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他在看她...)
阮螢從醫院到家補眠,窗戶忘了關。一陣陣冷風呼啦啦鑽進房間,把她凍醒。
睡眼惺忪看了眼窗外, 阮螢拿起床頭櫃手機點開。
微信裏有幾條司念發來的消息,問她晚上要不要去咖啡館待一會,店裏這會人不多。
阮螢在家也沒什麽事,和她說了聲待會過去。
回完,她視線往下,落在陸遇安微信頭像。
陸遇安的微信名很簡單, 就是他的姓, 阮螢不需要給他改備注, 就能一秒認出。頭像有點兒出乎阮螢意料,是一隻小貓簡筆。
不過,阮螢沒聽陸遇安和陳淨揚提過他養了貓。
入眼的, 除了她兩個小時前和陸遇安說的到家的信息外, 便是她剛坐上出租車時, 陸遇安回她的那條消息。
允許二字在夕陽映襯下, 即便是隔著屏幕,似乎也有些曖昧。
盯著看了須臾,阮螢輕輕抿了下唇,慢悠悠起身換衣服出門。
咖啡館離她們住的地方很近,傍晚落日很美,阮螢抱著欣賞景色的想法,慢吞吞踱步過去。
阮螢到店時, 店裏還真沒幾個客人。
她剛坐下,司念就端了兩杯咖啡放她桌上, “試試。”
阮螢瞅著那兩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目光瞥向她,“新品?”
司念嗯哼,“剛研究出來的,點評點評。”
阮螢無奈一笑,“你是想讓我今晚不睡了嗎?”
“一口。”司念噎了噎,“你就嚐嚐,有哪裏不好我待會再改改。”
話落,她又補充,“再者,你要真睡不著,我也會陪你的。”
阮螢斜她一眼,想到自己最近好轉的睡眠質量,勉為其難替她品鑒。
細細嚐了嚐,阮螢一一給出較為私人評價,“這杯口感醇厚,甜度稍微過了點。這杯還不錯,雖然口感微澀,可我喜歡。”
聽完,司念記下,折返回吧台繼續研究。
阮螢坐在落地窗邊,偏頭看向窗外朦朧夜色。行人匆匆,一幀幀地從眼前晃過,有種別致的美感。
驀地,阮螢聽到司念喊她,“螢螢,你還想不想去看舞台劇?”
阮螢愣了下,直覺去看牆上時鍾,“現在?”
“對。”司念剛看到手機裏消息,“林景說拿到了你想看的那場舞台劇票。”
今晚有場阮螢之前就想看的舞台劇表演,遺憾的是,官方渠道放票時,阮螢和司念都沒搶到。她不是急性子,沒搶到就有機會再看。
聽到這話,阮螢扭頭看向司念,“你和林景說了?”
“……”對上她視線,司念有點兒心虛,“他下午給我打電話,我隨口提了一句。”
說到這,她觀察阮螢神情,“你不想讓林景知道?”
她走至吧台旁,拿起剛剛隻嚐了一口的咖啡繼續喝,麵色沉靜。
司念兩個月前就覺得阮螢和林景之前的氛圍不太對,奈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
她盯著阮螢看了半晌,實在沒忍住,“你和林景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喝了大半杯咖啡,阮螢把目光轉向她,“沒有啊。”
“……”司念睇她一眼,隱約猜到了兩人之間的問題,她沒再追問,低低道,“那去不去?”
阮螢沉吟片刻,把齁甜的那杯咖啡喝完,“去,你記得把票錢給他。”
她和林景隻是聯係沒之前那般頻繁,他不找她,阮螢自然也不會主動問他。可兩人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再者票已經買了,她不去這幾張票會白白浪費掉。
司念沉默了會,問出重點,“你覺得他會收?”
