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石
一刻鍾後,徐川從海水中冒出頭來。
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頭上的青冠也丟了,披頭散發的樣子格外狼狽。
“呼,李雲睿那個瘋子居然莫名其妙就派人來殺我,真是晦氣。”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大東山,他眼神裏閃過一抹殺氣。
“燕慎獨,哼,等我突破九品,就先拿你的腦袋祭旗!”
來到這個世界,他給自己定下來兩個行事準則。
第一,遇不平之事必拔劍。
第二,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如今,燕慎獨要殺他,那麽,這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而且對於仇人,他一向都是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等他殺了燕慎獨,作為他父親的燕小乙必不會放過他,而隨後牽扯出來的君山會,以及長公主,甚至慶國的皇室隻怕都會成為他的仇人。
想到這裏,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嚐試直接滅了慶國。
當然,這件事難度太高。
隻是簡單的浮現了一個念頭,便轉瞬即逝。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一個猛子紮入海中,仿佛一條魚一般,飛速的向大東山遊去。
幾分鍾後,他就來到了大東山靠海的崖壁之上。
大東山這臨海一麵極其光滑,如同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毫無瑕疵。
如今被燕慎獨帶人追殺,他已經不可能從正麵登上這大東山,所以唯一的路,就隻有從這臨海的光滑石壁一路攀登而上。
這是一件極其艱難,甚至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兩千餘米的高度,沒有任何縫隙或坑洞。
但,在澹州三年的訓練裏,攀岩,可是五竹教授的極其重要的一課。
爬上這兩千餘米的大東山,雖然艱難,但也不是沒有希望。
徐川靜靜的飄在水麵,恢複和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約莫兩三分鍾過去,他將落霞劍背負在身後,開始了自己攀爬大東山的艱難行程。
一手扒在那光滑的石壁之上,真氣緩緩噴吐,讓他仿佛瞬間變成了一隻壁虎,使自己的手掌擁有了一種極其牢固的吸附力。
做到這一點看似簡單,但哪怕他,也是在五竹手下訓練了數個月才掌握了其中的關竅。
其中所要求的的控製力,達到了一個極其變態的程度。
不過,比起霸道真氣的狂暴來說,他要做到這一點還是要比範閑來的簡單許多。
而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大東山的時候,他體內的那股悸動又再度出現。
但那種噴薄欲出的感覺卻總是差了一些。
就好似一個快要被裝滿的水缸,距離水滿則溢的程度還有一些差異。
壓下這份悸動,他繼續向上攀爬。
而隨著他不斷地攀爬,那股悸動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十米,五十米,一百米,直到五百米的時候,他才停留了一小會。
緩了緩精神,他開始繼續攀爬。
如今的高度,已經十分誇張了,左右皆是平滑的石壁,身下則已經稱得上是百丈懸崖。
以他的實力,從這樣的高度掉下去,也是十死無生的結果。
壓力慢慢增加,等他爬到一千米的時候,額頭的汗水剛剛流出,就被海風吹散。
又攀爬了十幾米,忽然,一道極其強烈的海風呼嘯著吹了過來。
他停在了原地,強行以精神力平複著狂躁的海風,甚至還想要將這海風收為己用。
但這風太過狂暴和強烈,哪怕他精神力遠超常人,也隻能將其在進入周身一尺範圍的時候勉強平複了下來。
但也讓他消耗了不菲的精神和真氣。
不自覺的撇了一眼身下,那種空****的虛無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有些頭腦發昏。
海風一陣又一陣,他隻能保持著如今的狀態繼續向上攀爬。
收斂心神,他開始加速。
不知過了多久,他忍受著狂躁的海風,寒冷的溫度,以及一種無比可怕而特殊的孤寂感,終於爬到了約莫兩千米的高度。
此刻,他真氣瀕臨耗盡,不過,山頂也已經在望。
不得不說,他之前有些低估了攀爬這大東山的難度。
以他這樣的特殊的體質,加上超越常人數倍的真氣恢複速度,也已經幾乎到了極限。
疲憊和麻木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心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懈怠。
一手扒在上方的石壁,竟忽然間,脫了手!
一刹那,他整個人開始飛速下墜。
失重感襲來,卻讓他的心神變的前所未有的清明。
鏘!
落霞劍出鞘,真氣爆發。
赤色的劍身猶如一道雷霆瞬間插進了光滑的石壁之中。
落霞劍乃是取自火山之中的一塊千年奇鐵,用了一年的時間才鍛造成劍,開鋒更是用了足足三年。
其鋒利程度,天下罕有。
削鐵如泥也隻是等閑罷了。
但今日,他用落霞劍刺入這石壁,卻感到了一絲明顯的滯怠,這其實是很不思議的事情。
此刻,徐川重新回到了大約一千米左右的地方,一手抓著劍柄,一手垂在身邊,就這樣吊在山崖邊上,半天沒有動彈。
不時吹來的海風,讓他整個人像一條鹹魚幹似的輕輕搖擺。
過了好一會,他抬頭遙遙的望了一眼山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手扒住石壁,一手緩緩將劍身拔出,負於身後,重新開始攀爬。
這一次,他穩紮穩打,加上有了一些經驗,沒過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了方才落下的地方。
沒有任何波折,幾分鍾後,他終於徹底登上了大東山的山頂。
這一刻,他的血液徹底沸騰起來,曾經那股噴薄欲出的感覺徹底爆發。
一瞬間,他的體質似乎發生了一種極其特殊的變化,腦海中也多出了一些源自血脈深處的信息。
同一時間,他體內早已經達到了八品巔峰的真氣徹底暴動,一條條經脈被打開,衝破,氣海雪山之中也隨之誕生了越來越龐大的真氣。
一道道煙氣自他天靈而出,化作雲霧繚繞在他的周身。
絲絲縷縷的氣流也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而來,在他周身化作一道道劍氣盤旋,將他整個人映照的如同臨凡的劍仙一般。
這般動靜,自然不可能瞞得過近在咫尺的慶廟。
但,也隻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夠察覺到這股動靜。
再加上這大東山後崖的偏僻,所以真正看到這一幕的,也隻有一個人。
他是一個光頭,一個苦修士。
也是慶國神廟德高望重的二祭祀,三石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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