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猴
得了封賞的裴亦姝少不得要跟眾人說幾句場麵話。
等眾人散開她再回頭去尋寧燁桁時卻發現他已沒了影，便也一路下樓去了。
裴亦姝的身後卻傳來一道明朗的聲音，似在賀喜。
裴亦姝轉身見是李穆嚴過來，抬頭含笑看他，“原是李狀元！”
李穆嚴亦是笑著讚許道：“在下方才也仔細瞧了裴姑娘所畫的駿馬奔騰圖，當真是栩栩如生！”
裴亦姝淺笑著回道，“李狀元少取笑我了，不過是塗鴉之作罷了！”
李穆嚴卻笑道：“安樂縣主亦莫要取笑在下！”
裴亦姝愣怔半響，笑道：“李狀元已是在朝為官，該稱你為李大人才是？”
李穆嚴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倒不如便稱作李狀元。”
“難道要稱你為李公子嗎？”裴亦姝一臉恍惚，忽然道：“你比我大，要不稱你為李兄？”
“如此甚好！”李穆嚴有些喜出望外。
這些讀書人就是規矩多，麻煩的很，裴亦姝暗暗想著。
裴亦姝又跟他說了幾句場麵話，便不想再做過多糾纏，便徑直朝前走了。
須臾之後，她忽瞥見前方亭子裏聚集了許多人，長樂似乎正在跟李柔妍說話，金玄仍舊寸步不移地守在身邊。
裴亦姝心念微動正想走過去。
“裴姑娘在看什麽？”
這聲音溫和如水，平常人聽了會覺得猶如春風拂麵一般，裴亦姝卻覺得有絲不懷好意。
裴亦姝停下腳步，默默地回過頭去，對著寧燁桁露出了一個假笑：惡狠狠道：“寧世子你可真是神出鬼沒啊！”
“裴姑娘似乎很不想見到我？”寧燁桁負手站在幾步外，望著裴亦姝。
他微笑著，明明聲音和神態都是那麽溫和，卻讓裴亦姝忍不住想起這廝就是個天生反骨的大反派。
這般溫和的笑容不禁令她頭皮發麻。
“怎麽會？！這不日日都要見著你嗎？”裴亦姝笑得比他還真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何況寧世子風流倜儻，儀表不凡，怎會有人不願意見到你呢？”
“是嗎？”寧燁桁抬了抬眉頭，表示他不相信。
寧燁桁上前兩步，湊道她耳邊幽幽道：“為師今晚教你調製另一味毒藥，解藥得由你自個來配！”
裴亦姝身子微微一顫，麵上卻笑靨如花，“好呀！”
後麵緊跟著來的魏淩霄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魏淩霄瞧著二人倒是郎情妾意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為何他堂堂二皇子竟比不過這一個寧王世子。
裴亦姝眼神靈動，神采飛揚的模樣皆是落入了魏淩霄眼裏，之前他有意接近裴亦姝，百般討好她，她都不為所動。自從他禁足以來已有倆月未見這裴亦姝，她看著倒比之前還要明豔動人了不少，顧盼生姿，卻比裴月蓉多了幾分明媚與颯爽。
這本該是他收入囊中的女人。
自然裴亦姝嘴上說得有多真誠，臉上的笑容就有多假，這又讓寧燁桁忍不住想逗弄她，又在她耳邊說了一番話，裴亦姝立馬耳根子都紅了。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魏淩霄眼神古怪地打量著二人，似乎嗅見了什麽端倪，愈發覺得心裏堵的慌。
平心而論，這裴亦姝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又是有勇有謀，頗受皇上賞識，與京中千篇一律的貴女們有所不同，正是這般才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
何況裴亦姝的兄長裴雲光又是手握北疆邊關命脈，若是裴亦姝能夠為他所有，定能助他修成大業，屆時他定不會虧待於她。
但這安國公府上不識抬舉，竟然婉拒了這門婚事，他才不得不利用裴月蓉下藥將她送到自個的**來，這事卻沒辦成，皇帝似乎對他還有些失望，反而最近頻頻提起他那病秧子三弟。
皇帝提倡仁善，這些年他為了將自個包裝成一個心係天下，溫順純良的二皇子殿下，甚至對那些身份低賤的奴才都溫言細語，他不甘心，他不能忍受功虧一簣的結果。
或許他不娶那李柔妍，還能有機會。
“亦姝妹妹······”魏淩霄的臉上浮起了一個和昫的微笑，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朗聲問裴亦姝道，“你什麽時候認識寧王世子的！？”
魏淩霄的這一聲“亦姝妹妹”卻令眾人有些驚訝了。
本聚在一處說鬧的眾人麵麵相看，他們不是不知道之前皇後向裴家論過親事，還直言二皇子心悅裴亦姝。
可是後來裴月蓉卻自薦枕席爬上了二皇子的床。
可二皇子不去找他心心念念的美妾，也不去找未來的正妃李柔妍，現下倒是過來找裴亦姝，還親切地稱呼她為“亦姝妹妹！”
前段日子二皇子茶不思飯不想到底是在為誰？眾人心裏忽地沒了底氣，卻愈發覺得好奇。
裴亦姝見著魏淩霄這副麵容便覺得有些倒胃口，麵上卻維持著淺笑，拔高了幾分聲音道：“二皇子可是來找蓉兒妹妹的，她似乎不在這裏！”
魏淩霄溫文爾雅地回道：“我方才也沒見著她！”
這時忽然有個身著藕粉色衣服的貴女插話道：“不就是裴家二姑娘嗎？我方才還見著她呢，在園子裏遊來遊去，似乎在尋人，如今想來是在等二皇子吧！”
“裴家二姑娘？”另外一個身著青衣的姑娘隱約有些了印象，問道，“可是用麵紗擋住臉的裴家二姑娘！”
藕衣姑娘含笑頜首道：“正是。”
一聽用麵紗遮住臉的裴家二姑娘，魏淩霄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裴月蓉的臉還未好，想起那密密麻麻的一臉黑點子，他便有些膽寒。
長樂溫婉笑道：“大家快過來坐下等吧！”
長樂又對裴亦姝揮手道：“姝兒妹妹你到我身邊來坐，吃點點心！”
裴亦姝笑著對長樂點了點頭，又扭頭問寧燁桁：“吃著點心看熱鬧應是不錯！可要過去？”
寧燁桁道：“裴姑娘盛情難卻，在下自然不會推辭！”
於是大家嬉笑開來，很快便驚動了遠處尋尋覓覓的裴月蓉。
還有人在向她招手，說道：“裴家二姑娘，二皇子殿下來了。”
裴月蓉一陣竊喜，有些迫不及待，“二殿下在找我了！”
說著，她暗暗瞪了平榮郡主一眼，都怪她這個拖油瓶，不然她現在便和她的二皇子殿下待在一塊了。
自打那日在金太醫府上一別，她已經很久沒有見著二皇子殿下，卻托人帶了口信來說他最近公務繁忙，不宜相見。
那時她還以為是二皇子嫌棄她，現下想想是她想多了，再說她的臉已經好了，遮住麵紗是為了避免上回出現的緊急情況。
方才在水月閣的時候二皇子還特意提到了她的畫作，二皇子心裏有她，她知道了。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二皇子。
平榮郡主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幽深。
“二皇子殿下肯定是正急著見妹妹吧。”平榮郡主取笑道，“殿下對妹妹可真是一往情深，你看他就站在那兒等著你呢！”
裴亦姝隨手抓起了一把瓜子開始磕了起來，耳邊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聲。
魏淩霄此時站在路上，忽然覺得自個有些像戲班子裏的猴子。