林景可能會缺很多東西,但唯一不缺的就是錢。
阮螢想了想,是不會,“那你請他吃個飯。”
阮螢和司念從咖啡店趕到劇院門口時,已經七點五十了。
兩人下車,一眼看到在門口等待的林景。
劇院人滿為患,全是過來看表演的。
林景拿到的票在前排,是觀看的最佳位置。
司念坐兩人中間,阮螢在右側,林景在左側。
坐下後,司念正想和旁邊的人說話,發現她注意力集中在舞台。
她無言,轉頭去找林景,捕捉到他越過自己,落在阮螢身上的目光。
“……”
司念慢半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給阮螢發了條消息:「林景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阮螢沒看手機。
司念抬手碰了下她手臂,壓著聲,“看手機。”
劇院燈光暗下來,阮螢看著司念發給自己的那句話,手指微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司念一眼看出她問的是,她什麽時候知道林景喜歡她,而非林景什麽時候向她表白這個問題。
糾結了會,司念坦然相告:「你生日的時候。」
屏幕亮起,阮螢看完,偏過頭去看旁邊的人。
司念無辜臉,繼續給她發:「他不讓我說,說等合適了跟你說。我就裝什麽都不知道。」
阮螢低斂著眼眸,收起手機。
司念借著舞台上亮光,觀察她神情,湊她耳邊問,“生氣了?”
“沒有。”阮螢輕聲。
這是實話。
林景不讓司念說,她信守承諾不說是最基本的。
隻不過阮螢沒想到她在那會就知道,她是二月底的生日,到現在已經大半年。是她太過於遲鈍,如果她能早點發現林景喜歡自己,她就不會和他有那麽多來往,兩人認識的也不會那麽深。
司念看她,正想說話,阮螢低聲說了句,“開始了,結束後說。”
“……好。”
把目光投向舞台,看著一個個演員熟悉的裝扮,阮螢暫時把困擾的問題拋開,專注看表演。
這是一場由愛情文學故事改編而來的舞台劇。
阮螢看這本書時,剛上大學。
她在圖書館隨意拿的,第一遍其實沒太看懂。到第二遍,她才隱隱約約明白其中的很多彎彎繞繞。再後來,變得喜歡,有所偏愛。
台上演員情感真摯,好幾次的演繹,都讓現場觀眾沉浸在他們的故事中。
他們牽動著觀眾的情感起伏。
這場舞台劇故事不長,滿打滿算不過一百二十分鍾。
阮螢三人看完離開,才剛到十點。
觀眾都隨著人流往外,他們三慢吞吞走在後麵,氣氛奇怪。
司念好幾次想啟唇說點什麽,又沒找到話題。
直至周圍人減少,林景率先開了口,“你們倆餓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司念去看阮螢,“你餓嗎?”
“……”
注意到兩人眼眸裏的試探,阮螢沒掃興,“去吧,吃什麽?”
林景:“我知道一家新開的海鮮粥店,去喝粥?”
阮螢沒意見,司念不敢有。
三人去粥店。
抵達時,店內人還不少。
林景和老板好像很熟,在位置緊張時還要了個包廂。
“要什麽?”司念率先把菜單遞給她。
阮螢接過,目光落在海鮮粥三個字上,腦海裏莫名浮現上回和陸遇安陳淨揚去吃宵夜時的畫麵。她無聲彎了彎唇,低聲道:“海鮮粥,我去個洗手間。”
司念看她,“別的不要了?”
阮螢:“不要。你們點。”
從洗手間出來,阮螢一眼看到在包廂外的林景。
她抬了下眼,走近,“有話跟我說?”
林景看她,“不是應該你有話跟我說?”
“……”阮螢沉默了會,問他,“還記得你出國前我說的話嗎?”
林景定定看她,沒吭聲。
他怎麽可能忘記。
他和阮螢表白,阮螢拒絕。甚至特意強調,她對他沒有那麽方麵的心思,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如果他對她還有那方麵的心思,那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阮螢不養魚,更不喜歡釣著別人。
她在感情這方麵的分界線很強。
思及此,林景苦澀一笑,“你說呢。”
他懶散地靠在牆邊,“我隻是去玩了一個多月,又不是去了一兩年。我記性沒那麽差。”
阮螢明白他意思,“進去吧。”
“你先進。”林景說。
阮螢點頭,正要推門,林景忽然喊住她,“阮螢。”
“什麽?”阮螢回頭。
林景笑笑,說道,“給你和司念帶了禮物,放車裏了,晚點拿給你們。”怕她不要,林景補充,“你們倆一樣的,不值錢的。”
阮螢看他半晌,應了聲:“好,謝謝。”
聽到她的道謝,林景扯唇,“客氣。”
看阮螢進了包廂,他去外邊抽了根煙,才再次回到餐桌旁。
-
吃過宵夜,阮螢和司念從林景那兒拿了禮物,驅車回家。
下了車,司念挽著阮螢的手嘀嘀咕咕,“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
阮螢挑了挑眉,“你真的隻是想和我一起睡?”
