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雲海大陸。
正值六大門派之一的劍宗招新之際。
一群自各處招來的潛力嫩苗擠在飛舟甲板上,專注地看著腳下的風景,不時發出驚歎之聲。
方才停留的地方是劍宗管控之下的第二大城繁水城,繁水城依山傍水,城內仙凡聚居,住了數十萬人。
在普通人王朝割據、征戰不斷或是層層剝削的背景之下,繁水城之繁華叫人驚歎不已,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過了繁水城,就進入了劍宗的空域之內,飛舟有特別許可,可以一路暢通無阻地飛行,偶爾有劍宗修士登於長劍之上,平地而起,有如飛梭,如光如電。
巍峨渺遠的劍宗叢山群立。遠望去,十二峰聳立在天地之間,山間雲霧飄渺,有如傳奇故事之中的仙人住處,好似冥冥之中一股神意已經衝入腦海。
低頭看去,天河一澗有如神水自天上來,上接天際,下抵地平。河水波濤洶湧,如長練自山河處墜下,凶猛異常,陽光下激起一道道絢爛的彩色。
陣風吹過,遠近鬆濤拍岸,草木震動,又有水石相搏,聲震如雷,似虎嘯似龍吟,飛舟不緊不慢地掠過,讓小娃娃們直看呆了眼去。
一群師兄師姐麵上亦有幾分欣慰之色。
對劍宗的歸屬感更是強上一層。
正在此時,天邊隱約一陣微薄霞光,粉紫交織,雲紗飄**,再定睛看去,眾人吃驚地發現那竟然也是一飛行法器。
法器做成了木芙蓉花的樣子,芙蓉花花開多色,先白後紅再紫,嬌美異常,隨時與溫而變,這飛舟法器竟也仿效於此,卻不會叫人覺得顏色變化刺目庸俗,反而將素白、粉紅與瑰紫交織在一起。
鮫紗團簇,華麗異常,卻又不減芙蓉花之秀美與皎皎。
從遠處看,好似晚霞初起,等到了近處,才能窺見這雲紗繚繞之中,一宛若花仙般的女子立於芙蓉花之中,被花瓣簇擁保護。
“好美啊……”
“這就是仙人、不仙子吧?”
一群還未開始修行的小蘿卜丁紛紛瞪大了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那芙蓉花不緊不慢地靠近。
若說先前他們從招生的仙長們那兒見著了些許的仙家手段,如今見到了這好似天邊雲霞般縹緲卻綺麗的人物,他們方才知道何樣才是仙人風姿,隻有這樣的仙女兒才配住在那蓬萊仙島與西王母作伴。
這一瞬間,修行的渴望超過了一切。
芙蓉花經過他們飛舟時略略放慢了速度,繚繞在花瓣外的雲霞並未散開,他們無法窺見其中仙子真容。
正此時,飛舟上一弟子主動出列,施了擴聲的咒語主動道。
“見過阮師姐。”
“可是接的宗門新弟子?”
自芙蓉花上傳來一句女聲,那聲音宛若黃鸝啼鳴,洋洋盈耳,有如天籟。
隻是得了應肯後,那仙子並不多客套,道了一句“你們且去”便操縱著芙蓉花往另一頭說是天問廣場的地方去了。
“那位前輩是?”
“那是你們的阮櫻師姐,內門六峰弟子,如今已是金丹修為。”一個麵容和善的師兄邊操控著飛舟邊回答,“一會兒便是入門弟子考核,你們若是有幸也入得內門,便能稱一聲師姐,若隻進得外門,便稱一聲前輩。”
“阮前輩也是去廣場練劍嗎?”問這話的對劍宗規矩並非一無所知,天問廣場素來都是劍宗弟子清早練劍的好去處。
指引師兄遲疑了一下,最後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來。
畢竟是執劍長老的獨女,哪怕阮櫻師姐在一群劍宗人中尤其獨特,但再怎麽說師姐前段時間才突破金丹期,對年輕的小師姐不能太過嚴厲。
隻不過按照眾人對這位大小姐的了解,隻怕她去天問廣場是為了——
“不錯不錯,果然秀色可餐。”
阮櫻一雙漂亮的眉眼都彎成了月牙。
下了芙蓉法器,入目看去一群各色類型的男子。
一身白衣、仙風道骨的弟子練劍時罡風四起,風隨心動;
打赤膊露出一身精悍肌肉的弟子一把抹過了胸肌上的汗珠;
還有颯颯生風互相對練的弟子們,雖身上有傷卻別顯滋味……
阮櫻生平別無所好,一好美男,二好躺平。
他們劍宗的男子們果然質量上乘!
