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此時,簡鬱臉色蒼白,額前的碎發全被冷汗打濕了,發出急促的喘息聲。

陸執回想起了陳淮說簡鬱可能有哮喘的事。

眼下應該就是這種情況。

他幾步走過去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湧進來。

隨後過去扶起了**的簡鬱,試圖讓人清醒一點:“簡鬱,你有哮喘噴霧劑嗎?”

簡鬱幾乎要陷入昏迷,他艱難地睜開眼,隱約看到了陸執。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指向了一個櫃子:“……那、那裏。”

他氣若遊絲,聲音很輕。

陸執隻能判斷出他說了什麽,然後快速地走過去,打開了櫃子。

裏麵果然放著哮喘噴霧劑。

他取來噴霧劑,快速搖晃了幾下,隨即迅速把噴口放進簡鬱的嘴裏,讓他含著……

簡鬱如同深陷在海水中,即將溺亡的前一秒,突然被一雙手撈了起來。

他終於能喘過氣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感受著空氣重新進入肺部,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他顯得比平時更加虛弱了幾分,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纖長的睫毛也有了水汽,像是哭過了一樣。

他這具身體因為常年生病,比一般的男孩子要纖細一些,屬於很明顯的少年體格。

陸執的手掌很寬大,輕而易舉就能扶住簡鬱,他觀察著簡鬱的情況。

這個男孩子好像格外的脆弱,微微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大概五分鍾後,簡鬱抬起了頭,眸子中的水霧淡去,重新變得清澈明亮,他看向陸執,由衷地說道:“陸先生,謝謝你。”

今晚要不是陸執突然出現的話,他可能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死去了。

陸執聲音冷冷:“沒關係。”

他雖然和簡鬱是協議結婚的關係,但是他並不吝嗇於為對方提供一些必要的照顧。

或許是室內比較暖和的原因,陸執脫下了外麵的黑西裝,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被規整地挽到了手肘處,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小臂。

白衣黑褲,除了顯得他更加英俊挺拔外,似乎也比平時多了一點人情味。

簡鬱的呼吸漸漸平緩。

見他已經沒事了,陸執站起身來:“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就走出了簡鬱的臥室,帶上了門。

臥室內重新歸於安靜。

簡鬱緩緩地躺在枕頭上,心有餘悸。

好不容易熬過去了一晚上,快到天亮的時候,簡鬱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

簡鬱起床,洗漱之後,下了樓。

昨晚的事依舊讓他記憶深刻,下意識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沒見到陸執的蹤影。

他來到餐廳,問張媽:“陸先生已經出門了?”

張媽笑道:“對,七點多就出門了。”

簡鬱點了點頭。

他原本還打算再次感謝一下陸執的,看來暫時沒機會了。

這時,張媽端著一個盤子走出來,一臉慈愛:“你昨天不是說我做的蟹黃包好吃嗎?今天我特意又做了這個,一直給你溫著呢。”

簡鬱收起思緒,笑得彎起了眼:“謝謝張媽。”

張媽的手藝特別好,每一個蟹黃包都是鮮香多汁,簡鬱一連吃了兩個,格外地滿足。

吃著吃著,他想到了一件事,於是問張媽:“陸先生一直都會這麽忙嗎?”

張媽回答:“可不是嘛。我來別墅也已經好幾年了,從來就沒看見陸先生休息過。每天不到八點鍾就出門了,還經常住在集團不回來。”

“這樣呀。”簡鬱慢吞吞地咬下了一口蟹黃包,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

這麽說來的話,那他們豈不是沒時間結婚了?

他現在處於大三上學期的寒假,等過完年就要去大學了,而陸執也一直這麽忙。

隻不過這些事也輪不到他來費心,他也懶得去思考,凡事都配合著陸執來就行了。

張媽說了幾句後,打開了話匣子:“陸先生不止是工作拚命,聽說他在學生時代就已經是這樣了,後來還考上了華清大學的商學院。”

華清大學?

簡鬱吃東西的動作一頓。

他也穿到書中有一段時間了,對這個世界也有了基本的了解。華清大學可是全國最頂尖的學府,能考上那裏的都是佼佼者。

看來,陸執學生時代也嚴格律己。

想到這裏,簡鬱愜意地咬了一口包子。

真香。

像他這樣的人,隻需要原地擺爛就好啦。

這一次,陸執又是連續三天都沒回家。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灑滿了大地。

簡鬱靠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閑來無事,看完了一本漫畫書。

這本漫畫書是張媽兒子的,那小孩最近去參加培訓班去了,還得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顯然,張媽把簡鬱也當成了自己的小輩看待,怕他每天待在家裏無聊,特意給他找來了一些解悶的東西,除了漫畫書外,還有一個魔方和樂高。

事實上,簡鬱並不覺得無聊,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每天都很滿意。

不過他也沒有拒絕張媽的好意,禮貌地接受了那些東西。

看完漫畫書後,簡鬱盯著窗外,放鬆眼睛。

這時,他注意到了別墅後麵的那一片空地。

這一片別墅區寸土寸金,為了保證每一家住戶的隱私,別墅與別墅之間都隔了很遠的距離。

他們這棟別墅的周圍就有寬廣的區域,其中別墅後麵有一片特殊的地方,感覺以前是花園,但是花草都被拔除了。

簡鬱下了樓,找到張媽:“別墅後麵以前是花園嗎?怎麽現在空著的?”