司念微哽,小聲:“順便八卦八卦你和林景的事。”
阮螢斜她一眼,低聲道:“就你想的那樣。”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司念問,“雖然林景之前是有點花心,可他長得不錯,人也還不錯,家裏條件也不錯。”
司念這個形容,其實相對含蓄了不少。
林景不單單是長得不錯,他是比較濃顏係長相,長得有點像當紅的一位男明星。至於條件什麽的,更是很多人奮鬥幾十年都觸及不到的。
阮螢開門進屋,回答司念,“沒有。”
他們一開始認識,阮螢就沒往男女愛情這方麵去思考過。
司念看她冷靜的神色,輕歎口氣,“我突然有點同情林景。”
阮螢:“……我去洗澡,你同情他半小時差不多了。”
司念噎住。
等阮螢洗完澡出來,司念也不再提林景。
她很了解阮螢,知道她不喜歡的人,對方無論做再多努力,她也不會去喜歡。
司念記得很清楚的是,她們大一時,同年級有個人對阮螢一見鍾情。之後,對她展開猛烈追求。
各種花,禮物等等,從不間斷。
這樣持續了近一年,阮螢不僅一樣沒收,甚至沒有任何軟化的趨勢。
不少同學說阮螢是鐵石心腸。
阮螢不置可否。
而那位同學也很堅信,一年不行那就兩年,三年。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遺憾的是,阮螢這塊石頭,是他花四年,甚至十年都不會為他敞開的。
畢業那天,阮螢被他堵在操場,再次表白。
結果一點不讓司念意外,阮螢還是拒絕了。
為此,那位受挫的男同學氣得罵了阮螢。
說她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
提起這事,阮螢很是無辜,“他長得不好看,聲音也不好聽。”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會她忙著學習,根本沒空談戀愛。
司念白她一眼,“那林景好看啊。”
“聲音一般。”阮螢實話實說。
再者,林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司念被她的話嗆住,默了默道,“那陸醫生呢?你會頻繁的和他見麵,甚至約飯看電影,是因為他聲音好聽,還是他長得好看?”
這問題司念之前就想問,奈何沒找到合適機會。
看司念直勾勾打探的眼神,阮螢沉默了許久,“如果我說都有,你會不會覺得我過於膚淺?”
“……不會。”司念眼睛一亮,正要再追問。
阮螢及時製止,“別的暫時不知道,確定了告訴你。”
“好吧。”司念點頭,把注意力投入到在劇院拍的幾張照片裏,“我這張p的怎麽樣?沒歪吧?”
阮螢看了眼,“還行。”
司念:“那我發了。”
阮螢:“發吧。”
發完朋友圈,司念丟下手機去洗澡。
-
與此同時,還在醫院值班的陸遇安打了個噴嚏。
窗外的風又大了些。
他起身把辦公室窗戶關好,折返回電腦桌前,看到陳淨揚發來的消息:「哥,你有司念姐的微信嗎?」
陸遇安:「沒有。」
陳淨揚:「哦。」
陸遇安:「有事直說。」
陳淨揚:「你對司念姐的朋友圈好奇嗎?」
陸遇安:「不好奇。」
陳淨揚:「……那沒事了。」
陸遇安莫名,沒再理他。
而陳淨揚,這會正專心致誌地研究司念朋友圈的照片。
本來,他隻是點個讚就準備往下滑。
可不經意的,陳淨揚發現司念和阮螢的合照旁邊,有露出的一撮黑色的,短的頭發,看著像男人的。
陳淨揚知道司念和阮螢都沒男朋友,那這一撮頭發是誰的,就很值得探究。
研究了會,陳淨揚放棄。
反正他哥也不好奇不緊張,那他就更沒必要擔心。大不了,就是等他哥後知後覺失戀時,安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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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靜謐,月影斑駁。
阮螢房間隔音不錯,幾乎不怎麽能聽見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可即便如此,她也沒能睡著。
輾轉反側好幾次,阮螢認命地睜開眼。
司念睡得很熟,均勻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
阮螢掙紮了會,拿過床頭櫃的手機,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間。
她睡不著時,喜歡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催眠。
把音量調至最低,確保不會吵醒房間裏睡覺的人,阮螢裹著毯子縮進沙發裏。
望著投影屏幕,阮螢發了會呆,莫名想到陸遇安。
她下午走時陸遇安提過,術後二十四小時最為關鍵,他今天一天都會在醫院。
這個點,阮螢不確定他有沒有休息。
猶豫了會,她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條微信。
阮螢:「陸醫生,琪琪情況怎麽樣?一切都好吧?」
把內容發出,阮螢在心裏鄙視自己三秒。
她借口找得過於拙劣。
剛鄙視完,陸遇安就回了:「怎麽還沒睡?」
阮螢唇角上翹,拍了張照片發給他:「睡不著。」
陸遇安:「有煩心事?」
阮螢:「沒,晚上不小心喝了杯咖啡,失眠。」
陸遇安:「……」
阮螢:「你怎麽也沒休息。」
陸遇安:「準備。」
阮螢眨眨眼,低頭打字:「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看到阮螢這條消息,陸遇安無奈笑了下。他點開通訊錄,找到她號碼撥出電話。
“喂——”阮螢壓低聲音,“你不是要休息了?”