別看外頭總說什麽“劍修窮三代”,都是那些既不肯吃練劍的苦又眼饞劍修越階對戰能力的其他修士的酸言酸語。
有本事的劍修不僅不窮,反而有多種生財方式,劍宗對門下勤奮又努力的弟子也有多種扶持,沒的說真叫人喝西北風去的。
隻是修行之人不應拘於金錢俗物,一些性情中人更是不會被困束在俗世陳規和低級趣味中,這才叫人覺得劍修不羈又清高。
不過,阮櫻自覺自己是半個俗人,經不得這清心寡欲的苦。
花花世界迷我眼,美色不看白不看。
“師姐早上好。”
“阮師妹早。”
看見了她,廣場上的值守師姐都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她心裏清楚,怕不是執劍長老又外出,才讓阮櫻師妹逮住機會撒丫子逃出六峰來玩耍了。
天問廣場上眾人對一身粉衣長裙、隻看不練的阮櫻更是見怪不怪。
劍宗第四峰長老劉不器最善煉器,所謂煉劍長老又叫煉器長老。
在阮櫻二十歲生辰時,劉長老親自為她打造了這件飛行法器,形似木芙蓉花,與阮櫻的輕劍問雪一樣皆是上品法器,幾乎成了她的標誌。
正此時一身穿紅衣,赤色發帶綁著高馬尾的姑娘背著巨劍來到阮櫻麵前。
“阮櫻師妹,可要一起練劍?”
女子和阮櫻一樣是宗門內的修二代,名喚段嫣,金丹中期修為。
身為第三峰問劍長老的侄女,她一樣使得的是重劍,和阮櫻不同的是段嫣平日修行十分刻苦,總是背著沉甸甸的沒有開鋒的巨劍磨礪自身,活脫脫一個卷王。
阮櫻當下色變,連連推辭。
“使不得使不得!”
不知為何,阮櫻莫名入了這卷王的眼。
兩人年歲相差好幾,但在段嫣眼中阮櫻是塊待打磨的璞玉,平時她有事沒事就愛拉著小師妹曆練己身。
“一起修心法?”段嫣又問,“聽得師妹素問五行訣練得極好,可要一起打坐感悟天地?”
阮櫻嚇得連退三步。
“要不起!”阮櫻忙道,“我不練!好不容易突破金丹,我絕對不要!”
見她拒絕態度堅定,段嫣不得不抱憾離開。
阮櫻不自覺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隻覺得廣場呆不住了,心念一轉便往後山去。
目睹前後的值守師姐無奈搖頭,對小師妹的性子十分有數。
莫說旁人,就是親爹執劍長老對自己這個寶貝獨生女也沒轍。
最後他想出了個法子,在第六峰阮櫻所住的地方設置了一個陣法,以修為作為限製,如果她不突破不修煉,就出不去山頭。
就這樣,一心想要偷懶出去撒歡的阮櫻被迫呆在住處,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以驚人的修煉速度順利突破——
阮櫻資質好得驚人,但心性卻不同於其他追求勤勉苦修的劍修弟子。
但她年歲尚小,即使是宗門內德高望重的長老,對此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阮櫻小師妹能養出這樣的性子,還不是長老們並一眾劍宗弟子一起寵出來的?
