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生氣
這丫鬟為何要拒絕送李柔妍去醫館?
裴亦姝不禁抬眸看那圓臉丫鬟,問:“為何醫館的大夫不行??”
“醫館的大夫看不了我家姑娘的病!方才附近藥館來的兩位大夫隻瞧一眼便嚇跑了!”圓臉丫鬟抽噎著說道:“求裴姑娘先送我家姑娘回府!我這就去請金太醫去!”
寧燁桁忽麵色深沉道:“恐怕是來不及了!”
此言一出,如雷轟頂。
圓臉丫鬟愣怔了半響方才驚恐道:“怎······會來不及,我去······請金太醫來!”
人群亦是一陣唏噓,這好好的姑娘怎麽才躺下去一會的功夫便說不行了。原本隻聽的賢德侯李家姑娘身嬌體弱,沒想到竟孱弱至此。
裴亦姝亦是有些錯愕,趕緊將手搭在李柔妍的脈搏上,驚道:“李姑娘脈象紊亂,恐怕真是有性命之······”
話音未落,忽見身旁的李柔妍抽搐起來,臉色煞白,冷汗涔涔,嘴裏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來。
裴亦姝記得李柔妍那日在公主府發過病,即便是如此,也遠沒有現下這般嚴重。
“你快救救她!”裴亦姝抬頭向寧燁桁道。
男人蹲下身來,一臉沉靜道:“姝兒你已學過針灸之術,應知髒腑經絡之氣輸注於體表,你且先行針灸試著讓她平複下來!”
裴亦姝急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寧燁桁卻對那圓臉丫鬟道:“將你們小姐扶上車!”
那圓臉丫鬟將信將疑,抬頭飛快地瞥了他兩眼,又趕緊低下頭去,隻覺得此人周身散發著令人壓迫的氣息。
寧燁桁放下車簾,隔簾對裴亦姝道:“救人,你比我在行!”
“我能行嗎?”看著意識越來越弱的李柔妍,裴亦姝心中沒了底。
車外的人似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聲音低沉道:“我信你!”
李柔妍抽搐的越來越厲害,瞳孔已開始漸漸擴散,意識也逐漸變得虛無起來。
已是命懸一線之際,她沒時間再猶豫。
稍微平複下了心情,裴亦姝在心中做了一個大膽的決斷。
她解開李柔妍的外衣,又將自個隨身攜帶的銀針取了出來。
裴亦姝先取出一根銀針紮到李柔妍胸前的膻中穴,接著便是巨闕穴,乳根穴······
提轉撚轉間,無一停頓,一氣嗬成,但裴亦姝的心卻始終是揪著的,她十分清楚方才她所下穴位,皆是死穴。
她母親所留下的醫書裏說過“死穴即生穴”,死穴雖能致命,危急之時亦是能救命。
施針完成後,裴亦姝此時幾乎是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鬆懈,她第一次施針是為了懲治裴月蓉,第二次施針卻是用於救人。
慢慢地原本渾身抽搐的李柔妍平複了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亦是減輕了七八分。
裴亦姝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將李柔妍的衣服穿好,挑開簾子正撞見寧燁桁挺拔如鬆的背影,道:“李姑娘暫時平複下來了,若要轉醒還需要等上片刻!”
人群一陣驚呼讚歎。
寧燁桁轉身向她溫和一笑道:“姝兒幸苦了!”
終於李柔妍的眼皮微微有了顫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隻見自個貼身丫鬟哭腫了雙眼,怔怔問道:“這是怎麽了?”
丫鬟喜極而泣道:“姑娘方才暈倒在了街上,幸好有裴姑娘救了您!”
李柔妍的目光落在裴亦姝的臉上,氣息虛弱道:“多謝裴姑娘救命之恩,隻恨是無以為報······”
裴亦姝趕緊起身輕輕按下正要答謝的李柔妍,道:“李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李柔妍目光空洞道:“我這身子多活一日不過是白白拖累人罷了·····”
“李姑娘為何這般說?”裴亦姝凝眸看她,又問道:“李姑娘可知你得的是什麽病?”
李柔妍神色微凝,忽而無奈笑道:“先天便有的不足之症罷了!”
裴亦姝沒有繼續追問,隻道:“無論是什麽病,切莫諱疾忌醫!”