陸遇安嗯聲,嗓音沉沉,“被你吵醒了。”
“……”阮螢才不背這個鍋,她半躺在沙發上,目光灼灼盯著屏幕出現的畫麵,唇角往上翹了翹,“你又沒睡著,怎麽會被我吵醒。”
陸遇安聽著她輕柔的聲音,微揚了揚眉,“一點困意都沒有?”
“好像是。”阮螢說,“不過眼睛有點兒累。”
她想起,“我是不是得再去醫院做個檢查?或者拿點眼藥水?”
“嗯。”陸遇安打開抽屜,找到阮螢上次複查的結果報告,“眼疲勞,以後注意用眼不要過度,疲勞時滴眼藥水。”
阮螢:“要去醫院拿嗎?”
“不用。”陸遇安緘默了會問,“今晚打算幾點睡?”
“不知道。”阮螢語氣誠懇,“五六點?”
她幾點睡著,取決於司念今晚做的那杯□□含量。
陸遇安:“……”
他摘下眼鏡,抬手捏了捏眉心,語氣微沉,“以前也這樣?”
阮螢感覺他語氣不太對,弱弱道,“……偶爾。”
本身她睡眠就不太好,再加上晚上的咖啡,她估摸著自己今夜無眠。
陸遇安了然,話鋒一轉,“在看什麽電影?”
阮螢愣了下,慢了幾拍,告訴陸遇安名字。
陸遇安沒看過。
阮螢和他解釋,“就是個小男孩帶著生病小女孩出去冒險的故事。”
陸遇安抬了下眼,“他們有做什麽冒險的事?”
阮螢在記憶裏搜尋,“做了很多,跳傘滑雪這些常見的都有,我記得最深的應該是他們去雪山之巔看日出。”
陸遇安聽著阮螢的聲音,確定她是真一點困意都沒有後,難得沒轍,“阮螢。”
阮螢剛說完,就聽見陸遇安字正腔圓喊自己名字,她抿著唇角,“啊?”
陸遇安:“以前睡不著會做什麽?”
阮螢:“看電影。”
“除了看電影呢?”陸遇安問。
阮螢沒多想,“一個人的時候一般是看電影聽廣播劇,司念也睡不著的話,我們倆會出門。”
她和司念半夜去壓過馬路,爬過山,去過二十四小時書店,甚至去過網吧。
陸遇安聽她說了會,聲線低低,似帶著絲絲縷縷的引誘,“現在最想做什麽?”
阮螢:“……睡覺。”
可惜的是她睡不著。
“除了睡覺,還想做什麽?”陸遇安耐心地問。
阮螢偏頭,看向窗外皎潔的月色,“散步。”
在月光下散步。
說著,阮螢還真蠻想換身衣服到樓下轉悠。
反正她也睡不著。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衝動,陸遇安提醒,“你一個人不安全。”
阮螢:“……我知道。”
話落,她聽見陸遇安再次拂過耳畔的聲音,“阮螢。”
“嗯?”她下意識回應。
陸遇安溫聲,“回房間躺著,閉上眼睛試試看能不能睡著?”