後山範圍很大,與劍宗十二峰相鄰。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道好似從天上降下的銀白色長練瀑布,瀑布左右各有兩麵被磨得好似鏡麵一般光滑的高崖,仔細觀察,還能在那陡峭如劍墜山河的崖壁上看到一道道劍痕。
此為劍宗一線天之景。
隻有在劍訣、劍招上有所突破的優秀弟子,才能在這漆黑如墨、剛硬如鐵的一線天峭壁上留下劍招的痕跡,不少人慕名而來領悟招式,久而久之這兩麵崖壁則被人稱為觀劍台。
阮櫻靈巧地繞開眾人聚集的地方,熟練地到達一線天後不遠處的小山腰。
這兒有一冷一熱陰陽兩處水潭,陰處的叫寒水潭,陽麵的是熱泉。
這裏是方掌門的地界,陰陽潭是第一峰的所物,不過阮櫻作為第六峰長老之女,在劍宗內一貫吃得開,她手上有頭峰二師姐給的印信,能打開結界。
她盤算得很好。
今天這裏沒人,她過來泡個溫泉,鬆鬆筋骨,除塵咒用得她都懷疑自己能刷個成就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但阮櫻已經習慣了。
之後她再出去溜達一圈,不拘於是繁水城還是其他城,總歸都是劍宗名下,她一身法寶,不需要太擔心安危。
在老爹回來之前,她還能快活很長一段時間。
今天的陰陽潭格外安靜,往常會有的鳥鳴聲今兒一點沒聽見。
花香倒是挺濃鬱,是股她從來沒有聞過的香,特別迷離醉人。
阮櫻沒聞過這種味道,隻覺得在瞬間便心曠神怡了起來,好像五髒六腑都被撫慰了,感官完全打開,渾身輕飄飄的好像在雲間跳舞一般,連外放的神識都飛起來了。
“太神奇了!”
她在心裏感慨著,情不自禁地又猛吸了好幾口香氣。
若不是知道陰陽潭這地方早被頭峰的人探索過很多遍,她幾乎要以為這裏長出了什麽不為人知的天材地寶。
踩在雲端的阮櫻從著本能往香味最濃鬱的地方去,巧的是那裏剛好是她本打算去的水潭,於是她便更沒有警惕了。
熱泉的泉眼來自於一塊深入地下的火石,火石布置在地底熔岩之上,說不清楚是天然形成還是巧合為之,與寒水潭之布局形成了彼此壓製卻又彼此成全的勢態。
阮櫻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她是來泡溫泉的,怎的空氣中不僅沒有那一絲熱度,反而還有幾分刺骨的涼。
“唔……”她晃了晃腦袋,隱約幾分暈乎。
寒水潭之陰冷來自於這潭水周圍的石頭,經年累月,已經形成了天然的絕寒之地,若不是有另一側熱泉的存在,這裏寒石的陰冷之氣必會向外擴散,直到將附近完全冰封。
她眯了眯眼睛,停下腳步,對眼前被煙霧籠罩的泉水有幾分奇怪,但很快花香濃鬱了幾分,嗅了幾口她更加飄飄然了。
“泡澡泡澡!”阮櫻嘀嘀咕咕地說著,披肩一甩,解開胸前襦裙的係帶,“洗完澡去逛南風館!”
阮櫻早想去開開眼界了,按說凡俗界十八成年,她都二十了,總不能真的和那群古板劍修一樣,幾百上千歲連個小帥哥的手都沒有拉過,那對一個心念塵世的美少女未免太過殘忍了一些吧?!
不說能不能長久在一起,談個短暫的戀愛或是有個不錯的夜晚都是一個選擇。
不知為何阮櫻總有種感覺,她上輩子估計沒享受過這福氣,這輩子總不能還這樣可悲吧?
她可以自己選擇不要,但絕不接受她不被人要。
想到這裏阮櫻心頭一陣火氣,叫那飄然愉悅的香味催得更是渾身發熱。
“嘩啦——”
突然水聲響起,一人直接從水中立起身子。
如玉般潔白又精瘦的身軀充滿了力量,蜂腰臀翹,尤其引人矚目。染了水的墨發披散在身後,好像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發絲便蒸幹了,飄散在空中,馨香四溢。
他轉過了頭,劍眉星目、麵若冠玉,眉心一點朱紅性感又魅惑,便是他眉眼冷淡,也散不去那份天然的魅惑。
雲霧繚繞,他未著片縷卻有如身披輕紗,肌肉線條漂亮的驚人,毫無疑問是久經訓練的體魄,但此時那兩點豆蔻足以化力量為性感。
因為距離足夠近,那份若隱若現的真實顯得尤為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