張媽回答:“對,之前種過一批從國外運輸回來的花草,大概是氣候不適合,全都枯萎了。”

簡鬱的眼睛亮了亮:“那我可以在上麵種其他東西嗎?”

張媽笑道:“當然可以啊,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

中午的時候,陸執回來了,

陳淮抱著一疊文件,跟在他身後。

平時門口都有下人迎接,但是今天卻空****的。

陳淮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圈:“人都去哪了?簡先生也不在。”

陸執神色未變,隨手脫下了外麵的大衣,掛在手臂上。

這時,廚房傳來動靜,張媽從裏麵走出來,看見陸執,頓時笑道:“陸先生回來了,我正好在準備午飯。”

陸執聲音沉沉:“簡鬱呢?”

提起簡鬱,張媽就笑眯了眼:“簡先生帶著人在別墅後麵種菜呢。自從簡先生來了,我們這個別墅都熱鬧了許多。”

“種菜?”

陸執微微怔住,在他的生活裏,這個詞是極為陌生的。

“對啊。”張媽積極勸道,“要不陸先生你去看一看?”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本來要去書房的陸執調轉了腳步,轉而往別墅後麵走去。

陳淮把手中的文件擱在客廳的茶幾上,跟了上去。

別墅後麵的空地上。

簡鬱和幾個傭人正在種大白菜和蘿卜。

本來簡鬱還想種點其他的,比如什麽草莓、西瓜之類的,但是現在是冬天,不能種那些物種,隻能來年春天再說了。

簡鬱是個怕冷的人。

即便今天的天氣還算暖和,他一來到室外,就穿得圓滾滾的,不僅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還戴了一條黑色格子的圍巾。

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裏,看起來鮮活又美好,正拿著一株蘿卜苗,在大白跟前比劃:“大白,你會種菜嗎?你的程序裏是不是沒有輸入這一項?等你學會了,就可以替我種菜啦!”

“好的,主人。”

機器人大白跟在簡鬱身後,亦步亦趨,眼睛不停閃動,像是在識別這一項工作。

隻不過能不能識別成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他傭人也很高興。

“這個大白菜三個月就可以吃了吧?”

“說不定不需要那麽久。”

“簡先生,你想怎麽吃蘿卜?我在老家學了醃蘿卜幹的技術,到時候可以做給你吃。”

“……”

陸執他們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這一幕。

陳淮感歎道:“好像最近別墅裏是熱鬧了許多。”

他偶爾就會到別墅來,替陸執取文件什麽的,因此見證過許多次類似的場景。以往他來別墅的時候,傭人們都小心翼翼,各自忙著自己的事,現在卻在一起玩笑著。

這時,其中一個眼尖的傭人發現了陸執他們,立即喊了一聲:“陸先生。”

其他傭人見狀,也都垂手而立。

簡鬱剛種好了一株蘿卜苗,聽到動靜,直起身來。

看到陸執後,他眸子一亮,小跑過去:“陸先生。”

簡鬱的皮膚很白皙,此時因為勞作的關係,隱隱透出一些紅來,看起來倒是比平時健康得多。

溫暖的陽光傾瀉下來,在他的睫毛末端泛起金黃色的光。

陸執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比簡鬱高了大半個頭,因此垂眸看著麵前的簡鬱,聲音低沉:“想種菜?”

“嗯。”簡鬱愉快地點頭,“自己種的,比外麵買來的幹淨很多。”

主要是他上輩子在饑餓中死去,所以對於吃的格外在意,不想看這麽一大塊地方都空著。

陸執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做什麽評價。

他本身是不會種菜的,把種菜的時間放在工作上,他能處理很多文件了。

但是,他並不會幹涉簡鬱的行為,願意給對方足夠的尊重。

況且,他抬眸掃了一眼已經種植了大半的、在輕風中搖曳的菜苗……

的確比光禿禿的泥土好一些。

收回視線後,他說道:“行,你繼續種吧,我去處理點事。”

簡鬱乖乖點頭:“好的。”

陸執轉身打算走,臨走前,他發現了一件事。

簡鬱的右邊臉頰,靠近耳畔的地方沾上了一些泥。

陸執有輕微的潔癖,況且簡鬱的皮膚太白,沾上了泥土之後,就好像是潔白的冰雪被人塗抹了一道一樣。

陸執抬了一下手,隨即放下,轉而對陳淮說道:“把濕巾拿出來。”

“好。”陳淮連忙將手伸進口袋。

上午的時候,集團來了一位客戶,那位客戶的手上不小心沾上了墨汁,於是陳淮去買了濕巾。沒用完,順手就裝在了口袋裏。

沒想到眼下剛好派上了用場。

陸執接過陳淮遞來的濕巾,拆開,從裏麵扯出一張,隨即遞給簡鬱:“你右臉靠近耳朵的地方有泥,擦一下。”

“啊?哦。”簡鬱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接過了濕巾。

簡鬱輕輕地擦著臉,而陸執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監督他有沒有擦幹淨。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這一幕格外的特別。

陳淮不知怎麽地,突然心生感慨。

莫名有種陸總在帶兒子的感覺。

不過他很快驅散了這種想法,陸總才28歲,怎麽可能有簡先生這麽大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