很奇怪,陸遇安的聲音自帶一丁點的催眠。
阮螢嘴唇微動,答應下來,“嗯,我試試吧。”
陸遇安:“去吧。”
“晚安。”阮螢估摸著陸遇安也得休息了。
陸遇安:“晚安。”
-
掛斷電話,阮螢才注意到,她不知不覺和陸遇安打了大半小時電話。
眼睛是真累。
阮螢小心翼翼揉了揉眼,躺在沙發上催眠自己睡覺。
許久許久,到三點五十,阮螢還是沒睡著。
她捧著手機點進微信朋友圈。
心緒不寧的刷著,阮螢手機忽而一震。她疑惑退出,一眼看到陸遇安在淩晨四點給她發來的消息。
陸遇安:「睡著了嗎?」
阮螢本想直接回複說沒有,打出這行字,她又刪除,回複陸遇安:「被你吵醒了。」
消息發出,她接到陸遇安在這一晚給自己打來的第二個電話。
“還想不想出門散步?”
阮螢眼眸一亮,毫不猶豫,“想。”
陸遇安:“穿厚點,我大概十分鍾到。”話落,他又補充,“到了你再出門。”
阮螢嘴唇微張,壓了壓跳動過快的心髒,“好。”
躡手躡腳回房間換了套衣服,阮螢悄無聲息走出家門。
四點的天空,依舊很暗。
月光已然消失不見,可走在小區路上,阮螢卻覺得天際邊,有隱隱約約浮現的亮光。
陸遇安遠遠的,便看到阮螢穿了件米色羽絨服,身形纖細,孤零零的站在路燈下。
聽見車聲,阮螢抬頭。
車停下,陸遇安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視野裏。
雖穿了羽絨服,可阮螢還是低估了早上四點的溫度。
看阮螢凍紅的臉,陸遇安不動聲色蹙了下眉頭。
車內溫度已調至最高,他掃了眼,看向旁邊的人,“怎麽提前出來了?”
阮螢上車坐下緩了緩,感受到車內席卷而來的暖氣,阮螢才感覺自己腦子能正常轉動才出聲,“沒提前多久,就兩分鍾。”
說完,她轉過頭看陸遇安,“你醫院那邊,沒事了嗎?”
剛剛陸遇安給自己打電話時,她忘了問,他這就不用值班了嗎?
陸遇安:“有值班醫生,琪琪情況很好,我走時去看過了。”
本身昨晚也不是陸遇安的班。
他之所以留在醫院,是為了更放心。目前琪琪一切平穩,陸遇安離開也不會有事。
就算是有小的突發狀況,醫院也有其他醫生在。
阮螢點點頭,放心下來了。
她不經意看了眼路過的路標,好奇問,“我們這是去哪散步?”
陸遇安在找營業的小店,漫不經心道,“山裏。”
阮螢詫異,還沒來得及多問,陸遇安的車停下。
他看阮螢一眼,“在車裏等我。”
阮螢眼眸微閃,看他下車往旁邊亮著燈開了門的早餐店走。
不過幾分鍾,陸遇安提著熱騰騰的早餐折返。
他把其中一杯冒著熱氣的豆漿遞給阮螢,“暖暖手。”
阮螢思緒稍滯,看了看自己凍紅的還沒回暖的手指,又看了看陸遇安塞過來的豆漿,眼睫輕輕顫了顫,“嗯。”
她嘴唇翕動,“謝謝。”
陸遇安抬了下眼,沒搭腔。
豆漿應該是剛出鍋的,很燙很燙。隔著紙杯,能恰好的讓阮螢凍僵的手指變暖。
車內靜悄悄的,窗外也很安靜。
阮螢捧著豆漿,等熱度漸漸降下去一些,才小小呷了口。
很甜,很醇厚。
和醫院門口那家的口味很像。
眼眸掠過的街景在不斷變幻,等阮螢把一杯豆漿喝完時,陸遇安的車開到了山頂。
下車刹那,原本灰茫茫的天空發生強烈的變化。
開天辟地般的,雲層傾斜翻轉,金色的光芒湧現在她眼前。
柔軟的雲層在移動,雲霧似乎被一雙手托住,緩慢撥開。漸漸的,阮螢看見了昨夜電影裏呈現出的,雪山之巔那般漂亮而璀璨的日出。
日出壯麗而震撼。
她視覺得到了極強的滿足。
阮螢直愣愣盯著,至日出完整湧出,她下意識想和旁邊的人分享。
扭頭那瞬,她跌入陸遇安深而亮的眼睛裏。
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