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止痛藥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南寒。

南寒麵無表情,沉默許久。

“這件事,不方便在這裏討論。”

葉軟眼底血紅,充滿恨意:

“今天不說實話,你別想離開。”

“葉軟!你冷靜點!”南寒身邊的副隊冷聲嗬斥。

“我想我們夠冷靜了。”

顧城站在葉軟身旁。

“我們需要知道,上級是否在明知道喪屍逃出來時,依然讓我們出基地,進行所謂的‘淘汰賽。’”

方辭冷聲道:“南上將,給我們一個解釋吧。”

南寒抬眼看著麵前圍過來的四支隊伍,以及渾身是血,被戾氣包裹的葉軟。

許多人沒有說話,眼神卻在質問。

“是,h市防線被攻破,現在s市外,已經淪陷。”

南寒道:“為了不引起恐慌,上級命人封鎖消息。”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基地儲存的物資,夠我們所有人用上三十年。”

副隊看氣氛不對,打圓場:

“這次是我們疏忽,思陽山也是在s市內,不過我們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喪屍……”

“池園的死是意外,我會和上級商量,多補償你們。”

葉軟譏諷一笑。

“補償什麽?你們也死一個人,給他賠命嗎?”

副隊一噎,說不出話。

其中一位部長喝道:“葉軟!你懂不懂規矩!怎麽和你的上級說話!”

顧城舔了一下嘴裏那顆尖牙,眉眼間有一抹邪氣,銳利的黑眸冰冷刺骨。

“不好意思,我們風裏來雨裏去,沒那麽多時間彎彎繞繞,如果各位領導覺得我們說話不好聽……那就忍一忍?”

雙方僵持許久,南寒敗下陣來。

“這次是我的錯,我們的疏忽,對不起。”

副隊忙轉移話題:

“葉隊,山上還有喪屍嗎?我現在派人重火力上山剿滅。”

“不清楚,不過這次的三級禽類怪物進化出了生育能力,它們是飛進s市的。”

葉軟啞聲說:

“還有一隻幾十米大的蚯蚓,上一次我們在h市見,它記住了我的氣息。”

蚯蚓是從地下鑽過來,一路尋找葉軟殘留的氣息。

不過基地守衛森嚴,且地麵澆築水泥和石子要比平常地麵厚上好幾倍。

蚯蚓無法入侵,一直等到葉軟的氣味在基地外出現,才一路找了過來。

“它們還有思考的能力。”樓嶼道。

南寒臉色陰沉,沒想到喪屍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

葉軟深呼一口氣,實在不想看見南寒這張臉,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到指節青白。

再待一會兒,他會真的忍不住再次動手。

“我們回家吧。”顧城牽上葉軟離開。

南寒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下意識追了幾步,嘴唇張了張,猶豫兩秒,又閉上。

兩位隊長離開,其餘人全部跟上。

三支隊伍的凝聚力竟出乎上級意料。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甚至連上級,都難以左右他們。

原本掌控著每一個特種人,現在,他們已經成為了個體。

再也不是總部呼來喝去的戰鬥機器。

蔡皓無聲跟在隊伍後麵,陪著所有人走了十公裏回到基地。

麋鹿的屍體按照規矩需要立即火化。

“總隊批準明日火化,允許我們送他最後一程。”

賀洲捏捏葉軟的肩膀,勸道:

“隊長,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明天我們早點去,多陪他一會兒。”

葉軟沒逞強,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嗯,走了。”

回到家,葉青蔓沒在,隻留下一張便利貼,告訴他自己去了超市,晚一些回來做飯。

葉軟疲憊不已,徑直走到浴室,坐在一板凳上靜靜看著溫水蓄滿浴缸。

浴室門被打開,隨後哢噠一聲反鎖。

隻聞氣味兒,葉軟便知道是顧城來了。

“顧城。”葉軟軟綿綿喊他。

“嗯。”顧城單膝跪在葉軟身後,雙臂環過他的腰。

葉軟手指輕輕撓撓顧城手背,小聲說:

“身上髒了,有灰塵,泥土……”

“沒關係。”

顧城一手握著葉軟下巴,轉向自己,從後吻了一下這雙蒼白的唇。

“哥哥幫你洗,你坐著,歇一會兒?”

“好……”葉軟倚靠在顧城懷裏,手指搭在他小臂,雙目無神看著地板。

衣服掉落一地,顧城抱上葉軟坐進浴缸裏。

赤.裸.相貼,隻是像兩隻受傷的小動物互相依偎,不帶任何欲.望。

“我好累,我想離開這裏。”

葉軟趴在顧城身上,手臂環過他肩膀,浴室裏氤氳的霧氣凝結幾滴水珠落在他睫羽。

像躲進小窩傷痕累累的小獸,蜷縮緊貼著顧城。

“很快,我們很快會離開。”

顧城手掌輕輕拍打他的脊背。

“到時候帶著咱媽,和另外幾隻單身狗,我們找一塊安全風景好的地方,一直住下去。”

“種很多很多蔬菜,我喜歡吃雞蛋,還有養幾隻奶牛,牛奶和芝士我也喜歡……”

葉軟碎碎念:“再養幾頭小豬崽,還有魚,晶晶喜歡吃魚……”

顧城失笑,手指插入額發,向後捋了一把,露出額頭。

“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小兔兔。”

顧城手指揉揉葉軟嘴角,瞧他臉頰一鼓一鼓的,像隻小河豚。

小兔子被熱氣熏得臉頰紅撲撲的,不像方才白成紙。

“顧城……”

葉軟抬頭看他一眼,又閉上眼,小聲說:

“你長得真帥。”

“乖乖,你一不開心就要誇人是嗎?”顧城把人往上抱了抱,取下花灑給葉軟洗頭發。

“這麽愛炸毛,頭發軟成這樣,寶貝,你知道你每次發火都奶凶奶凶的嗎?”

小兔子對待別人總是又凶又冷,在顧城麵前,才是真正的、愛撒嬌、喜歡哭的兔子。

顧城擠了些洗發水在葉軟頭發上,十指揉搓按摩。

“明天我就去把頭發染黑。”葉軟不開心地用兔耳朵拍打顧城的手。

“這和頭發顏色沒關係,是我們的兔兔長得太可愛了,你就算染成花的,也沒用。”

顧城手掌擋在葉軟眼睛處,衝洗掉他頭發上的泡沫。

葉軟氣鼓鼓搖搖頭,兩隻濕漉漉的耳朵甩了甩,水珠甩顧城一臉。

“心情好一些了?”顧城捏住兩隻兔耳朵,拿過毛巾從裏到外擦拭幹淨。

“嗯,和你待在一起,不安很快就消失了。”

葉軟抱上顧城一條胳膊,張開小兔嘴咬他一口。

“開心就好,你一笑哥心都能化了。”

顧城手指撓撓小兔子下巴。

“我們軟軟從來不是沒用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葉軟坐起身,發絲上的水珠掉落在削瘦的鎖骨,滴落。

他看起來在笑,眼睛裏卻隻有疲憊,難過。

他手掌搭在浴缸邊,湊過去,在大灰狼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顧城怔愣,隨後輕笑,語氣溫柔道:

“今天不了吧,我知道你很累了。”

“但是好像隻有這樣。”葉軟氣息灑在顧城下頜,吐息間有草莓糖的味道。

“能短暫忘掉一些事情。”

“……”

熱水逐漸涼透。

顧城像是葉軟病痛時的止痛藥,能麻痹神經。

忘記悲痛。

沉淪於罌粟一般讓人上癮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