忽然人群傳來一陣**,聽見有人在道,“賢德侯李家來人了!”
來人正是李穆嚴,俊眉緊擰,一張臉布滿了憂色。
見李柔妍無大礙,李穆嚴神色方才緩和下來,他又才了解了前因後果,對裴亦姝感激不已。
隻見他拱手道:“多謝裴姑娘出手相救,若以後有用的著李某之處,裴姑娘盡管開口!”
“李兄客氣了!不過是正好碰上了!”裴亦姝隨意擺手道。
“姝兒什麽時候與李大人這般熟悉了?”寧燁桁走近兩步看著裴亦姝問道。
聽著這親呢的稱呼,李穆嚴心中忽一咯噔,這才想起傳聞裴家姑娘與寧王世子定下婚約一事,原是真的。
李穆嚴微微拱手,道:“沒想到寧世子也在此!”
寧燁桁回了個禮,卻看向裴亦姝道:“今兒天色正好,不過是陪著姝兒到處逛逛罷了!”
“別胡說······”裴亦姝瞪了一眼厚顏無恥的某人,“你不是還有事要辦······還去不去?”
李穆嚴含笑道:“在下便告辭了!”
“姝兒,我讓白菱送你回府吧!”寧燁桁洋洋得意地看向她。
裴亦姝搖頭,幾步跨上了馬車,衝他氣呼呼道:“我不回去!”
這是生氣了?寧燁桁好脾氣地哄道:“等會我便進宮去了,晚些時候再來見你!”
“誰要見你?”裴亦姝別開他的目光。
寧燁桁小心翼翼地去攥她的袖角,道:“別生氣了!”
“誰生氣了?”裴亦姝嫌棄似地將自個的袖角收攏,“別跟我說話!”
寧燁桁訕訕地收回修長的指尖,還說沒生氣?
鬥笠下的白菱卻露出了笑容,不動聲色地放緩了駕車的速度。.
裴亦姝挑開車簾看著沿途的街景,忽然覺得今日的天色確實不錯,雖是早晚涼了一些。
不經意間眼角忽瞥見了一家熟悉的酒樓。
“寧燁桁,快停車!”說話間裴亦姝已經扭過身子來。
隻見寧燁桁俊眉微挑,並未接話。
寧燁桁:姝兒不讓我跟她說話。
裴亦姝瞥了他一眼,起身撩開簾子對白菱說道:“白菱,停車!”
裴亦姝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馬車緩緩前行,寧燁桁挑開車簾問道:“姝兒,你去哪?”
裴亦姝悠悠道:“寧世子方才不是不跟我講話嗎?怎麽現在又要跟我講話了?”
到底要不要跟她講話,正躊躇間見裴亦姝已經直奔眼前的酒樓而去了。
臨雲閣。
裴亦姝隨意拋出一些銀兩,道:“老頭,今兒我想聽一出鬼新娘被捉花郎**折辱的話本!”
說書老頭正愁今日聽客不多,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銀兩,狡黠一笑,問道:“那位公子今日沒來罷!”
“哪位公子?”裴亦姝隨意坐在長凳上,抓了一把瓜子磕起來。
老頭齜牙一笑道:“自然是嚷著要砸小老兒攤位的那位!”
裴亦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沒來,你且安心說你的,說的好再賞!”
“得勒!”九方木一拍響,說書老頭搖頭晃腦地正準備開講,“這回我們來講那鬼新娘婚後與郎君如膠似漆······”
裴亦姝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你講錯了······”
說書老頭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笑道:“這是上回的話本,我記錯了·····”
“我多出一倍的價錢,你且繼續講下去!”
裴亦姝扭頭,見寧燁桁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自個身側。
裴亦姝羽睫微顫,道:“你······不是進宮辦事去了嗎?”
男人從果盤拿起幾個核桃來,淺笑道:“偶爾遲到一回,皇上應是不會怪罪!”
“那便依著這位出錢多的公子!”說書老頭眉角眼梢都掛著苦笑,“要說這鬼新娘與這捉花郎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這鬼新娘貌比西施,而這捉花郎又是勝過潘安······”
寧燁桁掌中的核桃裂開了幾條縫,他又將核桃遞到裴亦姝麵前,道:“吃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