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乞求
宋家父子打出一身熱汗，幹脆跑到門口吹風，對佝僂著身子道謝的李老漢視而不見。
李老漢默許胡家三兄弟欺辱自己兒媳婦的舉動，父子倆不是不能理解，卻無法認同。
無論如何，李家媳婦不肯屈從，他作為公公又是家裏的頂梁柱，就應該站出來反抗胡家兄弟的暴行。
哪怕反抗不過，還能向他們求助，而不是當縮頭烏龜什麽都不做。
屋子裏，胡家三兄弟被衣裳撕成的布條捆住了手腳，嘴巴也被堵住了，正“唔唔”著向坐在不遠處的幹瘦少年求救，讓他把他們手腳上的束縛解開。
幹瘦少年置若罔聞，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麵的人。
“嗚嗚，大嫂，你不要怪我們，妞妞幾個不能有事，我和爹也是沒有辦法啊！”李家女兒李秀芬看著一言不發的大嫂楊翠蓮，跪坐在地掩麵而泣。
“喲，承認自己自私懦弱有那麽難嗎？拿三歲的孩子當借口不虧心呐！”牛花兒兩手叉腰俯視著李秀芬，說出來的話字字紮心。
李秀芬臉色一僵，哭得更大聲了：“大妹子，你有男人有公公護著，不能體諒我和大嫂一路逃荒的苦楚我不怪你，可是剛才的事我和我爹實在有心無力啊！”
牛花兒嘖嘖道：“你都沒試過，怎麽知道有心無力？你比你嫂子年輕，長得也比你嫂子俊俏，剛才真想救你嫂子，你自個兒頂上定然能救。結果你自己當縮頭烏龜就算了，還拉著你爹一起當，真不愧是父女，這薄情寡義的嘴臉，真是一樣一樣的！”
李秀芬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敢再與牛花兒爭辯，繼續對楊翠蓮哭求道：“大嫂，你嫁過來這麽多年，哪怕你好幾年生不出孩子，爹娘和大哥都不曾怪過你，對你比親女兒也不差什麽，這一次你定能理解我和爹的對不對？”
楊翠蓮的眼珠動了動，終於對上了小姑子的眼睛：“你別說了，我都明白。”
李秀芬暗暗鬆了口氣，神情愈發激動：“大嫂，我就知道你最明白事理，知道我和爹的苦衷！”
楊翠蓮聽罷，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是啊，我明白的，我早就該明白了……”
光線昏暗，李秀芬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瞥了眼被捆在一起的胡家三兄弟，小心翼翼地問道：“宋叔和宋兄弟把人交給咱們處置，大嫂打算怎麽辦？”
事實上受害的是楊翠蓮，宋家父子的意思是把這三個惡棍交由她來處置，壓根沒有提過李老漢和李秀芬。
楊翠蓮的臉上露出痛恨之色，反問道：“你想怎麽辦？”
李秀芬心裏一喜，試探著說道：“咱們到底占了人家的便宜，既然大嫂沒什麽事，他們也受到了教訓，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
一旁的牛花兒聽得直翻白眼，彎腰湊到宋溪溪的耳邊嘀咕道：“這女人的腦子裏裝的全是泥嗎，竟然想放過傷害自己親人的惡人！”
宋溪溪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悄悄地後退一步：“那不是泥，是算計。”
牛花兒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大力的揉了兩把：“乖寶真聰明，一眼就看穿了這女人的小心思！”
雖然每天都被牛花兒揉揉抱抱，宋溪溪依然有些不自在，扭著小身子掙紮。
牛花兒知道女兒性子別扭，也不敢把人惹惱了，在她長了點肉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就笑眯眯的鬆開了。
瞥了眼還在極力勸說的李秀芬，牛花兒搖了搖頭，看向楊翠蓮的目光充滿了同情：有這種自私自利、明明白白的算計嫂子的小姑子，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不過自家該幫的已經幫了，接下來該怎麽做就得看她自己了。
要是自己立不起來，旁人做的再多也是白費力氣。
收拾了擾人清夢的玩意兒，後半夜宋家四口睡得十分安穩，直到天光大亮才醒過來。
他們沒有理會欲言又止的李老漢，也沒管被捆了一夜的胡家三兄弟，整理好包袱就直接離開了驛站，踏上了通向南方的官道。
直到離驛站很遠了，四下裏連個鬼影都沒有，一家人才放慢了腳步，一邊走路一邊吃早飯。
一份糯米蒸糕，一碗酸梅汁就讓他們吃的格外滿足。
昨日剛下過雨，今日的空氣清新極了，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隻是隨著日頭越升越高，空氣漸漸炙熱起來，還沒到中午，地麵再不見一絲濕潤，仿佛昨日的那場雨不存在一樣。
牛花兒哀歎道：“再這樣幹下去，咱們回家徹底無望了！”
宋財安慰道：“隻要人好好的，哪裏都是家。”
牛花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爹在這裏，娘他們就在前麵，你當然這麽說了，我爹娘兄嫂侄子侄女還不知道在哪兒，這輩子能不能再見到隻有老天爺知道！”
宋財被懟也沒有生氣，繼續哄道：“嶽父嶽母他們也是往南逃的，到時候咱們多打聽一下，興許就打聽到了。”
牛花兒多少被安慰到了，臉色好了一些：“希望牛家的老祖宗也能顯靈，保佑我爹娘他們有吃有喝一路平安。”
隻要他們好好的，就算這輩子真見不著她也認了。
宋財順著媳婦兒的話又安慰了一番，無意間看到閨女頻頻回頭，不禁也看了過去，就看到遠處有個人影在動。
他好奇道：“乖寶，這人離咱們遠著呢，你看他作甚？”
宋溪溪糾正道：“是兩個人，大人背著孩子。”
聽她這麽一說，三個大人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睛仔細地看。
人影似乎發現他們停了下來，竟然背著孩子跑起來。
待人跑近了，牛花兒一眼認了出來：“咦，是楊翠蓮，怎麽隻有她一個人？”
宋財猜測道：“怕是跟那對自私自利的父女鬧掰了，自己帶著孩子跑出來了。”
果然，宋財的猜測沒有錯，楊翠蓮背著女兒妞妞氣喘籲籲的跑到他們麵前，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強忍著淚水苦苦哀求：“恩人，我們娘倆實在沒有活路了，求你們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