是怪可憐的。”

自打李知青在省報上發了文章,關於知青下鄉產生的諸多問題就引起了上層的關注,後來陸陸續續又有很多地方暴露出各種問題。

在1980年之後,就不再派知青下鄉了,村裏的知青也陸陸續續的通過一些途徑返鄉,剩下的都是家裏沒什麽人也沒什麽渠道的。

林青舒就是其中一個,村裏都猜測他估計是家道中落的那種,所以才不得不留在鄉下。

現在聽說家裏長輩生病很久了,他才剛知道,想必也是心裏正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更新啦,馬上要換地圖了,這個故事也進入倒計時

唉,每次收尾都是艱難的過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