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勝(下)

第五章 得勝(下)

王靖咬傷一人,並未罷手,轉身又抓住一個中年婦女,一口咬在她臉上,咬下大塊血肉,隨手把婦女丟開,如此不停抓人、咬人、丟棄,轉眼便傷了五六個村民。

曹衝越瞧越是不對勁,這王靖像是瘋狗一般亂咬人,哪還有半點高手風度,實在太丟郡衛的臉麵,忙縱身上前,喝道:“王靖,你發什麽瘋?”王靖聞言,猛地轉過頭,雙眼冷冷盯著曹衝,腳下一蹬撲了過去,張開大口咬向曹衝。

王靖此舉大出曹衝意料,二人修為本在伯仲之間,曹衝一怔便失了先機,忙舉手一擋,王靖一口咬在曹衝臂上,曹衝隻覺手臂刺痛,這王靖竟然生有獠牙,狠狠紮進曹衝肉裏,曹衝又驚又怒:“王靖,你瘋了嗎!”

王靖目露凶光,好似野獸一般,咬住曹衝手臂不放,口中發出陣陣低吼,堂堂生靈境的高手,竟然做出這等醜態,曹衝怒不可遏,喝道:“郡衛營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抬手一掌拍在王靖頭頂,王靖全然不知閃躲,硬吃一掌,頓時雙眼翻白,昏死過去。

曹衝抽回手臂,但見臂上兩個小孔,汩汩往外留著鮮血,痛得半支手臂失去知覺,不由狠狠踹了王靖兩腳,叫村長取來專門捆綁囚犯的繩索,將王靖五花大綁,道:“把這廝關上幾個月,每天隻給吃他一碗飯,讓他好好反省!”

村長為難道:“曹大人,王靖也是郡衛,等他醒來要求鬆綁,老朽怎敢……”曹衝截口道:“村長放心,這王靖膽敢傷我,是犯了咱們郡衛營的禁令,論罪理應關押受刑,我讓他在你們扶風村服刑,那是給足了他麵子,若是我告到營裏,他受罰更重!待我上報了石笙的‘破格’申請,幾個月後自會再來扶風村一趟,到時候再放他出來,此間他若不服,你便叫人送信與我,我自會稟報上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村長見曹衝正在氣頭,不敢多勸,隻得叫人把王靖抬了下去,關押起來。

曹衝檢查自己傷口,見無大礙,暗道幾聲“晦氣”,同石笙、大牛四人說了幾句鼓勵言語,便辭別村長,坐上馬車離開扶風村。

石笙四人見王靖發瘋,著實嚇了一跳,後來見他被曹衝製伏,聽說要關他幾個月,四人無不暗叫痛快。

村民陸陸續續散去,石笙四人各自回家洗了個痛快澡,抹上傷藥,纏上繃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晚上三家人聚在申大猷家裏,張羅了滿滿兩桌酒菜,眾人推杯把盞,狂喝痛飲,大肆慶祝,一直鬧到月上中霄,才搖搖晃晃告辭離去。

石笙年紀雖小,喝酒卻是海量,將三家大人都喝紅了臉,石笙卻僅有微醺之意。

散席之後,石笙提了個酒瓶,沿著村路信步而行,吹著夜晚涼風,頗是愜意,忽而來了興致,想去紫源石上睡他一覺,於是改道又向紫楓林行去。

石笙邊走邊飲,不幾時來到紫源石旁,提起酒瓶喝下最後一口,辛辣烈酒滾下喉頭,一陣灼熱直透心肺,石笙道句“過癮”,擦了擦嘴,丟開酒瓶,就著月光看向紫源石上的劍痕。

石笙已有醺醺之意,看著石上劍痕,好似樹葉飄零,微微晃動,石笙搖了搖頭,定睛細看,劍痕一動未動,石笙啞然失笑,看來自己喝的有些過量,都頭暈眼花了,正待爬上紫源石好好睡上一覺,忽而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什麽,卻又不甚清晰,好似一根蛛絲吊著千鈞重物,懸在心頭,稍一放鬆,那靈光便會消失。

石笙在紫源石下來回踱步,低頭沉思,走到第三圈時,心頭霍的一亮,脫口道:“劍意!”石笙又驚又喜:“沒錯!正是劍意!這劍痕留有劍意!”忙仔細察看,但見劍痕雖橫七豎八,卻亂中有序,隱隱透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石笙忙從最下端的劍痕開始看起,用心體會其中劍意,說來奇怪,他記憶中自己從未學過武藝,根本不懂什麽劍道劍術,可此刻體悟劍意,腦中卻如潮水般,噴湧出無數劍理,使他輕而易舉,便能體悟劍痕中所殘留的劍意。

石笙順手拾起一截枯枝,當做劍使,依照自己從劍痕中體悟的劍意,信手施展劍招,竟然似模似樣,頗具精妙,石笙心頭大喜,一麵體悟劍意,一麵寓於劍招,誰知沒使幾招,便有真氣枯竭之象,不由大吃一驚,忙欲停手,身體卻不聽指揮,完全停不下來,石笙心頭暗暗叫苦。

真氣乃是人體的生命能量,若是透支使用,後果不堪設想,輕則經脈受損,永不可複,重則當場身亡,眼看劍招越使越快,石笙隻覺自身真氣,如洪水般從枯枝傾瀉而出,想攔都攔不住,石笙心頭涼了半截:“難道我石笙竟要莫名其妙的死在這兒嗎?這也太冤了!”

石笙手腳越來越冰,臉色蒼白,頭暈目眩,眼看便要不支,忽而手臂一震,枯枝脫手,接著胸口一痛,渾身虛脫,仰麵軟倒在地,呼呼喘氣,動彈不得。

好半晌,石笙回過氣來,轉眼看去,但見一個白衣僧人,立在身側,見石笙醒來,雙手合十,口喧佛號,微笑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可好些了?”

這僧人清俊淡雅,豐神如玉,一襲雪白僧衣,寬袍大袖,纖塵不染,衣領袖口皆裹著柔軟絨毛,渾身一股清雅風度,好似山間清風,江上明月,頗有出塵脫俗之感。

石笙知是這位白衣僧人出手,救他一命,忙起身合十一禮,道:“多謝大師相救。”

“阿彌陀佛。”白衣僧人道:“貧僧適才路徑此地,見施主練劍,似是走火入魔,故此出手將施主點倒,望施主海涵莫怪。”

石笙笑道:“哪裏話,大師救我一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怎敢責怪大師。”頓了頓又道:“小子石笙,不知大師法號?”

白衣僧人氣量俊雅,和顏悅色道:“貧僧法號一嗔,見過石施主。”石笙忙道“不敢當”,一嗔又道:“石施主,恕貧僧直言,此石劍痕所蘊劍意,博大精深,精妙絕倫,以施主目前修為,卻是不宜修煉,否則有損無益。”

石笙親身吃過苦頭,自然知道這劍意的厲害,絕非自己這點修為可以效法,聞言忙道:“多謝大師指點,小子謹記。”

“善哉。”一嗔微微一笑,道:“貧僧尚有要事,這便告辭,施主後會有期。”說罷合十一禮,飄然而去。

這僧人衣衫如雪,袖挽流風,氣度清俊高雅,恍如月下遺仙,出手救下石笙後,三言兩語便即離去,石笙隻覺如在夢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頭暗暗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